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城外,琉璃坊对面的铺子里两人正在吃茶,安然将最后一口绿豆酥吞下,撑着脑袋开口:“总归是见了面。”
昨日不让马儿吃食便是想让它们饥饿难耐,今早她又让马儿闻了闻上佳的草料,马儿自然口馋,等行到琉璃坊附近时,闻到提前放置的草料自然不受控制,这便是驶到琉璃坊门口停滞不前的原因了。
“我们去看看?”安然歪着头朝对面人眨眨眼。
关攸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有要事须办,就不上去了。”
安然喝了口茶,点点头,这样一来她也好去见方姐姐。
二人在铺子里交谈了会儿,关攸之便行色匆匆地道了别,安然不明所以,索性去找尚姑娘。
琉璃坊内,尚欢自曹六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等到安然在门口站了许久后才发现有人,便起身朝她道谢:“此次多谢安姑娘了。”
“无碍,”安然走进来,看到桌上几乎未动的酒菜,可惜自己特意送来的酒,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朝她笑道:“人也见过了,还望姑娘放下心中所结,成全自己吧。”
闻言,尚欢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平静不少:“我原以为我见到他时会崩溃的不能自已,但真的见了面,心中的感情却无关情爱,听他说齐姑娘人甚好,我便安了心。”尚欢释然地笑了笑,转而又郑重地朝安然道:“姑娘成全了我,若有需要,我定当竭尽全力。”
安然望着满脸真诚地尚欢,眼神四处打量,最终落在了她头上别的发簪上,摆摆手道:“无碍,我这人啊最不喜别人欠我人情了。”见尚欢不依,又说道:“若姑娘坚持,那便把头上的发簪给我吧,也不便欠我人情。”
谁知尚欢听后明显震了震,安然见状便改口:“若姑娘喜爱便算了,我并非强人所难,改日姑娘陪我喝喝酒即可。”
尚欢望着安然浅笑嫣然的模样,美目垂下,又随即抬起来,将发簪取下递给安然:“不过是故人所赠,姑娘若喜欢便拿去吧,只是这小小发簪不足以代表我的心意,日后若姑娘需要请务必开口。”
安然接过发簪,又和尚欢聊了半晌,发现两人相谈甚欢,索性相约改日去不停一聚,等到尚欢的丫头进来为尚欢盘发,安然这才告了别。
琉璃坊好些个姑娘都出了房门,安然欣赏着这些慵懒的美人儿,晃悠悠地去了方糖的房间。
推开方糖房门,便看见桌前坐着的美人儿,穿的朴素,还未施粉黛,面容有些苍白,平添几分柔弱感,桌上摆着绿豆糕和两杯花茶,安然笑吟吟地坐在她对面,拿起绿豆糕吃了一口,赞赏道:“还是方姐姐这里的绿豆糕香醇。”
“昨日见到你,便知晓你今日会来,特意给你备下的,”方糖依旧是温温柔柔,眼神未曾离开过安然,见她吃的香甜,笑意更浓了,“不过昨日你身旁的男子是何人?昨日见到你本想去找你的,但又怕耽误你便没去。”
“他啊,”安然其实在外边的商铺已经吃饱了,但不想辜负方姐姐的好意,还是又吃了许多,喝了口花茶解解腻才开口:“当朝丞相之子,关攸之。”
方糖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为何世子会找上你?”
“他说我有趣,”安然无奈耸耸肩,“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闻世子博略超人,如今又出现在你身边,安儿,你可要当心!”方糖煞有其事,正色道。
安然心中暖流滑过,拉过方糖的手,开玩笑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说不准!”方糖瞪了她一眼,“这人着实危险。”
“我自是没有那么天真,我自然是不信关攸之,”安然直视方糖,眼神锐利无比,她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我信的是他的身份,他是世子,他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关伊。”
没错,安然之所以不怕关攸之靠近自己,从来不是信任他,而是因为他是关伊之子,而关伊,是父亲生前的挚友。关攸之到底是个敬爱父亲的人,即使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无妨。
方糖思索通其中的缘由后才稍安了心,但还是不放心,安然见状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况且啊,就算他去查我,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过就是酒肆的老板娘安然罢了。”
的确,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另一边,丞相府。
关攸之与魏谓二人在院中下棋,执下白子,关攸之开口:“可查到了”
魏谓盯着棋盘,手上拿着黑子,思索着下一步该下哪里,这局他胜算渺茫,闻言,落下一子,这才道:“不知关兄可听说过八宝县?”
