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梦 第18章 聊表心迹兮，深夜身影

他本就是骄阳，初见的第一面，光芒照进了黑暗，成了黑夜里的第一束光。

——题记

……

引言：

后来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样貌时我的神色总会是温柔的。

他是我第一个，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曾想过要用一生去爱的人。

不问如今事，

不谈当前闻。

只待这霜枫，

落满肩身。

……

没过多久，我就到了楼兰城，我提前让鵸鵌回去了。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那样奇怪的生物出现在身边的话，对他也不好。

我漫不经心地牵着马打算去流红住的地方，抬头一看大街上有一处浓烟滚滚，竟是着了火。

他着不着火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心里这样想着，经过那里时，低着头快步溜走了。

开玩笑，某些破事能不碰还是不碰最好了！

可还没走多久就有人认出我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是通缉令上那个人吗？”

“好像是的。”

“是的是的，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我不打算去理会他们，没有半分停留，径直离开。

可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一个人拉住了！

烦死了！没人教过他礼貌吗！

我正打算发作，就听到那人的声音：“这位公子，这里面有一个为人特别好的清官，我们知道你的武功高强，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救了他。”

“我为什么帮助你们？我认识你们吗？我认识他吗？”我冷笑着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转过身。

妈的，想救他自己救去，关我屁事！

在尘世中行走，就是再皎洁的人也会难免染上戾气。

我听着后面半晌没有动静，心下高兴，正欲起身离去。

就听到了“唰唰唰”的声音——后面的人竟然一个一个的都跪下了！

我回头一看，目光所及，乌鸦鸦的一片，这条大街的人通通下跪！

不是，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来人解释一下！

一群疯子！

随后便是齐唰唰的声音：“还请公子救救大人！”

心下悸动，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无数的思绪翻涌而出，将脑海都冲击成了空白。

鬼使神差的，我还是跨进了那间着火的茶楼。

在熊熊的烈焰之中，我能明显感觉到内心有一些冰，好像有了融化的迹象。

我在烈焰中拼命的寻找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一边不断的躲避着塌下的房梁。

我真是闲得没事干了，管这事！

默默吐槽！

终于我在一处拐角找到了正在弯着腰拼命咳嗽的那位大人！

我搀扶起那位大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运起轻功打算带他离开。

却在即将跨出房门的片刻，头顶上一个房梁马上就要塌下，我没办法，使了狠力将他推出了房门，然而自己却硬生生的被房梁挡住了去路。

我没有多想立刻就转身向后面走去，待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断地在重重烈焰中寻找突破的位置！

终于我找到了！

借着那个位置，我成功的冲出了茶楼，但是我却并不打算回去，毕竟英雄二字，过于沉重，胤魁配不上。

然后我迅速给自己扎了一个双马尾，戴上面具，从另一条道中走到这里。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吧！

十八岁的我，没有走出刑场。

我几步走到拉住我的那个人面前问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些：“不知你可否见过一个样貌与我相似，身量与我相近，配剑与我相同的一位白衣公子？”

那个人愣了片刻，目光将我上下打量了好几番，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询问：“不知你与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我微微笑了一下：“他是我的同胞哥哥，跟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尾随了他一路，只不过到了这里的时候被关口卡了一下，慢了半步，等我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寻不到他的身影了，不知你可否见过他？”

那个人叹了一口气，眼神暗了暗，语气中尽是惋惜：“很可惜，我是见过你口中的那位公子的，只不过在一刻钟之前，我们委托他进入火海救人，人倒是救了出来，只不过他却未曾出来，如今更是不知其生死。”

我假装愣了一下，眼中茫然悲伤疑惑，各种神色，交杂一番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那应该是没事的，毕竟像我哥那么精明的人，是不可能出事的。”

随后我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再说了一遍：“一定是不会出事的。”

然后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转身时还假装偷偷擦了下眼泪。

伪装是杀手的必修课之一，我是可以很轻易的演出任何一种情绪，不论何时都可以。

我从来都不会白白替任何人干活，既然他们答应了我，那我便不会让他们平白受了我的恩惠。

是啊，我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小人。

我估摸着时候，此刻流红应当在训练场训练，我没有去他的院子，反倒是直接去了训练场。

在众生纷纭当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红衣如火的少年，世间万物纷纷都在他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片刻，变成了黑白，唯有他是我眼中唯一一抹拥有色彩的亮丽风景。

