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缉毒」 第19章 城里人真会玩

与此同时，乔安路45号。

罗逍敲响玻璃窗的时候林晞刚把最后一个热好的菜从微波炉里端出来。

听到动静后，她从厨房探了半个脑袋，正对上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挂在窗外当死鬼的青年。

见她看过来，还友好地挥了挥手，看口型是在说“嗨”。

“嗨”个头。

一个无情的白眼翻上去。

林晞不慌不忙消停忙完了手头的活，才施施然过去开窗，任他在那里苦练了半天臂力。

罗逍倒也不急。

刚一打开，青年卡着窗枢轻巧地翻进来，当真像壁虎一般，看着丝毫都不费力，连落地都是没有声音的。

他一站稳就笑着抱怨道：“你也不快点儿晞姐，让人看到我很难解释的。”

林晞：“难解释？钟点工在擦玻璃有什么奇怪的？”

她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地摆了自己一个人的碗筷，开始专心吃饭。

今天这菜稍有点咸。

罗逍也是一点也不见外，颠颠地跑去厨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大米饭，拉凳子坐在她身边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嚯，姐夫这手艺看着相当不错啊，来来来，让我尝尝，我这不是怕……”嚼嚼嚼“怕让人看到了……”嚼嚼嚼“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呢……”嚼嚼嚼“那不就，说不清楚了……”嚼嚼嚼“再说了，哪有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钟点工。”嚼嚼嚼……

林晞脑门刷刷冒出三条黑线，冷笑着看他一眼。

“……滚。”

她言简意赅道。

“我错了，开玩笑，开玩笑。”罗逍立马陪笑讨饶：“真不是我脑子不合适有门不走非要爬窗，实在是你家门口有监控头啊，这不是为了不惊动你家那位，六楼诶，我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好嘛。”

“有道理。”

林晞点点头：“但忘了告诉你，监控这东西，不止门口有，这屋里吧……其实都有。”

说着，她拿过桌上的摆件，手指抚摸过这个憨态可掬的小玩偶，仿佛只是随手把玩，但是到右眼处，停留了许久。

她轻笑了一声，眸光最深处，还是柔和的。

“不是吧……”

罗逍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咽都咽不下去了。

他蹿起来，试探地问道：“那……我走？”

“不必。”

林晞将摆件放回原处，淡声道：“不用管，你有事就说吧。”

“哦，行。”

罗逍余光扫了一眼她脚腕上扣着的铁链，想了想这满屋的监控，还有在他看来就是很诡异的笑，心里暗道你们城里人玩的是真花。

“我这不就是来问问老板让你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吗，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狗腿地给人夹菜。

“没有啊，这可怎么办呢？”

林晞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微妙地弯了起来。

“急什么。”

她说。

罗逍低头狂啃一块排骨，抽空回她：“这是我急的问题吗？是老板急啊，你俩就只会把我夹中间为难，我很可怜的好吧，你给个话姐，然后我去传。”

“原话啰。”

林晞无所谓地一耸肩：“这才多长时间哪有那么快的，你也看见了，季亭桉他警惕心强着呢，你以为是那种一谈恋爱就失了智的恋爱脑嘛。”

难道……不是吗？

“别别别，我什么都没以为。”

罗逍举起双手，以示投降：“那我就按这么传了，到时候别再找我的不是就行。”

顿了两三秒，他又道：“但下次有可能不是我来了，你……小心吧。”

“知道了。”

林晞摆摆手，表示他可以滚蛋了。

“从门出。”

“等等，再等一会会儿……”

眼见罗逍难民似的往嘴里一顿狂塞，又叽里咕噜地大赞了一番季亭桉的厨艺，等到他自己的碗和几个盘子都扫的见了底后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水灵灵冲那小摆件的方向飞了个吻，在林晞反应过来要踹上他屁股的前一秒蹿了个没影。

“886晞姐～”

“……”

.

