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嗡”的一声,完了,忘了有宵禁这回事了。
“有宵禁,堂主。”一旁纳兰浮霄的声音都还算得上是平静的,他紫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有些无端深情。
这边我头疼的要死,刚刚酝酿出来的那什么见鬼的悲伤也都被吞回肚子里去了:“我知道。”说着,手搭在腰边的佩剑上,几步向前。
开玩笑,宵禁可是真要命的,前面听慕风说过。
这个时候中原本来就混乱,为了防止盗贼等恐怖事件的发生,设置宵禁最大程度地保证百姓的安全。
相应的,违反宵禁的处罚制度也是非常严重的。
挨上几鞭子都是小事,闹大了不是流放就是死刑。
真是混蛋!
“你打算怎么办?”纳兰浮霄从腰间解下洞箫,宵禁处罚严重真被抓了也只能算是倒霉。
我轻轻一笑,眼看着那一队人已经近在眼前了:“硬干呗,要不然真挨打去啊!”
顿了顿,接着说:“你到时候不用说话,看情况做事。”
“好。”
说话间,为首的士兵就已经出声质问了,声音冷漠:“什么人?不知道有宵禁吗?”这个时候中原的外来者不少,他们说话时都会刻意使用官话。
咧嘴一笑,回答:“不知道。”我这句话用西域话说的,准保他们听不懂。
为首的士兵皱眉问身后的人,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应该是在问他我说的什么。
片刻后,转回身来,开口:“请用官话交流。”双眼中满是审视的神色。
“我们这几日里发现皇城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怕是会影响到各位的生命安全,所以特来调查。”我出声回答,手却片刻都不曾离开腰边的佩剑。
我不知道他们好不好说话,也不知道这宵禁是严格到什么地步,随时防备他们暴起。
“奇怪的事情?”为首的士兵似乎还怪好说话的,都没有不由分说地把我抓起来,甚至还耐心地听我说。
“是这样的,近日来有传闻说城中半夜会时不时出现一队游魂,最初一个人,很快变成三个,随后成了九个……越来越多。”我挑眉在这边胡说八道,眼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听说,每日这个时候,就会起大雾,同行的人就会莫名奇妙地多出一人,然后就悄悄藏在队伍中……”
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他充足的反应的时间,就怕他心脏功能不好,一不小心过去:“我们是特意来除鬼的。”
他们似乎还在思考我话中的真实性,情绪给到位了,现在就需要拿出点真本事来才能唬住他们:“我旁边这位是我从苗疆请来的巫师,特意来此除奸邪之事。”
顿了顿,接着说:“手中的洞箫可御万鬼。”
纳兰浮霄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差不多得了,说太夸张了圆不回去就更是麻烦事。
这么说完,纳兰浮霄将洞箫凑到唇边,运气吹响了洞箫。
深夜之中,悠扬的洞箫之声响起,丝丝缕缕,婉转清澈,似是山涧的轻雾,缓缓拂过人间。
纳兰浮霄的箫音要更婉转几分,温润如玉的那种婉转。
夜色深处,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应召冒了出来。
本来就黑,那一双双发亮的眼睛这时候就显得格外吓人了几分,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落针可闻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双双脚行走时的声音。
让人寒毛都要倒竖起来的程度。
纳兰浮霄是真给力!
再吹下去就该暴露了,纳兰浮霄停下吹奏,抬眸静静地看着他们,抿唇不语。
“二位是聚义堂的人?”领头的士兵虽然脸色不友好,但情绪确实还算得上稳定,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可以思考我们的出处,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走了一番,最后视线却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你就是聚义堂堂主,念初吧?”
微微颔首:“是。”我没必要隐瞒什么,藏不住的,我们身上都戴着聚义堂的令牌,尤其我那块,那么一大疙瘩的金子,明晃晃的除非瞎了,要不然不可能不认识。
也是奢侈了一把。
毕竟打造费的时间也不少,最后还是没舍得融了,也就让我戴着吧。
这边聊着,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突兀的笑声!
是个男人的笑声!
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手握紧了腰边的佩剑。
这时候出现在街道上的绝对不是正常人!
不会歪打正着真有鬼吧!
这个不兴造啊!
