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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春夜 第3章 第三夜

作者:陈舟渡我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23 18:49:55 来源:文学城

前男友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

叶安琪立刻为自己和孟思危正名:

「不是,我俩没谈过。」

这句澄清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林鹿人在德国,隔着时差,这会儿正是午夜,然而她大概是被叶安琪的话一直吊着胃口,竟然秒回:

「没谈?」

「没谈他让你坐他大腿?」

「我靠,他该不会潜规则你??」

「禽兽啊!!」

“……”

叶安琪有点心虚地打字:「不关他的事,我主动坐的。」

「他马上就把我推开了。」

林鹿听好友这样说,又不乐意了,前因后果都没来得及问,直接一顿输出:

「他推开你?他看不上你?呵呵,眼光真是有够高的。」

叶安琪:“……”

她用手指戳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可能是……他不想当禽兽吧。」

毕竟,那个时候,她才只有十五岁。

学跳舞的小姑娘,细瘦伶仃,身量单薄得像是一支正在抽条的花枝,被柔软的芭蕾裙包裹着,坐上男人的腿。

应该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的。

然而当时的孟思危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一下子弹开了半米远。

那时他比现在更年轻,看起来也要更青涩一些,偶尔还会流露出些许情绪。

叶安琪在他眼中看见了许多种复杂的神情。

震惊、愤怒、不解、反感……交织在一起,最后汇聚成一句质问:

“你干什么?!”

他起身的时候把椅子带倒了,叶安琪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

音乐教室里的椅子很有些年头了,椅背上的木刺刮得叶安琪手臂火辣辣的痛,然而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孟思危看。

现在回想起来,叶安琪发现,自己当时并没有产生任何诸如难堪或是羞愧的念头。

她甚至还在盘算着,再尝试一次,他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软化。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妈还躺在医院病房里,周四前必须缴费。

“你想干什么?”孟思危又问了一遍,神情冷肃,目光像刀片刮过她的脸。

“哥哥。”叶安琪遵循着那位领她过来的财务处老师叮嘱她使用的称呼,“我妈妈病了,等着钱做手术。”

叶美琴病的这些日子,住院、透析、买药……七七八八的,把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这次好不容易排到肾源,叶安琪管她妈以前的那些男朋友都借了一圈,有的给了,有的没给,零零碎碎也凑了些。

学校老师组织同学募了捐,她也在网上发起了筹款。

但还不够。

手术加上术后护理的钱,还差20万。

明州集团和叶安琪所在的学校有深度合作,学校里叫得出名字的设施和教学楼几乎都是明州出钱修缮的。

叶安琪知道,孟思危很有钱。

叶美琴等那颗肾等了两年。

她已经等不起第二个两年了。

叶安琪决定剑走偏锋。

……

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孟思危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板上的少女,露出一种想杀人的表情。

他闭了下眼,用手抹了把脸,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毫不客气地扔在她身上。

“你先出去,我会找人跟进。”

*

清晨薄透的天光穿过玻璃窗,洒在酒店泛着浅淡香味的柔软被褥上。

叶安琪蜷在被子里,按着手机打字:

「后来我才知道,孟思危那次来我们学校,其实是为了落实一笔明州名下的慈善助学金。」

「那时我家里困难,班主任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但是同期竞争的人一共有四个。」

「我在明州的考察表上排第一位,排第二的,是那个撺掇我去□□孟思危的财务处老师的侄子。」

以那位侄子同学的家庭状况,原本是无论如何也够不上这笔助学金的,好在他有个好叔叔,替他在资料卡上动了手脚。

叶安琪前不久才在学校募过捐,家里什么情况人尽皆知,那位财务处老师没办法暗箱操作,于是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他找上叶安琪,隐瞒了助学金的事,却暗示她,明州的小孟总来了学校,如果她“愿意主动争取”,对方或许会给予她一些额外的帮助。

——明州不可能花钱培养一个道德败坏的学生。

只要能让孟思危将叶安琪踢出考察名单,那笔钱自然而然就是他侄子的了。

那时叶安琪正被叶美琴的手术费弄得焦头烂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故而当她误将财务处老师当成了有钱老板特意派来游说的掮客时,几乎没多犹豫,就与对方一拍即合。

随便吧,道德败坏就道德败坏。

只要能救叶美琴的命,当个烂人又怎么样呢?

