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 第17章 闹事

秋风九月，锦绣楼推出新品《百鸟北生》系列，定价在五十两白银左右的布匹，以及仅有的三个成衣名额。

消息一出，本来被同行诟病生意惨淡的锦绣楼一日之间，门口挤满了排队的人，夫人们带着府里的丫鬟手上各种大包小包，就为了抢第一批。

廖颜这次还置办了新的购买制度，分第一批现货以及后两批预售，现货的准备只有两百匹，预售则是交了定金后等三个月，有专人送上府。

“吴夫人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廖颜嬉笑着从一群人的簇拥中挣脱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金色泼墨漆扇走了过来

“颜老板这次的名额是多少钱啊？”吴夫人摸着红色的丝绸爱不释手，迫不及待询问这次的高定，“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件，我儿媳妇可喜欢了，说什么也想要一件，我这儿子娶媳妇不容易做婆婆的自然要满足她了。”

廖颜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次名额价高者得，有两位是宫里的早已预定。”

“那真是可惜了。”吴夫人有些失落地挪开手。

“不过。”廖颜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封盖了靓衣阁图章的邀请函，“不过锦绣楼冬季的高定我预留了一份给您。”

靓衣阁如今只卖布匹，和锦绣楼的规模彻底区分开来，廖颜将邀请函郑重交到吴夫人手中时，还特意凑到她跟前交代：“只此一份。”

提前的高定名额数量稀少，基本都是老客户和价高者才能得到，吴夫人消费水平并不是最高的，但廖颜能把这个名额送给她，她打心底里觉得这女娃会做生意。

“颜老板真是有心了。”吴夫人也不白拿别人的东西，想到自己丈夫这几天忙的事儿，朝廖颜多嘴了一句，“之前颜老板问我九星连珠的奇观，我丈夫最近确实在研究，据说是因为宫里头出了事。”

“是嘛！”廖颜捂着嘴惊讶道，“那这九星连珠的奇观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啊？”

吴夫人神神秘秘地凑到廖颜跟前：“四年前摄政王携巴贵军回京时，天降奇观，火烧云遍布蓝天，足足到了傍晚才结束。”

“当真？这也太壮观了吧！”廖颜惊讶不已。

两人交谈之际，门口忽然喧闹了起来，有几声骂的极为难听，像是在诅咒什么。

廖颜面色一沉，往外叫了一声顾晓源，对方风尘仆仆地赶来，满头大汗地喘着气道：“颜老板，外头有两个壮汉抬着一位姑娘，说什么穿了咱们家的衣服死了。”

话音一落，楼里还在水深火热挑选着衣料的人群骤然安静了下来，廖颜顿感不妙，举着扇子和颜悦色地安抚众人：“大家放心，锦绣楼出品与靓衣阁一致，且染料都为天然植物，不会伤害身体的。”

“无良奸商！还我女儿性命！”

“黑心奸商！你做生意不顾人命！你迟早要下地狱！”

“还我女儿命来！”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谩骂声穿进锦绣楼，穿进廖颜耳中，更是有人将这话当真，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

顾晓源拦手想说这事儿交给他处理足矣，可外面陆陆续续聚集起来的群众像是给了他们无形的气势，叫嚣声愈加强烈。

吴夫人担忧道：“颜老板不如先去处理外头的事？这边我来帮你。”

“有劳吴夫人了。”

廖颜客气地谢过吴夫人，冷眼回首望着顾晓源，张着口型示意他去拿家伙，自己扇着扇子，气势汹汹提起裙摆就往外冲，一副要跟闹事者同归于尽的架势。

闹事的壮汉坐在地上，面前的担架上躺着一具尸体，上头用白布盖着，露出的脚底泛紫色，估摸着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

死了这么多天才想起来锦绣楼闹事，廖颜心知肚明这是故意诬陷自己，冲的就是锦绣楼的生意来的。

眼下她要做的是要套出这衣服究竟出自谁的手，既不能惹恼了闹事者，也不能让这些旁观的觉得锦绣楼的布料存在危险。

她望了一眼撒泼的人，柔声询问：“敢问这位爷，锦绣楼的衣物是怎么害死了您的女儿？”

壮汉双目一瞪，指着廖颜破口大骂：“你有脸问我？若不是你贪图便宜，在布料里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女儿怎么会死！”

廖颜泠泠地凝视着那件衣服，好笑道：“可是锦绣楼只做成衣生意，您说是锦绣楼的衣物害了您的女儿，那你是未卜先知吗？”

人群中一阵唏嘘，更有甚者恍然大悟：“是啊，你口口声声说锦绣楼，可是颜老板的锦绣楼只买成衣不卖布料啊。”

“那就是你这儿买的成衣！”壮汉慌神改口，展示着那件衣服，“这肯定出自你们锦绣楼，我女儿说就是你让她买的。”

廖颜掩面一笑，点着那件衣服粗糙的针线嗤笑道：“我锦绣楼的成衣刺绣向来都是上等的苏绣绣娘，布匹也都是绸缎和上好的棉布，而且锦绣楼的成衣上都会有一个祥云飞燕的标志，敢问这位爷能否向大家展示一下？”

“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一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女流的规矩，我只知道你这衣服害了我的女儿，我现在要让你偿还！”壮汉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说了一堆也不肯给她们看衣服所说的标志。

廖颜扯着嘴角难得有兴致地扇着风，陪着闹事的继续演下去：“那既然这样，拿出收据，我定赔偿你。”

“收据？什么收据？”

人群中有好心人提醒道：“颜老板每次收前都会写一长串的收据，上面盖着她的私印，若是有问题拿着收据来找她，她就会退的，你女儿若是真在颜老板那里买的，收据拿出来，她定会为你女儿讨回公道的。”

“我女儿死了，你竟然还找我要收据？”壮汉叉着腰，作势要上去扯廖颜。

角落闪过一道影子，顾晓源一把拎住壮汉的衣领将他甩了下去，布靴子踩在他手上警告：“不准碰颜老板。”

“哎哟哟！快看呐各位，黑心老板打人了！”壮汉干脆赖皮地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谁料顾晓源一把拿过丢在地上的衣物，将它展开里里外外展示给大伙看，根本没有廖颜口中所说的标志。

“哪里来的假货就敢冒充锦绣楼的成衣？”廖颜手心出了一手冷汗，她庆幸在一开始就想到了做Logo这个主意，以免有人借此污蔑她，结果才一个月，这标志就派上了用场。

“报官吧。”吴夫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拍了拍廖颜的手背安抚道，“毕竟是条人命，也不能白白替背后那群恶人赎罪。”

廖颜点头：“吴夫人说得对。”

她吩咐顾晓源压住壮汉，让江雯和嬷嬷一同去报官，此时涉嫌的事锦绣楼的生意，更关系着皇家的脸面，她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