“果真是堂主,好一套胡说八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似乎不久前才刚听过。
抬眼看向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起雾了。
大雾四起,心中警惕更甚。
低声对一旁的纳兰浮霄安排:“起雾了,千万跟紧我。”
他独自作战的能力毕竟有限,我真怕他出事。
“嗯。”纳兰浮霄默默往我身后靠了靠。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一直到了近前这才辨认出来是哪个。
顶着与慕风少说六分相似的脸,鹰隼一般狠厉的双眼,不正是前面闹得不欢而散的拓跋裕景吗?
这时候不参加宴席,他脱掉了隆重的衣袍,换了一身主色调为蓝色的窄袖劲装,一头乌黑的长发全都扎了起来,腰边挂着一对鸳鸯剑。
英气漂亮。
嘴角抽了抽,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是专门过来拆我台的。
士兵们先我一步抱拳行礼:“二殿下。”
拓跋裕景几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毫不客气地跟我对视:“堂主撒的一手好谎。”
微微叹了口气,就知道是来拆台的。
我先前那么不给他面子,也怪不上他跟我斤斤计较。
咧嘴一笑,回答:“二殿下怎么晓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呢?”
顿了顿接着说:“如今大雾四起,浓雾深处隐藏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谁能说得清楚?”
这么说着,向身旁跨了半步,下意识地将纳兰浮霄护在身后。
“哎呦……”拓跋裕景偏头看向我的身后,故意做得非常夸张,“我就说堂主为什么拒绝我小妹,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
“好生水灵的男孩,本皇子也看上了。”
心脏更是突突地跳着,真不知道面前这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有病。”身后的纳兰浮霄先我一步开口,语气淡淡,听不出怒意来,“喜欢我的男人能从这里排到苗疆,你算什么?”
听到这话,我险些都要憋不住笑了。
纳兰浮霄远比我想象的要会气人。
他只是不常说话,但句句都是金句。
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眼睁睁看着拓跋裕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我以为差不多得了。
哪里想到纳兰浮霄那双手从背后顺着我的腰际摸了上去。
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滚动。
胸膛和我贴到了一起,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他尖瘦的下巴枕到我的肩膀上,清澈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的:“你不比堂主漂亮,他更讨男人喜欢。”
不得不说,纳兰浮霄是真的给力!
这临场发挥的能力简直可以说是天下独绝。
“而且,堂主的身材摸上去手感也更好。”纳兰浮霄的语气淡淡,有种他独有的平静。
平静的疯感。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拼命忍住自己即将笑出来的洪荒之力,差点给我憋出内伤来。
要不是早知道他对男的没兴趣,连我都要被他给骗过去。
“你……你们……”拓跋裕景就这样被他气到几乎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我伸手拍了拍纳兰浮霄的手,却发现那双手竟然玉石一样温润,心中微动。
示意他差不多得了,真给拓跋裕景吓到回去瞎传也是麻烦事。
“二殿下有心情在这里跟我们唠嗑的时间倒不如看看队伍里面有没有多出来的人。”抬眼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谁会怕他,“队伍里面进了鬼也不太好是不是?”
我听到纳兰浮霄的话,他的声音足够小,完全能保证除我之外没有人能听到:“堂主脖子上的吻痕好明显。”
我嘿嘿一笑。
不用想就知道是慕风离开前留下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喜悦。
我大抵也是真的有些心动。
那样有趣的女孩很少有人会无动于衷吧?
我们这么交流着,却发现雾越来越大了,我几乎都要看不见前面那一堆人都是什么人。
心中更是警铃大作:“浮霄,这里似乎确实有点问题。”
“发现了。”纳兰浮霄将洞箫凑到唇边吹了几个音就戛然而止,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我的朋友不听话了。”
“没事。”我回身握住纳兰浮霄的手腕,他不能出事,绝对不能,“这雾有鬼。”
对面前的拓跋裕景开口:“最好都别乱动,确实有鬼!”