林鹿听到这里,已经彻底被震住了,整个人大写的服气:

「真是绝了,为了个助学金,搞得跟宫斗剧一样。」

她很好奇:

「那最后呢,你拿到钱了吗?」

叶安琪:「拿到了。」

那笔助学金没落在她头上,也没落在侄子头上,被排在三四位的两名同学平分了。

但是孟思危的助理后来找上了她,另外给了她一张卡,还缴清了叶美琴女士欠下的所有住院费。

之后三年,叶美琴看病的钱,叶安琪学跳舞的学费,去外地比赛的路费……全都是从这张卡里划的。

她真的变成了孟思危私人资助的学生。

至于那位侄子同学和那个财务处老师,叶安琪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她再也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们。

手机屏幕的对话框顶端不断闪过「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过了好几分钟,林鹿发过来一条语音。

语气十分复杂:

“叶小琪,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只是可能,其实孟思危早就知道你是他妹,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不告诉你?”

孟思危不是孟家亲生的,而是领养来的,这对外不是秘密。

他早年在孟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后来凭借狠辣的手段,雷厉风行地扫清了身前所有障碍,成功登上集团实控人的宝座,足以说明他决不是个简单角色。

他也不可能是什么品性高洁、如竹如兰的君子。

恶意揣测别人当然是不好的,但,孟思危毫无缘由地出手相助,难道真的别无所求吗?

叶安琪坦诚地回答:

「前几天孟家人找上我的时候,我的确有这样怀疑过。」

「可是,无论如何,他帮过我很多。」

倘若那年她在音乐教室里遇见的不是孟思危,而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她的人生都有可能走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向。

其实隐约之间,叶安琪觉得,孟思危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世。

她明白自己这样想很天真,可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林鹿从叶安琪看似平淡的字里行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不对劲之处,并瞬间抓住了重点:

「你喜欢他?」

“……”

叶安琪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用指尖缓慢戳出几个字:

「……算是吧。」

拿到那张卡后的几年,她和孟思危之间一直没有断过联络。

他们以一种十分老派而又缓慢的方式进行沟通。

寄信。

叶安琪没有孟思危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他助理给她银行卡时附上的地址,她每隔两个月会手写一封信件邮寄过去,信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她文化课的成绩、芭蕾比赛的成绩、以及校园生活的琐事。

还有信用卡账单。

每一笔花费落到了何处,她都在信中写得一清二楚。

孟思危从未回过信。

但几年之间,他也零星给她寄过几次东西,在她拿到大型比赛成绩时,还会附上一两句极其短暂的祝福语。

循环往复的信件,构成了他们之间并不紧密,却恒久而稳固的联结。

叶安琪也说不清,她对孟思危的感情是怎么在这种公事公办的交流中逐渐变质的。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所以,当她在枫麓山庄那场酒会上遇到他时,才会那样鬼使神差地追上去……

叶安琪勾动手指,从手机壳背后取出一张保存得十分妥帖的烫金名片。

如果有识货的人看见,大概会很惊讶,因为这是孟总的私人名片,能拿到上面那个号码的人,整个海市两只手数得过来。

去年夏天,叶安琪高考刚结束,做暑假工,被人介绍到枫麓去当礼宾。

她在某场酒会上偶遇孟思危,两人在二楼的观景阳台上聊了很久。

叶安琪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那会儿究竟说了什么了,只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告诉孟思危,她考上了海市的大学,然后问他,等到开学以后,她能不能去找他。

——其实这些话,她在高考结束后的那封感谢信里已经说过一次。

但她当着他的面又再问了一遍。

叶安琪确信,孟思危听懂了她隐晦的言下之意。

当时他倚在阳台栏杆边,与她对视,脸上流露出了一种非常温和的,仿佛拿她没什么办法的表情。

“可以。”他应允,“等你来了海市,如果你想,可以来找我。”

夏夜温柔的风挟卷着蔷薇花的气息,和他身上清淡的苦橙香气交缠在一起,飘向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神色,她只在他脸上看到过一次。

只有那一次。

等到他们再见的时候,也就是昨天,他已经又恢复了惯常对外时的那种疏离冷然。

*

林鹿从没听叶安琪说起过这些,骤然听她这么一讲,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

「那你们现在……」

叶安琪反倒平静得像个人机:

「现在?没什么了吧,他们都说,我是回来和他争家产的。」

成年人的狡猾之处就在于此,那夜他们仿佛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共识,却又不约而同地给彼此留下了足够撤退的安全距离。

