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 第5章 摄政王求见老婆结果被扫地出门

有了这一层猜测后，每每尉迟敏玉来靓衣阁时，廖颜都会问一嘴刘茗香，以至于廖颜连刘家的小狗叫阿旺她都清楚了。

这日正午，因天气炎热，所有书院都被通知提前下学，尉迟敏玉耷拉着小脸，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就连身后的暗卫都离她远远的。

廖颜头也不抬，手里忙着挑选衣服上的宝石，但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尉迟敏玉来了。

“怎么了？”廖颜递上一碗刚冰好的西瓜汁，瞧着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任谁都心疼，“又是刘茗香找你麻烦了？”

“不是，这次是太后。”尉迟敏玉趴在餐板上，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中的几颗圆子，平日里她是最喜欢吃廖颜做的这些小甜品的，现在一想到太后给她安排的婚事，胃里头就一阵翻江倒海。

“太后娘娘做什么了？”廖颜好奇，尉迟夫人身为长公主身份尊贵，一个太后能做出什么事让尉迟家的独女委屈成这样？

“那个老太婆想让我嫁给刘家富，她趁着舅舅去寻安的功夫，召见了刘家夫人和刘茗香的姐姐，我娘亲知道时那道圣旨已经送到府上了！”

尉迟敏玉气得将手里的勺子往碗里一摔，里头虽只剩了一小滩西瓜汁，但还是因为震动溅了出来，有几滴恰好撒在了廖颜铺好的白色染布上。

廖颜扫了一眼，转手就将那块染布丢进了红色染缸里，及时安慰尉迟敏玉让她不要内疚：“我正愁要为淑贵妃定什么底色的襦裙，得亏了你那点西瓜汁。”

听上去像是客套话，但也是事实。那张高定稿子已经困扰了她许久，总算是把颜色定下来了，廖颜做的高定款普遍都是以绿色为主，少数是绛紫色和蓝色，鲜少做色彩鲜艳的款式，多亏了那点西瓜汁让她萌生出了挑战红色系的打算，红色系也很适合秋季，还有三个月就要到秋季了，看来靓衣阁又得进一批红色染料了。

“你看看这色泽，是不是很衬淑贵妃？”廖颜用木枝将染缸里的布匹挑出来给她看，红色上色快，但仍需要多次浸泡才能呈现出最好看的效果。

尉迟敏玉哭笑不得，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此刻充满水汽，委屈地望着廖颜：“都这时候了，你还取笑我。”

自己才十七岁，就要嫁给比她大七岁还是自己讨厌的人的哥哥，偏偏能为她做主的人还不在，她只能来找廖颜了。

她记得舅舅说过，若是他不在京城，有事便去找颜老板。

廖颜一听收起了桌台上的工具，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是你舅舅让你来找我的吧。”

尉迟敏玉惊呼：“你怎么知道？”

廖颜哼笑一声：“你舅舅来找过我了。”

原以为那日的百花宴，求娶尉迟敏玉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料就被太后听了进去，在百花宴过后竟自作主张，要将尉迟敏玉许给刘家长子，也就是刘茗香的嫡亲哥哥。

刘家虽是礼部尚书，名声清廉，但那刘家长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十六岁起就在京城各大花楼中流连忘返，身边虽没有正妻，但光是外室就有数十位。

据说去年还领回来一个私生子养在其中一名姨娘名下，尉迟敏玉嫁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这太后安的什么心，明眼人一看便知。

难怪那日深夜，郁凌只身一人敲响了靓衣阁的大门，她开门时在看到那张脸后，丝毫不带犹豫地关上门。

“颜颜，你先听我说。”郁凌一着急，导致门在关上的一瞬间夹住了那只伸进来的手。

他紧咬着牙冠闷哼了一声，那种痛楚不亚于廖颜告诉他两个人要离婚的心痛。

“你......真是无可救药。”廖颜还是心软了，她打开门不等他跟上来转身进了院子，“我只留你一炷香的时间。”

靓衣阁的染坊和住所连在一块，穿过那一大片染缸就是廖颜住的房间，极为简陋甚至窗户还有些漏风的洞。

郁凌环顾四周，环境除了乱还是乱，虽面积很大，但那些摆放在周围的家具都肉眼可见的陈旧破烂，与他前世考古的环境有的一拼，他难以想象廖颜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一个月。

“颜颜，搬到我这里住吧。”他手里提着好几箱金银珠宝，见廖颜不理他，很是迫切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又舍不得将她抓痛，只能抓着衣服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模样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狗，“我那里离靓衣阁也近，还有马车方便接送你。”