空气瞬息之间变得落针可闻,甚至都听到了对方呼吸的声音。
在这寂静之中,嘹亮的笛音划破了夜空,甚至要把月亮吓到躲进云层里再也不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音符的跃动,节奏飞快。
如同魔音洗脑一样在耳边回荡着,在脑袋里面横冲直撞。
恨不得能直接把脑袋扔掉的程度。
诡异到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另一边琴音铮然,在夜空中缓缓流淌,起初很慢,随后越来越快,和笛音以一种诡异的节奏相应和着。
随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渐渐的竟然追上了笛音的节奏,两种乐器不同的音色相互应和着发出诡异的声音来。
叫人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这是……《梦惆怅》?”纳兰浮霄在一旁开口,沉默片刻之后却突然说,“不……不对,不太一样……”
“好可怕的感觉……”
我微微喘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真是见鬼了。”
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雾瞬间更加浓重了起来,远处的乐声没有停顿,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这是在极度的危险之下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更是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兄弟你哪位?”前面那一队人中的其中一个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谁打我!”又有人出声!
我向前半步拉住拓跋裕景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到我的身旁:“噤声。”
他似乎跟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不太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手微微颤抖,情绪相当稳定。
面前的人似乎打起来了!
刀兵碰撞之声不绝。
但只有片刻的时间,乐声停滞了,兵器声也消了下去……空气陷入死寂之中!
大雾太浓了点,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
本就漆黑的夜晚,这下更是黑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时间对不上!
一般起雾的时间会比现在更早约莫夜半到鸡鸣时刻起雾,也就是子时到丑时左右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已到平旦都寅时了!
刚刚好是宵禁接触前后。
起雾迟了……这雾有鬼!
喉结上下滚动,顿时满身冷汗。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队人。
人很多,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很高的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武者的本能预感到那东西绝对不简单。
“千万别说话。”我低声开口。
瞬息之间,就像是空气被压缩了那样,原先还在我目不可及的地方的一队人竟然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心跳猛地加快。
恨不能就这样跳出胸膛得到自由。
血红色的花轿露了头。
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就像是当年在鸟飞谷中见到的那些一样。
火红的花轿、美艳的新娘、热闹的队伍……一点一点地向着我们靠近。
空气似乎都扭曲了起来!
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我们的身体中间穿过去,几乎都遗忘了该如何呼吸。
花轿内的新娘手捧桃木的牌位,身着妖艳的喜服,金红的丝线绣在顺滑的丝绸之上,身上的金银玉石不计其数。
宽袍大袖之下,左侧的那只手皮肤白嫩水润,像是青葱一样漂亮,右侧的那只手露出森森白骨来,两双手同时出现在一具身体之上诡异又恐怖!
一模一样的场景复现。
女孩直直地从我的面前穿了过去,她角度更高,我看到了盖头之下的面容。
却是左侧的白骨和右侧人脸。
化着精致的妆容,紫色的眼眸中流出两行血泪。
顺着尖瘦的下巴滴到桃木的牌位上。
看清那张脸,我心脏突地跳了一下,瞳孔猛地放大。
轿子里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还他妈是纳兰浮霄!
搞毛啊!
全身的鸡皮疙瘩更是瞬间就起来了!
冷汗蹭蹭往外冒。
就这样恐怖的时刻,感觉有人挣脱了我的手,低声骂道:“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唰”的一声,腰边的佩剑被人给抽了出来!
身旁的纳兰浮霄纵身一跃,动作飞快,没有废招,一剑刺到那个东西的额头上!
瞬息之间,周围的景象溃散了!
眼看着这些诡异的东西像是泥人遇水那样渐渐融化、蒸发,没了踪影,刚刚的一切像是幻觉那样。
只余下清亮的街道。
而纳兰浮霄提剑刺的那个“人”也变成了一条扭曲着的巨大蜈蚣,被长剑来了个对穿,还在疯狂扭动。
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好像体内就是干涩的那样。
“堂主,有火吗?”那蜈蚣巨大,本来就瘦的纳兰浮霄需要双手才能控制住。
他问过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话了。
我忍不住低低一笑,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替他吹着,点燃了蜈蚣。
纳兰浮霄拔剑递给我。
火焰劈里啪啦地响着,毒蛇一样舔舐着空气。
寒冷的温度上升了几个档次。
纳兰浮霄几步过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那群人,剑眉微蹙,片刻后开口:“没死。”
说着,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拔出来一枚银针:“银针没毒,只是被刺到了睡穴,睡一觉就好。”
快步拔掉了所有人身上的银针,站起身来,解释:“那乐声我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眼睁睁看着蜈蚣被烧尽,他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接着说:“但刚刚见到的那东西不过就是有人用蛊虫伪造出来的幻境,可以复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稍微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没什么杀伤力。”
“用蛊虫喂蜈蚣,扩大范围。”纳兰浮霄几步走到我的身侧开口,“纸老虎而已。”
“曾经发生的场景?”我挑眉看他,“那轿子里的姑娘怎么跟你长着一张脸?”