车里。

“认识阳哥？三年前吧，峰哥……张晓峰介绍给我们的。”

郑良接过王武递给他的矿泉水，拧开，浅啜了一口。

“第一次见是在一个酒吧的包厢里，张晓峰说要介绍新兄弟给我们认识。”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了。

“祥哥私下也给我说过，这人有来头，姐夫是公安上的什么领导，但他自己是个瘾君子好拿捏的很，用好了会是我们很好的助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

三年前，凯撒宫。

“叫阳哥。”

张晓峰亲近地搂着付胜阳的肩膀，面向他最信赖的兄弟们，笑得格外开怀。

“阳哥好！”

“好，都好。”

众人十分给面子地齐齐应声。

——除了一人。

灯光昏暗混乱，沙发一角坐着的孙善祥半面隐入阴影，神色不明，端着的啤酒在指尖缓慢地晃。

半晌，他微提了一下嘴角，一饮而尽。

郑良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孙善祥，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好又埋头当起了鹌鹑。

张晓峰像是注意到了，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抬下巴示意郑良让开，一屁股坐在了孙善祥旁边，玩笑道：

“看看我们祥哥这又是怎么了，冷着张脸，是哪里不满意了？新兄弟嘛，以后要好好处，就像你对阿良那样。”

“峰哥这话说的。”

后者端杯和他碰了一下，杯口极有分寸地压低一指距离：“我哪里敢。”

“噫。”

张晓峰指着他笑骂，半真半假：“你小子有什么不敢的，谁不知道我老大你老二啰，而且你这个老二的话有时候比大哥我的话还要更好使，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

这下，没有人敢应这个声。

空气一时凝滞，落针可闻，无形的弦崩到了极点，随时即将迸裂。

孙善祥保持着原有的坐姿，没动。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锋芒、杀意、芥蒂、野心……和更多难以语言形容的情绪飞速闪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又十分默契地偏开视线，齐齐放声笑出来。

“峰哥，你老这样开玩笑，看给大家吓得，我这爱开玩笑的毛病就是跟你学的，以后可不能拿这事儿刺我了。”

张晓峰虚掐着他的脖子晃了两晃：“还不是你。”

众人这才又重新喘起气。

说起来，笑起来，闹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晓峰和孙善祥是过命的交情，早些年，他们都互相救过对方的性命。

孙善祥心口上为张晓峰挨过一枪子儿，再偏半分，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治，而张晓峰那条跛了的腿也是因为救孙善祥落下的伤……一开始是互交后背的情谊，这两年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却是渐渐变质了。

付胜阳端着酒杯过来，笑道：“祥哥，我敬你一杯。”

孙善祥笑：“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

见他喝了，付胜阳又道：“改天峰哥祥哥来家里吃饭啊，我一定好好款待。”

“好……”

“好啊。”

他还没来得及应，张晓峰却显得格外有兴致，如此反常孙善祥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张晓峰却恍若未觉，注意力被其他什么吸引着跑了，笑着道：“那必须得去，阿祥你不知道阿阳老婆做饭特别好吃，人长得也漂亮，你一定得见见，就知道我没有胡说的啦。”

“是，是，欢迎，随时欢迎……”

孙善祥一边的眉毛隐晦地一挑，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张晓峰，又看了眼付胜阳。

一派兄弟情深。

他压下了自己喉间快要溢出的一声嗤笑。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啊。”

他这样说道。

……

到了他们要“上节目”的时候，郑良偷偷溜出来了，快三年了，他还是无法适应，难以自抑地觉得恶心。

他不想待在那里。

幸好都忙着享乐，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小碎催。

合上门的那一瞬间郑良余光扫到了一个飞快跑走的身影。

他追了上去。

追上了。

是……一个小姑娘。

他把她拉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过程中她都在挣扎，拳打脚踢，将他捂住她嘴的手咬得鲜血淋漓。

「你安分一点啊，会被他们发现的。」

他在内心这样祈祷。

直到把两人关进一处包厢里，反锁了门，他吃痛地放开手，低声道：“你别喊，我不是坏人，你千万别喊。”

对方用力的把他推开了，“呸”了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血：“你们敢做还怕别人知道吗，恶心！放开我，我要去找付胜阳那个狗玩意臭傻逼。”

郑良当然不敢放开她，被人呸到了脸上也没生气，只是小声劝她冷静。

那姑娘看着十五六岁，有一双细长的眼，发起怒来显得十分凌厉。

……

“所以你劝下了她？”

“对，当时那样，不能让她进去，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当时她拿着手机拍了。”

说到这里，季亭桉又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郑良沉默了一下。

“后来知道了，她叫……李念，那次是跟踪付胜阳帮她姐姐去抓奸的，她想把付胜阳……那什么的视频，拿给她姐姐好叫她死心。”

他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