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引余年 第3章 第 3 章

余暖画着画着就走神了，忽然想到了那个少年，站在阳光下，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只手拎着袋子，笑着和家里人打电话。余暖想到了之前画画老师给他们看的一幅画，那一刻，脑海里的那幅画忽然生动了起来，就在她面前。

“小暖。”听到林书喊自己，余暖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哎，怎么了妈妈？”听到余暖的声音，林书才走进来，端着果盘，是切好的梨子。

“给你切了点水果，天热，降降温。”

“好，谢谢妈。”林书放下果盘就走了，余暖继续画自己的画。

这边，陈引生也买到了爷爷要的酒，回到了家。

“我回来了。”陈引生引生正在换鞋，这声是说给爷爷听的，意思是让他来拿酒。

“回来啦。”陈老爷子赶紧走上去接自己的酒，生怕自己的酒被陈奶奶看到。

陈引生看着爷爷小心翼翼又兴高采烈地拿酒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

其实是不想给他买酒的，年龄大了，喝酒对身体不好，但是有时候想想，又拧不过他，总是拿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来说事。隔辈亲，隔辈亲，小时候是老一辈对晚辈的爱，长大了就属陈引生最纵容陈爷爷了，爷爷也总说：“还是我大孙子好，没白疼。”一家人最让人头疼的应该就是这一老一小了。

第二天，林书带余暖去了画画机构报道，先适应了一节课，要到明天才正式学习。上完一节课林书也就领着余暖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昨天买菜的店，“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买点新鲜的菜。”“好。”余暖就抱着自己画画板在一边等，这个点买菜的人少。

过了一会有声音从余暖背后传来，余暖以为林书，就猛地回头，谁知道，刚好碰上一张熟悉的脸，是陈引生。他正搀着他奶奶，应该是陪他奶奶来买菜的。

陈引生也注意到前面有人在看他们，抬头看过去，是昨天那个女生，因为她那张脸实在很难让人忘记。

余暖今天穿了一条及膝的短裙，刚好将她笔直的腿漏了出来，明晃晃的白，还很细。出于礼貌，陈引生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就挪开了。

转而看女生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还能碰到。巧了，他也没想到。

其实陈引生来这里不奇怪，他现在还没有开学，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这里帮陈奶奶买菜。陈奶奶要求他每天早上起来买菜，说是早上才能买到新鲜的菜，去晚了都是别人家挑剩下的。

但是奈何陈引生根本起不来，每次都拖到接近晌午才来，所以昨天那个点能碰到陈引生很正常。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上午陈引生早早就起来出门了，跟他那些朋友去了网吧，一直玩到一个小时前才回来。刚回来就被陈奶奶拉过来陪她了。

面前的少年朝着余暖眼神示意了一下，眉毛上扬，表示，又见面了。

余暖当然看到了他的暗示，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少年身旁的老人注意到前面有个小姑娘，看看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还有被太阳晒得有些绯红的脸颊，像害羞了一样。再看看旁边的孙子：“认识啊？”

“昨天来给您买鸡蛋的时候见过，聊了几句。”

“小姑娘，我经常来这里买菜，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是新搬来的吗？”老人家都这样，自来熟，见到谁都能唠两句。

“对，我是昨天刚搬来的。”看老人面目慈祥，余暖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回应。

“这样啊，我家就住在前面那栋楼，一楼，很容易找，有时间可以去玩啊。”老人指了指超市对面的楼层，和余暖住的那栋楼很近，怪不得经常来这里买菜呢。

显然余暖是被眼前这个刚见面就热情邀约的老人弄得有些局促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你就和人家小姑娘见了一面就让人家到家里去，知不知道这样容易被误会？”陈引生看出了小姑娘的窘迫，帮她解围到。

“误会什么？”老人不理解。

“误会你图谋不轨。”陈引生丝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没大没小，有这么说你奶奶的吗？”老人笑骂道，拍打了一下陈引生的肩膀，显然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我奶奶就那样，自来熟，别介意。”余暖刚想说没事的，他奶奶话比她还快，“丫头，别听他瞎说，这小子混惯了。”

“奶奶，也没有您这么说自己孙子的吧？”

“还知道自己是孙子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就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余暖看着祖孙俩吵架，实在好笑，尤其是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堵的陈引生没话了，可不是孙子嘛！