本来也没说破,现如今关系变得如此尴尬,自然是要当做一切从未发生。

「听起来很苦情小白花。」林鹿唏嘘,「但感觉……完全不符合你的作风。」

叶安琪看着乖,可真正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实际上是个非常无法无天的人。

叶美琴没病之前把她惯得上天入地,她是在姑苏水乡的巷子里疯跑着养大的,一路跑啊跑,跑进舞蹈教室,跑到舞台上、比赛场上、聚光灯下。

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认识的大人都纵着她,在同龄人的圈子里也很受欢迎。

哪怕后来家里出了事,她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底色却依旧是胆大妄为的。

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绝不会老老实实憋在心里,忍气吞声。

「就这么算了,你甘心?」林鹿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追问。

要是自此天各一方,再也见不到也就罢了,偏偏从今往后都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谁受得了?

反正林鹿觉得,叶安琪受不了。

「还是说,你真想和他抢家产啊?」

抢家产……其实好像也不错。

明州那么大的集团,要是真能分到一杯羹,这辈子都可以躺平了。

「……」

叶安琪无语地打出六个点:

「你觉得,我能抢得赢?」

倒也不是说她因为喜欢孟思危,就打定主意绝不与他作对。

实在是她连明州的大门往哪开都还没弄清。

就像那些人说的,以他们两人现在这种情况,假如她真把孟思危惹恼了,他伸根手指就能把她给按死。

而且叶安琪有她自己的人生规划。

她喜欢跳舞,也很会跳,每一个教过她的老师无不为她的条件与天赋赞叹,老师们的口径超乎寻常的统一:只要叶安琪一直跳下去,等待着她的必定是前途一片坦荡的康庄大道。

上学,练功,比赛;

等毕业后进舞团,继续比赛,拿几个奖,熬几年资历,顺利当上首席,跳一辈子舞。

这是叶安琪为自己拟定的安排。

抢家产什么的,暂时不提上议程。

至于就这么和孟思危算了,她甘不甘心?

叶安琪扪心自问,当然是不甘心的。

她要真是那种能甘心的人,在枫麓山庄的酒会上,压根就不会向孟思危迈出那一步。

十几岁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

她的视线大概会一直围着那个人转,关注他今天第几个进教室、先和谁打招呼、穿了什么颜色的球鞋。

她会模仿他说话的语调,在他擦身而过时青涩而又刻意地大声笑,做出许多懵懂的蠢事。

这些事情,叶安琪通通都没有经历过。

她喜欢的人离她太远了。

一个上市集团总裁,一个小城里的高中生,两人之间仿若隔着道天堑。

她只能努力以自己的方式,尝试多了解他一点。

在搜索引擎上,在财经新闻里,在经年累月不越雷池的信件之间……

孟思危之于叶安琪,就像是一弯悬在天边的冷月,清晰而遥不可及。

叶安琪无言凝视着躺在掌心的名片,盯着上面那串烫金的电话号码出神。

去年九月,她来海市的学校报道,之后不是没有尝试过联系孟思危。

只是很不凑巧,就在她来的前两天,他因急事飞去了红港,在那边的分公司停留了月余。

等他好不容易处理完事务回到海市,她又为了一场比赛闭关集训,忙得脚不沾地。

就这么一来二去,阴差阳错。

叶安琪垂下眼帘。

只差一点点。

偏偏只差一点点。

她以为她伸出的指尖就快要够到月亮,谁知一晃眼,碰触到的竟然只是冰凉的水面。

水中的月亮碎成了一池嶙峋的波光。

而真正的那弯冷月则依旧高悬于天际,难以触及。

这叫她怎么可能甘心?

叶安琪:「我肯定不想就这么算了。」

「但我也吃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打算去问问他。」

这倒是把林鹿给吓了一跳:

「?这么直接吗?」

万一要是谈崩了,以后多尴尬啊?

叶安琪:「我又不傻,我不会拐弯抹角地问?」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孩,她懂得什么叫做旁敲侧击,也知道怎样才能在试探出想要的答案之前,合理维系双方的体面。

至少在人前,她一定会尽力扮演好“妹妹”的角色,以免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就算真谈崩了,他们也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林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是……」

叶安琪没再就这个问题和林鹿细聊下去。

她的手机响了。

毫无预兆的铃声引得她不自觉地收拢了掌心,名片薄而锐利的边缘刺得皮肤微微发痛。

手机屏幕上,一串没有显示联系人姓名的陌生号码清晰可见。

与名片上的数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是孟思危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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