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 第13章 盗版货

所谓周到，廖颜算是见识到了。

先不说这朝露会还有二十多天，郁凌就送来了三箱珠宝，光是头面就有三顶，每一顶上还镶嵌了一颗巨大的红宝石，这是想让她被人记恨吗？

临近日子时，靓衣阁堆放箱子的地方甚至都摆不下了，有些晚到的只能由顾晓源一人做苦力搬去锦绣楼存放。

“这么多。”江雯对着清单一遍遍过目里头的东西，“飞燕双珠步摇竟然送了两支，还是不同颜色的呢。”

小姑娘新奇地将一红一绿放在手里，惊叹道：“摄政王也太豪气了吧，不仅上头镶嵌了宝石，这几颗宝石几乎没有杂质，烧的很干净，价值不菲啊，这周围的也都是金珠子，纯金的诶。”

江雯这几天跟在廖颜身边学习，也学会了如何辨别宝石的品质，就连它们的价值都能说上一二，只是这扎染的技术......

廖颜捻着那块像被人呕了一片的“抹布”，表情凝固一般怀疑人生，这真的是她教出来的学生么？

“江雯，我上课你有在认真听吗？”她将挑出来的废布一件件摆在工作台前，指一块说一块，“这块，我说过牛皮筋要扎到最紧，你明显松了，这块你木棍没有摁紧，还有这块......”

絮絮叨叨了半天，廖颜又怕江雯记不住，非要看着人在她面前做一遍再放人回去睡觉。

折腾了两个时辰，外头都有天亮的趋势了，廖颜这才满意地看着清晰可见的云团图案，摆手道：“嗯，回去休息吧。”

江雯顶着两个黑眼圈，步履蹒跚地扶着门槛走了出去，她合理怀疑颜老板是刻意报复她在面前夸了一句摄政王，但她没证据。

……

朝露会前一晚，廖颜才慢吞吞开始试穿宫里送来的华服，郁凌可真是给她省事。

“雯姐儿，如何？”廖颜先穿的是一件绛紫色双襟暗花云锦华服，裙摆用了百褶裙，衣领口缝了两颗黄玛瑙，衬得她皮肤白净如玉。

“好看，颜老板穿这身简直天仙下凡。”

“油嘴滑舌。”廖颜换下华服，剩下两件原封不动放在原地，她又从珠宝盒里挑了几支能和这套衣服搭配的首饰，全程都避开了那两支步摇。

江雯忍不住提醒：“颜老板，你不试试其他两套吗？”

“好麻烦啊。”廖颜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扯着身上六件衣服，“这么热，试来试去我会昏厥的。”

“那我帮您盘发吧。”

“你还会盘发？”廖颜欣喜地望着她，还真是被她捡到宝了。

江雯害羞地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闹着头羞怯道：“是这几日跟着院里的姐姐们学的，她们说颜老板每回都是同一个发髻，我不服气，就跟着孙家姐姐学，她手可巧了，我学了好几种呢。”

“那你来吧。”

廖颜顺势坐了下来，透过铜镜，她发现江雯最近长了不少个子，原先面黄肌瘦的，身高也跟八岁孩童似的，没想到来靓衣阁半个月里，蹿了不少，都不用踩小板凳就能与坐着的她持平了。

小姑娘的手确实很巧，才几下功夫，一个凌云髻就盘好了。

因着是宫宴，廖颜的身份又是摄政王未婚妻，江雯便没有梳散发的发髻，凌云髻多数都是贵妇们梳的发髻，但不显老。

“不错，明日还要早起，你快去休息吧。”

廖颜换下华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又只能睡三个时辰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靓衣阁的大门就被敲得哐哐响。

“颜老板，摄政王和梁公公来了！”江雯住的离大门近，她先去开了门，再将人领到前厅喝茶，“两位先喝茶，奴这就去叫颜老板起来。”

“不急，她起床气重，你拿点早点进去哄她。”郁凌放下茶碗，想要跟着江雯一同去。

但小姑娘识趣，知道摄政王惹颜老板不喜，忙唤来顾晓源替她招待：“晓源哥哥，我去叫颜老板起床，你替我招待一下摄政王哦。”