听到这话,纳兰浮霄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堂主,你是你自己潜意识里幻想出来的脸。”
掩饰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我伸手把还在外面的长剑归鞘。
奇怪的就是剑身上竟然也没有一丝血迹。
“那你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那蜈蚣所在的地方?”这个话题赶快过去吧。
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会觉得里面那张脸是纳兰浮霄的脸。
纳兰浮霄扬了扬自己手腕上的一条翠色的小青蛇,那手臂白皙漂亮,上面的小蛇就像是翡翠的镯子一样缠绕着,更是诱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手臂被蛇咬了一圈牙印,红色的血还在往外面流着,滴到小青蛇的身上,显露出诡异的颜色来。
“幻术是我们惯用的手段,我们人人都会备上翡翠蛇,发现情况不对,让它咬自己一口,就可以不被幻境影响。”这么说着,小蛇听懂了纳兰浮霄的话,它轻轻地蹭着纳兰浮霄被自己咬了一口的手腕,认错那样。
这么折腾下来,也有一个时辰还要多许多了。
解除了宵禁,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小贩开门营业。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渐渐有了人气。
我们动手把那一队人拖到了拐角处,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就怕百姓要是看到躺地上的一堆人直接报了官,那可就真是闹大了。
我们大半夜跑出去这样的事情就暴露了,开玩笑!
“二位,去吃顿早饭?”拓跋裕景开口询问。
他确实不错,晚上那样的情况都能保持冷静,或许自己本身就具有夺嫡的实力。
拉拢我们也只是锦上添花,或者打消其他皇子的想法。
纳兰浮霄抱着胳膊看他:“谁付钱?”很显然,他对拓跋裕景的印象很糟糕。
拓跋裕景哈哈笑着,开口:“我做东,如何?”
听到这话,纳兰浮霄也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开口:“还算是有点情商。”
随后接着补充:“那我点了,吃哭你别怪我。”
纳兰浮霄说话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把人憋笑憋出内伤的程度。
“好嘞。”拓跋裕景伸手揽着纳兰浮霄的肩膀开口。
纳兰浮霄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也是半点不给拓跋裕景面子:“把胳膊拿开,你比我其他的追求者差远了。”
顿了顿,接着说:“拒绝靠近我。”
刚刚好到了晨曦初升的时候。
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染红了大半边天空。
小小地露了个头,发现人间热闹了起来,于是大大方方地从下面跳了出来。
金红的光芒洒在清晨的街道上,染红青石板。
分明没有温度,但是却无端温暖。
“小蛇男,我们也算是一起看过日升了。”拓跋裕景几步站到纳兰浮霄的身侧,漆黑的眼眸在晨曦之下格外诱人,“下次一起看月落好吗?”
纳兰浮霄单挑一边眉,几乎是白了拓跋裕景一眼:“我重申一遍。”
随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拒绝。”
“我们还没熟到允许你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外号的地步。”纳兰浮霄几步上前去,拒绝和拓跋裕景并肩,“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去哪?”
我好像知道纳兰浮霄为什么能制住他小妹了,这样温柔与霸道并存的男人,进可攻、退可守,就是混世魔王也混不起来吧。
这时候确实还有点早,开着的店铺不多,我们将就着找了一家烤串的铺子,看上去不错,三人坐了一桌。
叫人上了酒。
“堂主,你的情况我大抵也从小妹那里听说过了。”拓跋裕景开口,果然没有放弃要拉拢我们的想法,“我可以发誓,如果真的称帝,一定会塑造一个能让所有百姓都安康的国家,一生勤政爱民,绝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