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山阁明显上下的戒备变多了。
辞九知道是在迎接一位大人物,她也期待已久了。
今日的雪已经停了,青山阁种了很多松树,大雪压枝头,松树志不改。
“公子,我是宋辞九,哥哥让我来迎接公子。”
站在前面身穿华服的男子,腰间的玉佩,足以可以展现他的贵重身份。他周围的侍从警惕的看着她。
辞九笑了笑,蛊惑的笑,媚丽的笑。
“公子既然不放心青山阁,为何要来呢?”辞九问面前的男子,男人的眼睛带了一条白色的眼巾,和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搭配感。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味,让聂书君有了久违了感觉,脑海里浮现了一身红衣的晏暮清,他捏紧拳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晏暮清不选择自己,要选择那个虞定安。
“公子?”辞九再次开口,打断了聂书君的思路。
“我当然相信青山阁了,还请宋姑娘不好怪罪。”清润的嗓音,仿佛聂书君不是当初那个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新帝,他变得成熟稳重了。
“那公子,这边请。”
辞九带路,聂书君由随从搀扶着跟在辞九的后面。
“宋姑娘的香,是什么香?”
等到了聂书君的住处,聂书君坐下,问在一旁站着的辞九。
“我也不知道,随便抓了几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
辞九是故意这么回答的,她知道这是什么香,这是她曾经最爱用的一款香,虽然自己三年不用它了,但是,多年的使用早已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她的气味。
如今,重新使用这款香,则是为了接近聂书君。
当聂书君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问过她用的是什么香,当时辞九说是自己特意调配的。
此香,只有晏暮清一个人知道配方。
“宋姑娘,莫非是调香的一把好手?”
聂书君的问题是辞九在心里预设过的,她早已想好怎么回答了:“我就是略懂皮罢了。”
“还不知公子叫什么,以后好方便称呼公子。”辞九又继续出击,她当然知道聂书君的性格,自己先出击一点,到后期再慢慢回避,可以更好的拿捏他。
“宋姑娘,称我为晏公子即可。”
“好,是海晏河清的那个晏吗?”辞九又问。
“是。”
“好,晏公子。”
虽然辞九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她的内心听到晏这个字就像平静的河水被扔进一块石头,水面上浮现涟漪。
他,怎么有脸用晏这个字。
“晏公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以后就由我负责公子在青山阁的出现,今晚,我将会带领公子去青山阁特定的药材温泉沐浴。”
辞九离开后,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周围的侍从离开后,他摘下了戴在眼睛上的白巾,他的眼睛早已恢复,他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调察一番青山阁。
青山阁,倒是让他有了额外的收获。
这个声音,香气像她的人是不是她?
今晚,就知道了。
今晚就可以摘下眼巾,好好的看一看的。
月色正浓,白色的雾气萦绕枝头。
依旧一身紫衣的辞九来到了聂书君的房间。
“晏公子,我们该去药浴了。”
辞九走到聂书君身边。
“不过,公子需要摘下眼巾,公子可否愿意?”
“好。”
聂书君修长白皙的手里拿着白色的眼巾。
眼前的女子,和晏暮清长的一模一样。
她和晏暮清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的一切都和她那么像。
辞九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变换的神色,她要看的就是这个神情,既然见面了,那就好好的会一会这个故人。
“晏公子这边请。”
辞九引领着聂书君来到了药浴池。
“各位,这是青山阁重地,除了晏公子,你们都不能入内。”
辞九把聂书君的侍从挡在了外面。
“公子。”
聂书君的侍从依旧不放心,聂书君开口说:“放心。”
然后跟着辞九进入了里面。
“还请晏公子把外衫脱下。”
辞九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聂书君很好看,此时水汽弥漫在俩人周围,见聂书君没有东。
晏暮清挑了挑眉,说:“晏公子,我在这属于例行职责,因为这药浴可能会引起身体的不适,由我在,可以护住公子的安全。公子不必拘谨。”
聂书君笑了笑,说:“我倒是没有拘谨,我只是在想宋姑娘会不会拘谨。”
“这是我的职责,晏公子请。”
听到辞九的话,聂书君脱下衣服,只穿着一身里衣,走进了药浴池。
池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衣服和身体紧贴,腹部明显的肌肉被勾勒出来。
“宋姑娘,是宋闻璟的亲妹妹吗?”
聂书君进了药浴池没一会,额头便冒出来吸汗。
辞九当然也发现了他额头的细汗,但她觉得他还能坚持住。
面对聂书君直接的问题,辞九也是直接回答。
“我不是哥哥的亲妹妹,我是宋老在外面捡回来的。”
一句话,让聂书君更加怀疑她。
可,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不认识自己,她到底是不是晏暮清。
“那宋姑娘在这成长了十几年有没有出去过?”又是一个试探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光是问了辞九的年龄,也是问了辞九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辞九笑了笑,说:“我来青山阁只有三年,听宋老说他是在深谷里发现我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这句话,让聂书君一怔,时间很符合那件事情的时间。
“见到宋姑娘,有一种见到故人的感觉。”
听到这句话的辞九,心里骂了很多句聂书君。
“是吗?那晏公子的故人给你什么感觉?”
聂书君想了想,说:“强大的心态,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但柔中带着坚毅。”
说完这句话,聂书君突然沉进了药浴池中。
“晏公子!”辞九装作一脸紧张的神情。
她跳下药浴池将聂书君捞了出来。
“晏公子,你不舒服为何不早说?”