我出神地盯着他看，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他。

仿佛就是一种心有灵犀，他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看我，分明我们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我们的视线交汇了。

他愣神片刻之后，扔下弓快步向我走来。

可却在离我仅有五步之遥的距离时放慢了脚步，越来越慢，就好像被冰雪冻住一般速度慢的吓人。

分明只有片刻的时间，但我却感觉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当时的风是温柔的，缓缓的吹拂在脸上，痒痒的，吹乱了少年人初识烟尘的心弦，定格了尘封的流年。

不多时，流红就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神中有开心，有焦虑，有担忧，但他却低着头不敢看我，他的手握着拳，心里应该是十分紧张的。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缓缓的单膝跪下，一手置于膝上，一手置于胸口——心的位置，抬头看着他俊美绝伦的脸，认真而又真挚的说道：“流红，我们交往吧？我并不是很好，你可以姑且尝试一下。”

流红愣住了，没有说话，但我能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睛很亮，像星星，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问我：“小花，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不反悔？”

我微笑了一下说：“自然，不反悔。”

在这之后他就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寂静的沉默当中。

片刻后，还未等我有所反应流红突然向前半步，猛地将我扑倒，迅速轻吻了一下我的唇后立刻离开，我能明显地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变的黯淡了：“小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我生来就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总是会下意识的疏离所有人，应该是流红刚刚迅速碰我的时候，我眼里来不及隐藏的疏远伤害到了他。

我看着他那一副快哭的表情，感觉莫名其妙的心酸。

坐起身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流红，你记住，我喜欢你，并且会一直喜欢你，除非有一天，你亲耳从我的口中得知我不喜欢你，否则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会生气，那怕你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说完之后，我缓缓地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微笑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片刻后说道：“流红，你先别动。”

我慢慢地靠近他，俯下身，嘴唇覆上他如凝脂白玉一般的脖颈，轻轻地吮吸了一下，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红红的痕迹，用手指抚摸着那里，说道：“留个记号。”

流红的脸刷的一下变得如同他的红衣一般通红，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胸口，低着头，竟有种小女孩的娇羞态，声音几不可闻：“这么多人看着呢，羞死人了。”随后又惩罚似的在我的锁骨上留下两排小小的牙印才肯罢手。

我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先是轻轻捏了一下他红红的脸，然后小心地靠近他，搂住他，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你我……半斤八两了。”

……

我与流红十指相扣，缓缓地在皇宫里走着，尽管这里只有四角的天空，尽管这里人心叵测，但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人在这里，所以我便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小花，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了。”流红用一只手握住我的两只手，轻轻地晃着说道。

心中千万的思绪呼啸而过，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流红又问我：“小花，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不知道怎么的，我忍不住想抬头看天，问我吗？

我也不知道。

“流红，以后的路还很长，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不敢许你一生一世，但我能保证我会喜欢你，直到……”

流红捂住我的嘴说道：“就让我以为是永远吧。”他的眼神就像是我初见他时那般亮，我越是看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将要沦陷。

少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两个月不见，额头竟已经能够碰到我的嘴唇。

流红面对着我，搂着我的脖子，缓缓的靠近我，同样的，我也反搂住他的腰，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

心里一惊。

赶快分开，我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不知道哪里的太监跑过来给流红报信了。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向流红行礼：“太子殿下，君上找您。”

流红努了努嘴，不动声色地握住我的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我看着他这副极不开心的表情，竟觉得有些可爱。

我抬起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扬唇轻笑：“今天晚上回去，任你处置。”

……

“小花，你稍微等我一下。”流红用两只手握着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摇晃着，最后又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还有，小花，到时候要是父皇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我看他神色严肃，应该是认真的，我小声说：“就说我是胤魁的同胞弟弟，他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于是我就会随他到了这里，之后的事情……”我凑到他的耳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如愿看到流红的耳根红了。

没过多久流红就出来了，他的身后还跟了一群抱着一大堆文书的太监。

我能明显的看出他糟糕的心情，俊俏的面庞都皱到一起去了。

心脏一滞。

几步走到他的身旁，张嘴正打算问他，可这话还没说出口，流红就突然抱住了我。

无需过多言语。

我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头说道：“流红，你……”

