当晚,在8:30分时顾宁窈准时收到信息。
【顾小姐,请到楼下,柳先生说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让我们联系您。】
顾宁窈看了眼,有些诧异,又笑了声,随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门钥匙,便套了件宽大的外套,下楼。
看看这柳欲州是怎么给她演一出好戏的。
然而,到了楼下,却不见他人影,只有一个宽敞的台子,四周围满五颜六色夺目的灯光,还隔着空子立了几个打光板。
台子上还摆着一个麦克风。
顾宁窈走到台子前,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打探着消息。
“这是今天晚上要有演出?”有位面善的大妈凑过来问了一句。
顾宁窈没弄清柳欲州耍什么花样,“大妈我也不知道,但看着这个情况,应该是要有演出的。”
“嗬,那这阵仗也实在是大,我看着那边那栋楼后面还摆着几排漂亮的长裙呢…..就是那种大明星走红毯穿的那种!”大妈显得有些激动。
“长裙?”顾宁窈可不信柳欲州真会乖乖听她的话,穿一身红礼裙来给她唱戏。
她掏出手机,想拨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跟柳欲州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微信。
于是退出,换到微信界面,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响,才找出没设备注的柳欲州的微信。
【顾宁窈:人在哪呢?穿上红裙了没?】
那边秒回。
【一片州:转身。】
顾宁窈回头,就看柳欲州戴着个黑色刺绣棒球帽,站在人群不远处,月光下他脸埋着大片阴影,低垂着眼,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比手机边框还要长出一截,他单手打字。
“嗡——”
手机传来震动,她低头看。
【一片州:裙子没穿,但已经买好了,学弟手笨,等学姐亲自给我穿上。】
再抬起头,顾宁窈就看柳欲州嘴角勾着弧度,笑得浑,朝她这边走过来。
顾宁窈抱臂,避开人群,走向另一个角落,柳欲州就迈着步子,跟在她身后。
二人停住的角落,立着个散着昏黄灯光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各自投在脚下。
顾宁窈扫了眼,就发现柳欲州这人的小动作。
他脚步紧踩着顾宁窈的脚边,手的影子落在顾宁窈影子的头顶,他比了比,影子里的二人相差不远,甚至有几瞬近似缠绵。
那个时刻,耳边只有夜里周边的嘈杂,没有彼此的声音。
顾宁窈率先打破寂静:“表演什么?”
她等着听柳欲州能扯出什么混蛋话。
柳欲州等她的话落了几秒,才将眼从地上移开,将问题抛了回去:“学姐想看什么?”
顾宁窈:“我想看什么,你就表演什么?”
柳欲州:“当然,学弟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满足学姐的小要求。”
顾宁窈毫不犹豫:“脱衣舞。”
柳欲州怔了怔,笑出了声,又拖着语调:“学姐真是好兴致,这种小要求也要学弟上场。”
“小”字他咬得格外的重。
顾宁窈晃了晃手指上勾着的钥匙圈,发出一阵脆响,“不行?”
柳欲州笑意加深,“行,当然没问题,但是学姐要先给我换上裙子才可以。”
顾宁窈也干脆:“走,现在就换,裙子呢?”
柳欲州指指北边的另一栋楼,“那边。”
话落,二人就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是谁家?你家?”顾宁窈看着面前的防盗门,问了旁边正拿着钥匙开门的柳欲州一句。
柳欲州低头拧了圈钥匙,利落地打开门,给顾宁窈让出个空子,扬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嘴里不正经地说着:“嗯,我家,学姐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进我家的人,以后记得常来做客。”
顾宁窈:“你不住寝室?”
柳欲州也不掩饰:“住啊,但是住寝室就见不到学姐了,学姐不是总躲着我?怪让人难受的,所以我只能租个房子喽。”
他又添了句:“学姐,我现在可是勤工俭学的一个穷学生,却还愿意一天打三份工来租这套房,学姐啊,你还看不见学弟的真心吗?”
顾宁窈可不信他这话。
他穷?
笑话一样。
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扬着眼尾,“穷学生?学姐可不喜欢穷学生,这年头大家不都喜欢用钱来证明爱的深浅,你连钱都没有,难不成要学姐养你?”
“还是你要说——学姐,我肯为你努力。”
顾宁窈讽他,但按着他的指示走进客厅,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等他去拿衣服。
柳欲州走进卧室之前,随着她话的尾音散漫地接上一句:“没有,我哪敢啊,学姐要是跟我在一起,我晚上都不舍得睡觉,得去大户人家给他们看孩子赚点儿零花钱,到时候一分不差的全给学姐送来。”
进了房间,他又扬声,“学姐,难不成你喜欢有钱的?”
顾宁窈理直气壮地应下,“对啊,我不喜欢钱还能喜欢什么?”
柳欲州拿着两个高奢品牌的礼服盒,走出来,拖鞋踏在地上时不时传来两声擦地的摩擦响。
他递给顾宁窈,抬起眼睫,笑着说:“这不巧了,学弟昨天刚中了彩票,不多不少,三百万,够陪学姐尽兴地玩两个月。”
顾宁窈打开礼盒看看,两套红裙,比起演出的礼服,更像柳欲州昭然若揭的野心。
两套裙子,都是顾宁窈的尺码。
顾宁窈抬眼看他,舔了舔唇,“柳欲州,这是你穿的?”
柳欲州也不心虚,“不然呢?给学姐穿的吗?”
顾宁窈笑了声,“行,我给你套上?”
柳欲州立马凑近,半蹲在顾宁窈脚边,和她平视,“好啊,学姐请先动手把我身上这件脱下来?”