辞九慢慢责备的意思。
“宋姑娘,我失礼了。害姑娘的衣衫也湿了。”
辞九此时也脱掉了外衫,清水出芙蓉,她比芙蓉还要美,没有一种花可以形容她,可她又是好多种花。
“晏公子,药浴池里有很多药材很猛,所以坚持不住时就要上来缓一缓,现如今,公子可算好些了吗,好些了就下去继续。”
聂书君看着湿透的辞九问:“宋姑娘不去换身衣服吗?”
辞九笑着说:“我怕我去换身衣服的功夫晏公子又沉入里面了,这里挺暖和的,不换也可以。等晏公子沐浴完,我和晏公子一同去换。”
见辞九这么说,聂书君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又下去沐浴。
等沐浴完后,辞九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衣,对聂书君说:“晏公子,明天将会针灸,但我不负责针灸,但我也会和医师一同前去你那里。”
“今日多谢宋姑娘的救命之恩,来日我一定会好好谢谢宋姑娘。”聂书君谦虚有礼朝辞九道谢,如果不是辞九见过真实的聂书君,恐怕也会被他的这幅样子迷惑住。
“晏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辞九离开后,她又来到了宋闻璟的住处。
“你来了?”
宋闻璟察觉到了辞九衣着的变化,他略带生气的语气问:“你的衣服,今早不是这件。”
“怎么,我就不能换身衣服了?今日药浴时,聂书君掉了进去,我把他捞了上来。”
听到辞九的解释,宋闻璟才安心。
如果可以,他希望晏暮清永远不要恢复记忆永远可以做辞九,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
“过来吃饭吧。”宋闻璟开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没胃口,不想吃了。”辞九拒绝了他的吃饭邀请。
“辞九,昨晚是我冲动了。”
宋闻璟想到昨晚,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对辞九,自己为何那么冲动,为何经不起她的诱惑,为何她轻轻几句话,自己就沦陷进去。可昨晚的事,却让他一直深深陷入回忆。
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
“你情我愿之事,没有什么。昨晚我没有冲动我知道昨晚我在做什么。况且,你开心,我也开心。哥哥不必在意。而且,哥哥不是说了要继续为我做事吗?”
辞九笑着坐在他面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她确实是没有胃口。
“今晚,哥哥,哦,不对,闻璟,你还需要我吗?”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利用宋闻璟,也不想引诱宋闻璟,更不想让他沉迷于自己。可自己要想重回皇宫,离不开他。
她希望,和宋闻璟的瓜葛就止步于她离开后,可是,事情的发展不是她想的那样,宋闻璟居然在她离开后的一个月进朝为官。
“你好好休息吧。”
宋闻璟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再想一想自己和辞九,尽管他之前想过多次。
辞九离开后,来到了花园里,如果不出她所料,聂书君肯定会在这里。
“宋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聂书君看到辞九,有些惊讶,但成长在皇室中的人,很多人都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的惊讶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辞九了解他,她做的一切,都是处处总在他的情绪上。
“有些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星星。”
满天繁星,何处是她的归宿。
晏家灭门时,她的家就没有了。
而虞定安,或许她和他有缘无分吧,当时她和他说能到他回来,自己就嫁给他。
可,现在,自己已经和虞定安不是一路人了。
“宋姑娘,很喜欢星星吗?”
聂书君的眼神略带审视,对于这个和晏暮清高度相似的辞九来说,他不清楚她的来历,不清楚她背后是何人。因为,这些年,有太多太多的人送给他很多和晏暮清相似的人。
可,她们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辞九也知道这件事,女子,居然被当做礼物送给在高位者,这一切的起因全都因为高高在上的权利和众人攀炎附势的人,图谋不轨的人。
“还可以吧。满天繁星,天空是它们的归宿。我有时候在想,我真正的家在哪里。”
辞九的眼神带着忧伤。当然,是她装的。
“宋姑娘,是想找自己的家吗?”
“也不是吧,就想知道我之前是谁,我的家人是否还在?”
“我可以帮宋姑娘找家,宋姑娘可否信任我?”
“我,我有些害怕哥哥会伤心。”
“我相信,宋公子也会支持宋姑娘的决定。”
“是吗?如果晏公子真能帮我找到家,我真的很感谢。可世界这么大,晏公子如何去找呢?费时又费力。”
聂书君周身完全是自信,当然,他有自信的成本。
“宋姑娘只要相信我即可,可否有信物?”
辞九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等我回去找一找告诉晏公子,可是我与晏公子今日才第一次见,晏公子会什么要这么帮我?”
聂书君笑了笑,说:“我之前就说过,你和我的故人很像,我的故人在三年前也不见了,我找了她很久一直没有找到。而且,在药浴时你又救了我。宋姑娘是我的恩人,况且我觉得宋姑娘就是我的故人,所以要是宋姑娘有信物的话,也可以更好的证明。就算不是故人,我们也可以成为挚友。”
辞九的眼睛亮亮的,温柔的眼神看着聂书君,里面似乎是崇拜和赞赏,她笑着说:“那就谢谢晏公子了,也希望晏公子早日找到你的故人。”
“那我就谢谢晏公子,也祝晏公子早日找到那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