“八宝县?”关攸之皱眉,看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棋该放在哪里,“只听说宫里好些个制酒师傅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没错,八宝县的人世代以酿酒为生,家家都会制酒,且酒香四溢,其中又以村长家出名,只是那人顽固,也不屑官权,心气极傲,痴酒人想去讨酒也不轻易接见,千金万两比不过心情好,安姑娘貌似就住在那人家里,听邻里说,是那村长的养女。”魏谓看关攸之落下一子,找准位置也紧跟下去,结果中了圈套,胜负已定。
“又败了,”魏谓懊恼,继续道:“据说是村长幺妹的女儿,他们一家夜半进贼人,暴露后贼人为自保放火烧了府邸,还把房门给拴上了,一家人就只剩安姑娘侥幸活了下来,倒也可怜,后来安姑娘投奔到村长那里,视为己出,便以父女相称。”
关攸之想到那个明眸皓齿偶尔露出狡黠神情的女子,心里暗暗怜惜,平日里的种种行为便也解释的通了,但他还是狐疑,如若真是如此,那夜她出城又是为了什么?魏谓见他这副模样,凑到他声旁,小声开口:“关兄莫不是看上她了?她这般背景虽与关兄不相配,但留在身边当个贴心人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闻言,关攸之嗤笑出声,对他摇摇头:“你忘记上次在琉璃坊她是如何对付你的了吗?这般尖牙利齿又才貌过人的女子怎会甘愿为妾?”
魏谓想到那日心里便打了个冷颤,丧气着脸开口:“也对,那关兄作何打算?”
“你眼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别的吗?”关攸之无奈地摇摇头,“我于她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不过她聪慧异常,又有侠胆之心,与我颇为有缘,有趣的紧。”
魏谓本觉得没啥,但思索了一会儿后深深皱起了眉头:“敢情关兄是在说我草包?”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关攸之笑着起身,“上次叔父和我交谈时,我说张员外家的女儿不错,虽黑了点,但性子泼辣,能管住你,想来过些时日叔父便会让你们二人相见了......”
话还未说完,魏谓脸色大变,想起今日出门时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脸,以及侍从摇头晃脑的可怜目光,魏谓大骂一声,冲出院外。
关攸之不急不缓,想起今日父亲即将回府,便决定去洗漱一番净净灰尘。
安然从琉璃坊离开时,门口刚挂上红灯笼,天渐黑了,华灯初上,她踌躇了一下,决定去庙里瞧瞧。
依方糖所言,宫中一位护卫长前些时日来楼中作乐,喝醉后骂骂咧咧,说皇宫中的刺客抓到了,但是却在押送过程中自杀,他们这些人差点遭殃。安然觉得事情蹊跷,恐怕是宫中人为了掩人耳目才拉人出来定罪的,既然如此,追捕的人想必已经撤回了,距离上次去庙中已过去了好些时日,那人不知如何了。
安然先去了趟布料店,买了身衣裳,然后行至城门,那里果然无人看守,安然仍不放心,从侧面翻墙出去,小心翼翼地往庙中走去。
到了庙口,安然察觉不对劲,这里俨然被人搜查过。安然小心翼翼走到佛像旁,发觉那里的草皮被人移动了,便将鞋里别的匕首取出来,放在袖子里,深吸一口气进了地下暗房。
房里灯光昏暗,却不见其人,虽场地整洁,但安然却还是看出了差别,比如柜里的碗不见了,桌子原本在中间现在却靠近了墙,床头有些红色的血迹,呈喷射状,一看便知有人被割了动脉,安然走到床前,那被子虽然是鼓的,但是轮廓显然不对,她对这里太熟悉了,以至于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一切,甚至还知道这屋子里面哪里可以藏人。
“你便是如此对你救命恩人的吗?”安然声音清冽,站在窗前,也不动。
身后那把刀在距离她几寸的地方停住,转而她被人环在身前,刀身抵着她的脖子。安然仰着头,身后那人用喑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安然勾起嘴角,指了指床头所剩无几的食物包裹,笑道:“我曾留了布条告知公子,如今便是来履行承诺。”
身后那人目光幽深,拿着刀的手腕处包着一方布条,上面落有两字“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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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索要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