余暖想笑，又不好意思放肆笑出声来，一直憋着。

“走吧，菜也买好了。”陈引生嘴上吃了瘪，只想赶紧走，只怕是再不拉她走，再聊几句就真的要把人家小姑娘往家里请了。

“小姑娘记得来啊。”老人走之前还招呼着余暖，余暖实在招架不住，少年刚刚被怼了根本不想开口，她只好应下来。

陈引生经过余暖旁边的时候，想到她刚刚憋笑的表情，忍不住小声开口：“想笑就笑，别憋坏了。”多多少少带着点怨气。

第三章

余暖听出来了，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就更想笑了，直接扑哧一声笑出声了，她这么一笑，陈引生的脸更黑了，只是余暖已经看不到了。

这时候林书刚好买完菜出来，看到余暖在笑：“笑什么呢？脸都红了。”

“啊？刚刚看到一对祖孙吵架，跟小学生似的，有点好笑。”陈引生要是听到余暖的形容，可能会更炸毛。

“哪呢？”林书向四周望望，也没人啊。

“已经走了，快走吧，我都饿了。”余暖上前挽着林书，催促林书赶紧走。

“好好好，回去做饭。”

陈引生在和陈奶奶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吐槽：“您以后别看见谁都让人来家里，人家小姑娘没事，万一碰到心思不好的怎么办？”

老人家以前都是住大院子的，邻里邻居都习惯了互相串门，后来拆迁，搬到了现在的楼房，老人上下楼不方便，说话的人少了，于是每次出门逮着人就跟人唠唠，还动不动往家里带，说了也改不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你说的那种人。”

“怎么没有？你忘了前年暑假了？”陈引生到现在都记得前年暑假，老人家不知道从哪里领回来一对母子，小孩才七八岁，正是闹腾的年纪，说不懂事也有点懂事了，也是需要家长好好教育的年纪。

本来就是在客厅聊聊天，结果小孩跑到了老人房间，打开了老人的柜子，直接把老人的嫁妆，一个金手镯给拿了。

那东西，是老太太的妈妈留给她的，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本来说给陈引生的妈妈的，但是她和陈爸结婚的时候，陈爸给买了手镯，就没要老人家的。

后来有了陈引生，老人家就总说要留给未来的孙媳妇，偏偏小孩偷了这个，还好老人睡觉前都习惯打开看看，那天晚上睡觉，刚好不见了，陈引生陪着把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

老人这才想起来白天小孩进过房间，幸得白天聊天的时候问了人家住哪，这才上门找了回来，要不是人家母亲明事理，一直在道歉，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事呢。

“那次是意外，你看这个小姑娘多乖啊，怎么可能心思不好。”陈奶奶反驳道。

陈引生是知道改不了老人家这个“毛病”了，年纪大了，只要不是干什么危险的事情，能顺着的陈引生和他爸妈都尽量顺着，剩下的只能自己和爷爷经常提放着点。

“人家小姑娘刚搬到这边来，我们作为邻居应该关照着点。”

“要关照也是人家一栋楼的关照，有我们什么事啊？”陈引生小声嘀咕着，没让老太太听清楚。

“嘀咕什么？听到我说话了吗？”老太太不悦地拍了一下旁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关照关照，改天把对面那一栋楼都关照一遍。”

“臭小子。”老太太听出他的讽刺了，也不恼，只是笑着斥责到。

一老一少就这样踩着夕阳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但是大部分都是老太太在讲话，陈引生时不时故意戏谑几句，引得老太太就要打他，吵吵闹闹，倒也是和谐……

余暖在画画机构的课程时间不定，有时候是上午有课，有时候又是下午有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上午有课，这时候从那边回来偶尔会碰到来买菜的陈引生，有时候是他一个人，偶尔也会碰到热情的陈奶奶。

那天见面后再遇到已经是三天后了，那天余暖上完课回来的时候正赶上下雨，余暖又没带伞，下了公交车，眼看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趋势，余暖一咬牙直接冲进雨里，一路跑到买菜的超市，站在屋檐下躲雨。

余暖穿了一条牛仔裤，现在裤脚那边已经湿完了，大腿和小腿也多多少少淋到了，湿漉漉的，很不舒服的潮湿感。

“没带伞？”余暖正在发呆，看着雨在想什么时候会停，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其实不回头都能听出来是谁。

“嗯”，余暖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你一个人来买菜？”余暖没看到那个奶奶，就随口问了一句。

“嗯，看上去应该也不像半个人。”陈引生说这话的时候还摊了摊双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还带着淡淡的坏笑，怪不得他奶奶说他混呢，余暖在心里无语地想着。

“是看上去也不像个人吧。”余暖在嘴里咕哝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我说，怎么没看到那个奶奶？”余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说了什么。