顾晓源拿着扫帚出现在前厅，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郁凌，“嗯”了一声。

廖颜其实有些醒的趋势，只是身体不愿意起来罢了。

“咚咚咚。”

“进。”她嗡嗡地回了一声，转身又将被子蒙上了头。

“颜老板，他们坐在前厅等着了，我来伺候您洗漱吧？”江雯还真端了一碗小米粥，一盘小菜和一杯豆浆。

“嗯。”

洗漱过后，廖颜闭着眼往嘴里送粥，头就这么被江雯抓着开始梳头。

“颜老板皮肤可真好，脂粉都不需要涂多，一点点都够了。”她拿起台子上深红的口脂，等廖颜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再替她涂抹均匀。

再就是换衣服，等她穿完后，郁凌也迫不及待等在了门口。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与她身上相同的绛紫色，唯一不同的便是两人的裙摆，她的裙摆是金线秀成的双尾剪刀燕，而郁凌的是蟒。

“你故意的？”廖颜脸色黑的像烧焦的炭，**裸的情侣装，她怎么就中套了呢？

郁凌满脸无辜道：“我可是送了三套华服过来的，哪里料到颜颜会跟我选一样的颜色。”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本来是想和廖颜穿情侣装，又怕送一件目的性太强，便送了两套不一样的，哪料到她这么懒，试衣服从

来不试第二套就决定下来，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廖颜无奈叹口气，提起裙摆：“走吧。”

门外停着的是摄政王制度的马车，四匹马身上都穿着铁甲，马蹄上更是黄金点缀，简直奢靡。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廖颜上了马车才发觉外观的奢靡也就算了，里头怎么也如此奢华，“你这堪比加长林肯。”

“呆在我身边就好，她们问什么你都装作不知道。”郁凌将一盘糕点推了过去，“路途遥远，吃点垫垫肚子。”

她拿了块糕点塞嘴里，眼睛一亮：“好吃诶，哪儿买的？”

“宫里做的，你要喜欢的话......”

“不用了，本来想着给雯姐儿买点的，宫里的就不用带了。”她可不想跟皇宫里的任何东西扯上关系。

朝露会的时间在白天，是帝王家为了庆贺每年的这一天，打败了北境的突袭，抢回了朝洲。

廖颜听着多少有些讽刺，曾经的庆贺换来的是如今被北境处处压一头，不少公主都送去了和亲才有的和平，千周皇宫还在为自己的面子办这种庆贺宴。

郁凌笑而不语，待马车停定后，率先下车，朝廖颜伸出手。

“摄政王到——”

随着太监的礼报，廖颜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她便是摄政王未婚妻，她所做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郁凌。

本来缩回的手又伸了出来，搭在郁凌温热的掌心中，被他牢牢握紧。

郁凌冷眼扫过去：“怎么，眼瞎？”

太监吓得一哆嗦，忙道：“摄政王，摄政王妃到——”

这一声引得宴会上的人纷纷回头，只见两人紧紧拉着手，相互依偎着入座。

“这是谁？”站在丽妃身边的年轻女子问道。

丽妃没好气地说道：“还能谁，从本宫宫里抢出来的人。”

“摄政王似乎对她尤为上心。”

“呵，可人家不领情啊。”丽妃好心情地喝了口酒，“人都殷勤成这样了，这颜娘子还这么冷淡，怕是对他没什么意思。”

这倒是实话，从入座开始，郁凌又是亲手倒茶，又是拿糕点摆到廖颜面前，她都没睁眼瞧过一下，只是颇为冷淡地点点头，视线一直流转在几位世家夫人身上。

“她们的衣服怎么看着像我做的？”

“嗯？不是你做的吗？”郁凌也抬起头，竹纹的设计以及山水画的特色，似乎每一样都很巧合地说明这几套衣服出自廖颜之手。

“不，这不是我做的。”她笃定道，她脑子还没傻到认不出自己做的衣服，“我用的丝线是最上等的金线，色泽鲜亮，在无光照的地方也不会暗淡，纹样更是请的苏州绣娘。”

“她们穿了盗版。”郁凌明白了。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不过话糙理不糙，没想到古代还有盗版货，她可真是头一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