说完这句,他就抓着顾宁窈的双手,一一搭上自己的衣摆,隔着薄薄一层衣衫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顾宁窈手微微收紧,将衣服攥出几缕褶皱,而柳欲州的手一直贴着她的手背,任由她动作。
柳欲州还故意压低声音开口催促:“学姐,脱啊。”
他像是充满渴望的蛊,带着压抑的感情,不知疲惫地缠着顾宁窈,想看看她眼底的自己。
顾宁窈轻笑一声,“学弟迫不及待了?”
柳欲州视线缓缓落在她的唇角,“没有,我只是在等着学姐,按着学姐的节奏来就好,我只求学姐喜欢。”
他话说的卑微,眼底却剖露着侵略,喉结处的红痣有些发烫,可惜没人肯去触碰它的滚热。
顾宁窈伸直了臂,作势要脱,却又不紧不慢地吊着柳欲州的胃口,来了句:“咱们现在这么磨蹭着,外面那些台前等着看热闹的人,不都等急了?”
柳欲州扫了眼窗外,楼层不高,但也只能看清人群里拥挤着堵塞了一片。
“那个舞台是请了几个新人歌手来演的,跟小区里的物业也说了,算是免费送福利吧,会有人给她们办好的。”
顾宁窈就知道,柳欲州哪里会白白演给别人看,他又不是个慈悲为怀的男菩萨,而是个专挑她一个人蛊惑的男狐狸精。
她利落地松了手,“你不演?那还脱什么?”
柳欲州抓住她,喉结轻微滑动,“我给学姐一个人演。”
顾宁窈却不买单,将礼服盒扔进他怀里,“既然是指给我演,那就没必要吹毛求疵,自己穿吧,套上就行。”
柳欲州舌抵了下腮,骂了刚才的自己一句傻.逼。
好不容易能实打实地“□□”一下,结果就被那句没脑子的话都搞砸了。
妈的。
但柳欲州何尝看不出顾宁窈就是喜欢玩他,喜欢看他策划的事儿一件件脱离掌控,她还喜欢看他心里生火。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不是被耍了而气愤的火,是为她着迷心里吹不灭的□□。
柳欲州拿出礼服,扫了眼尺码,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学姐,我好像买错尺码了,我穿不下去,还好刚才没脱衣服,不然学姐就白费了次力气。”
顾宁窈向后靠,饶有兴趣地听他扯。
柳欲州又说:“这尺码,也不知道学姐能不能穿得上。”
“真可惜,我不是这个尺码。”
“要不送给学——”
柳欲州话说一半,才意识到顾宁窈说了什么。
他咽下没说完的话,“是吗?那倒是可惜了,这两套裙子只能扔掉了。”
顾宁窈未施粉黛,但脸上的皮肤依旧白皙,只不过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淡,她看着柳欲州,唇角扯着笑,等着听他下文。
柳欲州的话转了个弯,“但是扔掉的话,学姐也知道,我是个穷学生,这两套裙子的钱可是我前半辈子的所有积蓄买来的,学姐应该也不忍心看着我就这么白白浪费它们吧?”
顾宁窈:“当然忍——”
柳欲州快速打断她,笑着来了句:“就知道学姐不忍心,那学姐就买下来吧,可以吗学姐?”
顾宁窈啧了一声,“多少钱?”
但这句也就是随口答应一问,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宰自己一把。
哪知柳欲州脸上的笑慢慢扩大,肆意地回道:“一块钱,学姐两件礼服只要一块钱,还顺便附赠学弟的喜欢。”
他话里话外都往感情上扣。
顾宁窈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还如此执拗。
喜欢她的脸?
可他也长得不赖,追他的漂亮女生决不会少。
喜欢她的钱?
可她从不露富,且听沈远牫说,柳欲州家里也是有钱有势的狠角色。
那还能喜欢她什么?
顾宁窈懒得费心思去想,干脆问出口:“你喜欢我?”
柳欲州:“当然,学姐看不出来吗?那看来是学弟做的失职。”
顾宁窈:“你喜欢我什么?”
柳欲州对答如流:“喜欢学姐美好的心灵、独一无二的灵魂、无人能比的人格魅力,放心学姐,我喜欢的方面,你都改不掉。”
他以为顾宁窈要说那句经典台词: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顾宁窈抬脚不重不轻地踹了他膝盖一下,有些嫌弃:“装什么高尚品格呢?”
柳欲州晃了下,干脆盘着腿坐到地上,彻底仰视着顾宁窈。
“装?原来在学姐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真是好让学弟伤心啊。”
柳欲州带着笑说这话,甚至都没装装样子来挤出两滴鳄鱼泪。
顾宁窈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撑着胳膊支着脸,“那你是真高尚?那来,现在说说自己哪高尚,八百字起。”
柳欲州不慌不忙,起了个势:“我的高尚就体现在喜欢学姐所有内在的美好与不朽,喜欢学姐———”
“行,停,够八百字了。”顾宁窈受不了魔音贯耳,直接叫停。
柳欲州没个正形儿,扬着眼尾,压低嗓音,话从嗓子里拽出:“学姐的一切都让人着迷,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姐姐的魅力谁能抵挡呢?对吧姐姐?”
顾宁窈被烦得没边儿,干脆给他来了致命一击,笑着说:“是啊,姐姐真的很有魅力,说不准,我也喜欢姐姐呢。”
柳欲州:“?”
他又找补,“其实吧,姐姐也不是那么好。”
顾宁窈:“不喜欢我了?”
柳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