“别说话。”流红的头靠着我的肩膀，闷声说道。

我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委屈，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沉默的陪伴胜过一切的安慰。

……

回去之后流红牵着我的手与我一起站到院子里，看着那些太监将那厚厚的文书摆到流红的书桌上。

我好像有点知道流红的委屈在哪里了。

那些太监刚走，猝不及防的，我的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给覆上了，沉默片刻之后，我搂住他的腰，开始主动回应着这个吻。

……

“小花，你就不可以稍微主动一点嘛~”

“流……流红，你先……停下。”

流红听话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翻身趴在我的身上，看着我，不说话，就像是在等我的回答一样。

我将他反压在身下，俯下身，靠近他，说道：“说好任你处置的，我若是主动了，那还像什么话？”

“小花~”流红搂着我的脖子撒娇着说道，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说道：“流红，今天你爹给你说什么了，怎么出来的时候那么不高兴？”

流红撇了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语气十分无奈，“明天皇宫开宫宴，父皇让我写请帖，要写好多好多呢……”

看着他这样孩子气表情，我忍不住就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流红示意我起来，我便知道他应该是要开始写请帖了，所以我起来一件一件的捡衣服，流红又说：“一年三百多天，有七八十天都要开宴会，每次开宴会我就要写几乎一晚上的请帖，根本就没法睡。”

“是吗？每次都是你？”

“是啊，偏偏我还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没事，以后我都会帮你的。”

流红笑了一下说道：“小花，你真好，我真幸运啊。”

我愣了一下，回答：“我才应该说我幸运呢。”

“小花，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说有些话可能会让你生气，但是我感觉，恋人之间应当是要把所有的话都对对方坦白的。”

“嗯？什么话？”

“小花，其实我做梦都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会抛弃掉我们之间最大的那道隔阂而喜欢我。”

“流红，我是永远不会把对你父亲的那些怨念强加给你的，永远都不会，所以那道所谓的隔阂也就自然而然的不攻自破了。”

说话的空档我就已经把衣服都捡回来，并且我们两个也都穿上了。

我们两个坐在书桌前，我静静的看着他写着帖子，等他把一份帖子写完的时候，我便默默的记下写的顺序和要写的话，开始和他一起写。

他早就已经提前把所有官员的名字都写上了，他从上往下写，我从下往上写。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流红的一声惊叹：“小花，想不到你的字竟然和我的字一模一样！”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停下笔摸了摸流红的头说道：“想要模仿一个人的字其实并不难。”

其实写东西的时候时间过得是很快的，明月在空中缓缓划过，不留痕迹，漫天星辰忽隐忽现，不知去向。

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深夜子时，我扭过头看了一下流红，发现他还真的已经很累了，本就有些单薄的身体都快趴桌子上了，那双总是亮亮的大眼睛也迷迷糊糊的，手里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不少。

我搁下笔，轻轻拍了一下流红的肩膀说道：“流红，你累了吗？”

听了我这话，流红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精神，猛地坐起身来，对我拜拜手说：“没有没有，我不累的。”可身体却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

我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道：“好了，既然累了，那你就先睡吧，剩下的我来帮你写。”

“不要不要，本来是我的工作，都丢给你的话，那有点太不厚道了。”流红摇摇头，有些倔强的说道，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我这边歪斜。

我直接抽出他手里拿的笔，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抄起他的腿弯，不由他反抗，就将他横抱了起来，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只要到时候在床上，你多还我些就好。”

流红的脸刷的一下就又红了，将脸埋在我的胸口，不敢看我，我将他放到床上，帮他脱掉衣服，盖好被子说道：“你先睡吧，真的没事的。”

流红这都已经躺被子里面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起来了，所以他只能听话的点点头说道：“那小花你也别熬的太晚了，早点睡。”

夜晚真的是十分寂静的，尤其是只有一个人清醒着的时候，只有一盏孤灯默默的陪伴着我，在距离我不知道多远的星星们一点一点的闪烁着，真就像有生命一般活泼灵动，仿佛还在天上笑着，银铃一般的笑着。

月亮他真的有脚啊，从我的头顶一直走到了我的左侧，黑夜越来越沉，沉的几乎看不到边，我估摸着快到黎明前的最黑的那段时间了——当然我是估摸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