况且他们本为夫妻，哪里有夫妻分两家住的道理。

可廖颜并不这么认为，她甚至研究了郁凌那副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样子，小时候总是这样，长大结婚以后还是这样，像弱者身份伪装得天衣无缝。

想到这儿，她一瞬间的心软再度消失，她甩开郁凌缠着的手，连带着他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着实刺人眼球，还有那腰间的令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郁凌的虚伪。

“不必了，我在这儿生活的很好。”廖颜翻出了一根尘封许久，不知何时用来祭拜的香插在桌上的花盆里，借着油灯的火将

它点燃，“一炷香，灭了你就走。”

闻言，郁凌的手如同灌铅般垂了下来，再也无法鼓起勇气去抓眼前的女人。

“坐吧。”她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家具，也就两把原身父母遗留下来的红木圆凳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许久，郁凌的一双浓情似水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廖颜，似乎下一秒她就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一直到那根香烧到一半时，廖颜坐不住了，先行开口质问：“你今天究竟来找我干什么？”

“想好好和你聊聊天，我们结婚七年了，七年里从来没有两个人平静地面对面坐着。”郁凌话语间都是感慨，他在这儿坐着摄政王的位置，扮演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快要麻木到失去自我了。

“郁凌，如果你在我们出车祸前能这么好好和我说话，我们或许还能和平离婚。”廖颜扯着嘴角干笑，丝毫不给郁凌面子。

郁凌纵使做足了被廖颜冷嘲热讽的准备，却不曾想眼前的妻子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开，即便穿越在了千周，也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你知道我现在这副皮囊关系着历史的走动，我想你但不能轻易去找你。”郁凌叹了口气，“我现在的姓氏并不是郁，而是宋，字霆浩，也就是千周历史上那位暴君。”

廖颜怔了怔，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她对千周的了解只限于郁凌的笔记，其中一页确实记载了千周元盛年出了一位暴君，但没有写那位暴君的姓名，只知他原本是永安年间的一位亲王，因先帝去世时未有子嗣，才推选了他......

她呼吸一滞，开口时声音近乎破音：“你在逗我？你穿成了下一任暴君？”

“对，所以我们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就不能随着历史的推动去走。”郁凌见廖颜相信了自己，顺势将自己的目的抛了出去，“去改变走向，稳固现在皇帝的江山，阻止尉迟家的和亲，不要让双世之变发生。”

“你想怎么做？”廖颜果真听了进去，她对回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郁凌对廖颜从不设防，满心欢喜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脱出，不料在提到帮尉迟敏玉独立起来摆脱郡主身份时，廖颜的脸色黑了下来。

从头到尾郁凌的计划中只有尉迟家，那她呢？她就是一个随剧情走动的边缘人物是吗？

她忍着怒意，指出了这个计划中的漏洞：“若是北境来犯，该怎么办？皇室哪位公主去和亲？”

小皇帝年仅十五，膝下无子无女，先帝留下来的公主个个都已嫁人生子，若是北境突袭，唯有尉迟敏玉是最好的人选。

郁凌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那颜颜的想法是？”

“那不如就顺着太后赐婚的旨意，到时候想个理由悔婚就好。”廖颜拿起剪刀将还剩三分之一的香柱直接咔嚓一刀，“你可以走了。”

郁凌嘴角一垮，指着那半截人为的证据控诉道：“这不算，你说的要等香燃尽。”

“我的家我说了算。”廖颜懒得和他废话，手用力一拍，用剪刀指着大门冷言道，“我数到三，你不出去，这辈子就别想见我了。”

“一。”

“颜颜。”郁凌不为所动。

“二。”

“我明天要去寻安了，一个月都不在京城。”郁凌取下那块令牌强硬地塞到廖颜手中，“这块令牌见它如见我，敏玉与你走得近，难免会让你染上那些不好的人，有了它，我的暗卫随你调动。”

“三，滚——”廖颜最后一声，手往后微微用力，然后向前一扔，朝郁凌背后重重砸去，“滚出去！”

回忆结束，听到这里的尉迟敏玉满脸不可思议地托着腮：“舅舅都把令牌给你了？”

“但是我扔掉了，不过那位又捡回来了。”廖颜朝门口站着的黑衣人努嘴，“说是王爷留的东西，不能丢在外头，那面被不轨之人捡到。”

“哈哈哈哈！”尉迟敏玉忍不住大笑，她那个不苟言笑的舅舅竟然在颜老板那里处处认栽，真是稀奇。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廖颜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是赐婚不是成亲，只要聘礼不到，一切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