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弯,一条乌篷船赫然出现在眼前,船上站着一人,戴斗笠,穿蓑衣,脸上一些雀点,笑意盈盈跟他们打招呼。
陈三娘互相给他们介绍完后,便互相告别,凤游和应如雪两人上了船,陈三娘在岸边目送他们。
船慢慢向前,两边峡谷高立,像是高高俯瞰着面无表情的巨人,天气阴沉,乌云黑压压地聚在头顶,水汽也从山顶缓缓冒起,升到黑云里,又化做雨落下来。
下雨了。
望着黑黝黝的天,应如雪有些担心船在雨里不好走。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雨落到河面,浪也跟掀起来,一阵一阵的,使得船在河中间打着转。
凤游手心蓝光闪现,试图稳住船头,不过很快他就错愕地收了手,清澈的冰瞳微缩,目露疑惑。
【灵力无用,这条河能吸收灵力?】
一旁本要协助的应如雪见他听了手,刚想询问,便听着这么一句,心下惊骇,又是看向澄河,只见雨水打落在漆黑的水面,溅起一朵朵墨色的水花,随后荡出一个个圈,一圈圈向外扩散。
这河除了黑了点,看起来倒没什么太大的异常。
有些怀疑凤游的判断,使出灵力向船头去,灵力沿着船体向下,碰到水的一瞬间忽而消失,应如雪睁大了眼,不死心再试,灵力对固定船体一点用没有,在碰到河水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准确说是被吞噬了。
这条河在吞噬灵力。
不可思议,虽然不敢相信,但也不敢再试了,只能安静地坐在船上,等雨停。
这澄河未免太古怪,看着漆黑的河水半晌,应如雪抿唇,心下做了个决定,她把手放入河里。
白皙的手掌没入河水,像是白玉掉到了墨里,很快就被人捉起。
白嫩的手被人紧紧抓住,直至应如雪感到疼轻呼了一声,凤游才赶紧放开,又是紧张地看了她一会,见她无事,清浅的眼眸再次垂下,嘴唇紧抿,转身不看她。
【她怎么敢——】
应如雪没想到凤游这么大反应,不过想到自己这行为确实冒险了些,也不怪他生气。
她刚刚已经试过了,灵力在水里根本无法释放,但是好像除了这个也不见别的害处,至少身体目前没出现任何问题,想到这,举起刚刚入水的手仔细端详。
谁知这个举动引得凤游以为她还要把手放下去,余光一瞥,瞳孔一缩,再回神就抓住了应如雪的手腕。
应如雪杏眼微睁,没想到这一出,漂亮的乌瞳倒映凤游紧张的面容,不由自主解释,“师弟,我只是想看一下手……”
凤游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慌不迭就要把手松开,谁知刚放开又被她扯了回去,紧抓着不放。
应如雪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想让他生气,不松手,强迫他正对自己,听自己解释,“哎呀,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真的没事,你看我的手,你看不是好好的嘛——”
说着还怕他不信,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手臂摸去。
凤游像是触电般,瞬间缩回,快得应如雪根本抓不住,避开她的眼神,转头不看她。
【这次好的,下次呢】
还是不看她,心里生着闷气,既气她胆大妄为,又气自己情绪被她牵着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转头望了青山去,不过一会,手忽然被柔夷轻轻拉住,身后传来她可爱又歉意的声音,
“师弟,我错啦,原谅师姐好不好,嗯?”
应如雪嬉皮笑脸拉住凤游的手不放,誓有他不原谅自己就不撒手的气势,眼见着凤游耳尖变红,便知道他不再生气,乘胜追击,把他掰回来,正对着自己,神情严肃地再次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肯定不这样,原谅我啦~”眨巴着眼,歪头恳求道。
见她说的这般诚恳,凤游心底仅剩的郁气消散,只剩淡淡地无奈,“嗯。”
又像是想到什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这些事情我来做。”
什么事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凤游说的是这种危险的举动,一时间心里暖洋洋的,不过也没应承他,打个哈哈过去了。自己好歹也是师姐,怎么能让师弟替自己冒险。
凤游见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知道她没放心上,又是郁气横生,却又无可奈何。
【总是这样……】
应如雪假装没听到,自如地岔开这个话题,此时风雨停歇,雨过天晴,船也恢复正常方位,缓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河道走完,眼前一片开阔河域,隐约能看到对面有房屋屹立,屋舍俨然。
那应该就是友澄村了。
不知道男主公孙立人现在在不在村子里?
掩下思绪,越靠近友澄村越发警惕,手暗中握住剑鞘,目光凌厉,只待情形不对,即刻应敌。
原本模糊的房屋在视野内越发清晰高大,很快船靠了岸,一排排高屋伫立在应如雪二人眼前,这建筑粗看和启村布局倒是有点像。
只不过启村更豪华,而这里或许是没人住的原因,更破败也更荒凉。
应如雪不敢放松警惕,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自进友澄村起就没停过,无他,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从刚刚在船上她就发现了,越靠近友澄村越冷,好像这河里的寒气都聚到友澄村里面了,到了码头上更是,寒意达到顶峰,逼得她不得不用灵力御寒。
旁边凤游看了她紧抱着的胳膊目露思索,随后从储物袋里拿了个类似香炉的东西递给她,“给你,御寒。”
应如雪接过道谢,从他手里接了过来,一入手通体都是暖意,也不知是什么宝贝。
“两,两位,我就,就送到这里了,嘶~”船夫跺着脚,不住的搓揉着胳膊,说话也是说一半就要停下来搓搓耳朵,揉揉手,显然也是冻得不行。
说完这句,就上了船,摇着桨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划出去好远跟他们喊道:“村里还有八户人家,我跟他们讲过了,你们可以去那里借宿——”
声音回荡,余音绕梁,使得应如雪一惊,不是说友澄村搬空了吗?
有心喊船夫问个清楚,可船夫早已走远。
踏上码头,想起陈三娘无意中透露的‘大人’,只觉得此刻自己如笼中困兽,一举一动都被人在暗中观察,心中越发警觉,带着凤游往村子里面走。
她知道那里面,定有人已经布好罗网在等着。
眼眸微暗,灵力微起,心想不知道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