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傅顾华真之女顾苒君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晋阳王世子周玉安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苒君待宇闺中,与晋阳王世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晋阳王世子为妃,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一道圣旨,牵动了无数人的心思。大周皇族建国不过百年,顾氏宗族弟子更是占据半个大周朝堂。
更有甚者,则是说,得顾氏者,得天下。
当今大周皇帝陛下周锦楠,年四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然子嗣众多,虽早立了长子周玉丰为皇太子,但是其他皇子却仍然对于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皇二子周玉泊今年二十有一,封齐王,王妃乃是当朝大将军皇甫寿嫡长女;皇三子周玉祥年十九,封韩王,王妃则是户部尚书蔡九章之嫡长女;皇三子周玉成年十七,封果王,王妃虽是未定,然其母妃却是顾氏旁系女子。
正丰十九年,顾氏嫡系顾华真之女顾苒君行成人之礼,皇帝的四位成年儿子,皆到了顾府致礼。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苒君自小便有着才女之名,三岁习文,五岁成诗,十岁与顾华真对论不相上下,十三岁写出一篇惊世诗文传颂天下。
皇室子弟本应十六岁之时娶得王妃,封王出宫立府。然周玉成十七岁未曾娶妻,却是在等着顾苒君。
旁人都说,果王对顾苒君痴心一片,然而顾苒君却是明白,根本没有什么劳什子的痴情相付,只是为了那么一句话:得顾氏者得天下。
皇帝不愿看子嗣相争,也深知顾氏的份量已经不是他现在说动就能动的了的。唯一办法,便是将这第一才女嫁给自己那个残废的侄儿,晋阳王独子周玉安。
晋阳王名周锦北,与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然而周锦北却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当年先帝指着江山与晋阳王妃问他,杀了这个女人,朕的皇位,就传给你。周锦北摇头,离开京都,去了晋阳边城。
先帝驾崩,周锦楠继位,宣读先帝遗诏,封周锦北为晋阳王,此生不得离开晋阳封地一步。
晋阳边城是大周的一道边关,往晋阳向北去,便是胡人的天下。
周锦北来到晋阳之前,晋阳饱受战争的摧残,百姓民不聊生,困苦不堪。周锦北来的第一年,减轻赋税,鼓励农耕,发展军事;第二年率军出征,打败摸哈喇部落,扬大周威名;第三年进击胡人部落,连败胡人十余场大型战役,让胡人俯首称臣,年年向大周进贡特产金银。
周锦北,被称为晋阳之神,有周锦北在的晋阳城,繁华的不下于大周的京都。
周锦楠本身是担心的,担心周锦北有一天回回来,夺了他的江山。直到有一天,他接到飞鸽传书,周锦北的儿子,是个天生的残废,双腿有疾,此生都站不起来。耶律九歌诞子之时,伤了身子,无法再育。
周锦楠放心了,他知道周锦北是不会纳妾的,周玉安是个瘸子,夺不了江山,当不了帝王,他周锦北,不会再回来了,这个江山,他坐稳了。
晋阳城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晋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世子爷,奴婢听说那顾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想必她入了府以后,您也不会再无趣了。”
酒肆二楼的位置,一名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之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眼神之中似乎是带着些玩味。
男子身后,站着一名紫色衣服的俏丫鬟。此刻,丫鬟正剥着核桃,冲着男子说着话。
周玉安似是随意的望着在繁闹的晋阳城主街,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晋阳民众对于周锦北为大家创造的泱泱盛世而自得其乐。
“赐婚?不过是个烫手的山芋罢了。”
周玉安嗤笑一声,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朝着丫鬟张嘴,接了一块儿核桃,才又开口。
“这些年来顾氏的名头太甚,皇帝这是怕了。齐王、韩王两家的王妃已经牵扯了两大家族,果王的母妃又是顾家外府的女儿,若是此时果王再娶了顾家嫡小姐,你说太子,他会如何?”
丫鬟思索片刻,有些不明所以,一边替周玉安剥着核桃,一边继续问着。
“那为何皇帝不将顾小姐赐给太子呢?”
周玉安笑了笑,之所以选了子然这丫头做了贴身的,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她的忠心不二。或许她不聪明,但是她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吃着子然递过来的核桃,周玉安又接着品了一口茶水,这才又开始给这丫头答疑解惑。
“皇帝本来就忌惮顾氏,又怎么会让顾氏的人做上太子侧妃之位。也是可怜了果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争夺皇位的劲敌,却不曾想,皇帝又怎么会让顾氏的血脉坐上龙椅。”
周玉安眯着眼睛,享受着晋阳城独有的微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那顾小姐嫁过来,会对咱们晋阳王府带来影响吗?会不会惹的皇帝不喜我们晋阳王府?”
子然有些着急,为了晋阳王府的未来担忧。
周玉安笑着,皇帝何时又喜欢过晋阳王府?
大周京都,太傅顾华真府中。三男一女坐在大堂内,面色沉重。
“陛下这是在敲打我们了。”
“那晋阳王世子可是个瘸子,周锦楠居然把……”
“住嘴!小心祸从口出!”
“大哥,难道你就不心疼苒君吗?当年婆罗道人可是为苒君批过命的,她是国母之命!那晋阳王世子一个瘸子,如何做的了一国之君?”
“这些年,我们做的太过了。苒君嫁去晋阳,也是一件好事。当年婆罗的一句批命,我们当做圣言一样对待,就快要忘记君臣之礼了。如今看来,不过只是他的一句戏言,我们顾氏也该醒醒了。这些日子,你们都收敛一些,不要再去招惹陛下,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