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海正式参战的前几秒,警笛响起,警察终于来到现场。
不良们对视一眼,破口大骂,晦气地抄起球棍跑了。
逃出生天的矢巾秀憋不住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完蛋了呢!幸好警察来得及时……”
京谷贤太郎身上挂了彩,嘴还是那么硬:“谁让你出来的,我不需要。”
“呵,没有我,你的腿早就断了!”矢巾秀怒从心起,自己那么害怕,还要冲上来救他,京谷一副不领情的样子,让人心寒!
“不用你管!”京谷贤太郎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两个人不服输地瞪着对方,眼睛里都怒火滔天。长泽海用撬棍敲敲墙角,示意他们该走了。
京谷贤太郎看着自己不怎么待见的女经理手里拿着撬棍出现在巷口,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捂着肚子往外走。
矢巾秀也别过头去,生气地往外走,几个人走出小巷,躲避警察的盘问,来到路边。长泽海掀开车座,拿出以前放的急救包,递给矢巾秀:“学长,刚刚腿擦伤了吧,快处理一下。”
矢巾秀感动成蛋花眼,虔诚地接过来。
看着艰难行进的京谷贤太郎,长泽海也问了一句:“京谷学长,处理一下伤口吧,要趁早。”
京谷贤太郎顿了一下,恶狠狠地说了一声“不用了”,继续往前走。
矢巾秀积攒好长时间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冲上去拽住京谷贤太郎的领子,愤怒地喊:“京谷贤太郎!你有什么毛病啊!要不是经理报了警,你还能在这里站着吗!整个排球部都在迁就你,你还想怎么样!我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京谷贤太郎没想到矢巾秀会冲上来指责他,愣住了。矢巾秀大口喘着气,扭了扭头,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他放开京谷贤太郎的衣领,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长泽海低下头,让他们两个聊一聊也不错,说了一声“我去买点创可贴”,骑上电车离开了。
京谷贤太郎看着蹲在地上默默流泪的矢巾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旁边坐下了,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我们青城,在牛岛若利在的三年里,一次全国大赛都没有参加过。”矢巾秀说,京谷惊讶于他会说这个,脸上露出触动的神情。
“人人都说,要是没有白鸟泽,青城进决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有全国数一数二的二传手,有强力的拦网和接应体系,有完备的资助和后勤系统,攻击力在全县也是佼佼者。但我们这么优秀的青城,这么优秀的二传手,这么强大的大家,还是不敌全国的八强。白鸟泽和牛岛若利,成了我们的高墙。”矢巾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直视着京谷贤太郎。
“我是因为崇敬及川前辈才进入青叶城西的,国中的时候我就很崇拜他,我觉得他在球场上游刃有余、掌控全场,把所有人都充分调动起来的感觉棒极了!后来进入青叶城西排球队,虽然及川的接替压力很大,但是我从不后悔,总是想着如果我能努力一点学会跳发,或者学会更多二传的技巧,是不是能帮及川前辈一把,打败白鸟泽,完成青叶城西的决赛梦。”
“可我很普通,没有很高的天赋,就算拼命练习也只是获得微小的进步。有时候我会想,要是突然有一个天才加入进来就好了,最好是那种强力主攻手,牛若一样的,带着我们躺赢,去东京体育场比赛。”
京谷贤太郎嗤笑了一声,矢巾秀却更加认真地看着他。
“京谷,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的技术、力量、体力都很优秀,攻击性也很强。如果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那么你会弥补青城进攻体系不足的弱点,让排球部发生一次大进化,成为击败白鸟泽、进军全国的一枚锋利的刀刃。”
“每个人都没有为了别人努力的原因,所以排球部的大家都在努力地适应你,让你更好地融入到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环境中来,我们谦让你、容忍你,给你让球,给你托球,是为了传达我们需要你的信息。可是你一次一次地拒绝我们,拒绝加入,把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把队员们视为给球的工具。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才能就好了……”
矢巾秀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笑了笑:“对不起,说了这些没用的话。我走了,拜拜,如果小海来了,就说我先回家了。”
京谷贤太郎看着矢巾秀离开的背影,想说点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京谷贤太郎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他在智力方面达到了成年人应有的水平了,但他看不到大家的付出,看不出所有人心里的挣扎和忍让。他以自我为中心,只是单纯地希望青叶城西的排球部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环境、最优秀的二传、最谦让的队友、最可靠的自由人,似乎对他来说,自己只需要站在场上,然后扣下一球又一球,为队伍得分,这样就够了。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京谷贤太郎作为主攻手势必会和队里其他的攻手有球权的争夺,不可能每个球都必须送到他手里去。
进攻、接应、拦网、接球……这些东西京谷都做得很好,但它们在他眼里都是独立的,进攻的时间段就不能去拦网,接球的时候就不会跑动进攻。可能这就是自己训练带来的局限性,京谷贤太郎在初学的时候就把成体系的排球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自己却不能拼好它,固执地进攻,然后变成一个人的斗争。
说京谷贤太郎是个小孩子一点也没错,他固执地霸占着网前的球权,不就像一个小孩子死死护住自己多到吃不掉的糖果吗?