陈引生其实听到了一点：不像个人。小姑娘看着挺温柔，没什么伤害力的，没想到还会骂人，还挺可爱。

“下雨，就没让她来了。”陈引生倒也没计较她前面骂他的话，不经意瞟到了她怀里抱着的画，“学画画？”

“嗯，我是艺术生。”余暖点头，又看看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一直等也不是事，还不如直接冲回家洗澡。

“怎么没让家里人来接？”

“今天家里没人。”

“行，你等一会。”陈引生对余暖说完这句话就往超市里走。

余暖看着他进去的背影，又看看外面有俞强可能的雨，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选择等他。

“给，用这个吧。”陈引生不出一会就走到余暖旁边，手里拿了两把伞，递给她一把伞。

“这是？”余暖没接，自己已经淋湿了，而且也要到家了，可以不用了。

“我找超市老板给你借了一把，你经过这里的时候还给他就行了。”

“谢谢。”余暖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听到的雨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用看也知道，雨又大了，淋湿事小，她可不想感冒。

“没事，那我先走了，家里那位等着我给她送菜呢。”陈引生说着，打开伞，已经往雨里走了。余暖知道他说的是他奶奶。

余暖等他走了才反应过来，他们见了三次面，也算说过不少话，但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是神奇，要知道，以前余暖碰到有人跟她说话，基本上不会回应太多，更不会主动问什么。

显然，人都会对美好的事物降低防备心。

美好？为什么要这么形容他，余暖自己也奇怪道。

余暖回到家，把伞收起来，挂在门口。林书昨天去找了一份工作，今天刚好不在家，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淋湿了。

余暖打开空调，这个天，下雨比平常大太阳还要闷热。她赶紧给自己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真正知道陈引生的名字是在那个星期天，在那之前已经一连几天没碰到他了。

那天余暖也是中午回来的，又是一个大太阳，早上走得急，林书给她找好的太阳伞放在门口她也忘了拿，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要上公交车了，就做罢了。

中午下了公交车走了几分钟，实在晒得受不了了，余暖就把从画室带回来的画板放在头上顶着，想遮一遮阳光。

大中午的，人也少，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余暖就一直低着头走路。

刚走到转角时，忽然有一股冲力，她好像撞到了了人，那人还“哦”了一声，有些熟悉。余暖应激，还没抬头看他，已经低头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

“好歹上次我也是帮了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余暖刚抬头，就看到陈引生一手摸着刚刚被画板磕到的下巴，一手拿着可乐，嘴上说着“恩将仇报”，但是眼神里却有笑意，一看就是故意逗余暖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没人呢。”余暖自知理亏，也没有回怼。小声解释着。

“我这要是再矮点，戳到的可就不是下巴了。”余暖朝陈引生的下巴看过去，少年本来就是白皮，导致那一小块红的很明显，余暖的愧疚更加深了。

本来在拐角可能也就是两人相互撞到，奈何余暖头上顶了画板，转角遇到爱变成了转角撞上下巴。

“破了吗？我看看。”余暖踮起脚凑上去，眼里只有陈引生被撞红的下巴，想看清楚有没有破皮。

小姑娘昨天晚上刚洗的头发，洗发露的味道还没有散，淡淡的清香，陈引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喉结动了动，忽然想喝自己手上的可乐了。

“还好，没有破皮。”余暖确认没有破皮，然后往后退了一点站定。其实余暖的画板有软包边，只是刚刚冲力有点大，加上少年皮肤白，就给撞红了。

“是吗？万一有内伤呢？”陈引生拿食指关节蹭了一下红的地方，煞有介事地说道。

见过这么多次，余暖发现陈奶奶说他混真的是有道理的，比如现在，顶个大太阳跟她碰瓷，也是没谁了。

余暖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但还是忍住了，说道：“我看了，就是红了一点而已，一会应该就消下去了”，余暖又看了一眼，实在太热了，不想跟他周旋了，也怕自己忍不住会骂他，直接略过他，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背对着他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你再找我，我叫余暖，就住在前面那栋楼。”

余暖扎的高马尾一甩一甩的，这次没有拿画板顶着头了，而是昂首挺胸。

陈引生看着小姑娘高高扎起的辫子，好像还带着点傲娇，就像是在告诉他，别逗我了，我都看出来没事了，吓唬谁呢。

陈引生笑着朝远去的女孩说道：“陈引生。”

“什么？”女孩似乎没听懂，回头又问了一句。

“我叫陈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