长泽海回来就看到京谷贤太郎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出神,矢巾秀已经离开了。她把买来的药放在京谷旁边,京谷抬头看了她一眼。
长泽海看着他阴沉但清澈的眼神,安抚地笑了笑。京谷贤太郎看见长泽海的眼睛,像老师一样温柔又安宁的眼睛,他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被温暖的海水包围了,阳光透过海水照在身上,是金黄色的。他好像有点明白排球部的大家为什么都很喜欢这位经理了。
“长泽。”京谷贤太郎低着头开口,“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
“京谷学长,你真正应该道歉的人,已经离开了。”长泽海淡淡地说。
京谷贤太郎出神地望着远方,他现在有点糊涂了,分明以前只要追求胜利就够了,现在要思考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了呢?
长泽海看着他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京谷桑,你是不是觉得排球部不是真正想要接纳你,而是在利用你,我们在讨好你,然后利用你达成青城的目的。”
京谷贤太郎倏地转过头来,眼神传达了肯定的信息。
“是这样。”看京谷惊讶的眼神,长泽又补充道,“也不是这样。”
长泽海在草地上坐下来,缓缓开口:“排球,是一项六个人的运动,输和赢,是六个人的事。这六个人可能在场下水火不容,但到了球场上,这就是一个整体。人的五脏六腑,各司其职,失去了任何一部分,人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就会分崩离析,失去生命。球队也是这样,只有在比赛的时候忘记自己的独立性,全心全意融入这个整体,在团队允许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个人实力,这才是排球。”
“承担这个任务的,是二传。二传是队伍的枢纽,队伍的每一分都要从二传手里给出去,受人瞩目的同时,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你认为矢巾学长作为二传很差劲吗?不,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矢巾学长国中的时候就上场了三年,高中又和及川学长不停地学习,他的二传实力并不弱,只是及川学长调动队员的能力太强了,在这种情况下矢巾学长会显得逊色。但放在别的学校里,矢巾学长绝对可以坐上首发的位置。他对队伍的掌控能力也在不断进步,也正因如此,他对你更加恨铁不成钢。”
京谷贤太郎“哈”了一声,长泽海笑了笑:“你太游离了,游离在队伍之外,矢巾抓不住你。他想作为二传调度你的行动,想对你产生影响,可你接不到他的声音,把二传当做发球机用。矢巾不知道你的击球习惯,不知道你的摸高,不知道你的行为逻辑,不知道你的常用技巧,但是他想起用你,你拒绝和他交流后,矢巾就少了一个队友,多了一个敌人。”
“你不会在他托球给别人的时候抢走那个球吗?你不会在抢球时撞到别人影响比赛吗?你不会失败后暴躁地责怪其他人让大家士气低落吗?你会的,你都会的,你对于矢巾来说是一个队友,也是一个敌人,所以他那么伤心,那么烦躁,在球场上放不开手脚。”
京谷贤太郎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他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一个人是不能打排球的,只有六个人可以,六个人的胜利才是你真正的胜利。我们希望你能加入到我们之中来,把城的目标变成自己前进的目标,大家一起向前走。这算不算利用呢?不好说。”
“当你真正认可了制霸全国这个目标之后,当你为了打败别的球队而把不适合自己的球留给队友之后,当你意识到队伍的分数比自己的分数重要之后,你就真真正正地是排球部的部员了。至于怎么发挥出作为主攻手的强大的实力,相信我们优秀的二传手就好了,他会做到的。”
“前辈,你可以不领情,不参加,不接受,但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不是单纯为了你,是为了青城那个更好的未来,是为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是为了让选择青城的人得到应该有的成功,是为了自己无畏的青春。”
京谷贤太郎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只是觉得二传让他打的很不爽,队伍里只有他自己和大家格格不入。
我……我是错的吗?
我想得分有错吗?
我……我应该注重队伍的得分而不是自己的得分吗?
京谷贤太郎从打排球开始就没有和人配合的经历,在他印象里,队伍是拖累,二传手是给他托球的工具,这样他能畅畅快快地赢,虽然输的时候比较多。
京谷贤太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觉得在低自己一年级的学妹面前哭太丢人,硬撑着自己的泪水,故作平静地转过头去擦擦眼泪,“嘁”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要是及川不能把我最强的实力发挥出来,我就狠狠地打他一顿!”
长泽抬头,看见壮丽的晚霞,火烧云火烧云,云彩太红了,像火焰在空中燃烧。
那一定是希望的火。
这是8号的,写晚了,对不起QAQ
我的科二终于考过去了,开心死我了,第四次考过的,啊哈哈哈哈——
欠更*6,感觉越欠越多了,回补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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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高兴救没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