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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诀辰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岳炀。
“怎么，处罚结束了？”
他慢慢地从休眠舱里坐起来，活动着还没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手腕，不忘抬头对站在一旁的岳炀笑了笑。
岳炀气鼓鼓地看着旁边的舱壁，没有说话。
“明明舰队这么多人，陆将军偏偏用你来看着我，这是让你‘戴罪立功’？”
“不，是表示他心里依然愿意信任你吧？”
看着岳炀越来越差的脸色，魏诀辰笑得更欢了。
“陆将军笼络人心真有一套。”
“别把陆将军和母星那群玩弄权术的家伙相提并论！”
岳炀忍无可忍地反驳道。
“陆将军在我们心里的地位是他自己一仗一仗打下来的，靠的是实力和真心，不是你们虚伪的那一套！”
“和有一个创立舰队的父亲也无关喽？”
“你！”
魏诀辰差不多恢复了知觉，便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抬腿跨出了休眠舱。
岳炀气得不行，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领子，魏诀辰整个身体都被摇晃了起来。
“陆将军出于修养才没有对你怎么样，但在我们这里，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们母星对舰队做了什么，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在舰队里被处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将军的命令，我的拳头早就砸在你这张妖精脸上了。”
岳炀“哼”了一声。
“反正没了这张脸，你在母星还能这么得势？”
魏诀辰看着他，突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从一开始进入舰队就是，不停地笑……有什么好笑的？！凭什么这一切你都可以当成笑谈，都可以满不在乎！”
“你知道我们怎么过的吗！大战时我们死了多少人，早知道是为了救你们这些东西，当初还不如让整个南塔都毁掉！”
“岳炀！”
一直在操作休眠舱的设备兵赶紧过来，把岳炀往远处拉了一点。
他一方面是怕岳炀冲动打了魏诀辰不好交代，另一方面是怕波及到那些矜贵的仪器。
魏诀辰大权在握时故意拦截舰队消息、克扣补给的事已经传开了，加上他三番五次出格的举动，舰队里的人都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怎么没让他死了才好——很多人都是那么想的。
“岳炀，陆将军一直关照你，希望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你可别寒了他的心。”
设备兵看都没看魏诀辰一眼，在岳炀耳边轻声说道。
岳炀这才反应过来，慢慢放下了拳头。
“可别泄气啊，你还不见得打得过我呢。”
魏诀辰笑道。
岳炀的手眼看着又要抬起来，硬是咬牙忍耐了很久，才把怒气压下来。
「适可而止吧。他母亲可是在大战中死了，你再逼下去他真的会不顾命令揍你。」
系统说道。
“他父亲呢？”
魏诀辰脸上依旧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心里却在进行另外的交流。
「他父亲在舰队的记录上是“逃兵”，所以他从小就抬不起头来，性格也乖张。」
「是陆时琰一点一点整肃军纪，让有相似经历的一批成员都不再受歧视，经过训练过后逐渐融入了舰队当中。」
“噢，怪不得提到陆时琰他那么激动。”
魏诀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我这一趟也接触过不少人了，你到时候按照舰队初期的组成成分整理一份名单给我，我试着对对号。”
“舰队看起来上下一心，实际上也并非铁板一块，只不过在集体休眠的时候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陆时琰的工作还多着呢。”
想到这里，魏诀辰脸上的笑不由自主地收了起来。
“休眠期间他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
「没有。也许是机器真的不在他手里。」
“哪怕他手里没有那台机器，他也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能检查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什么检查手段都没用，才有鬼。”
“魏诀辰，你磨蹭好了没有！”
岳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魏诀辰抬起脸冲他一笑：“悉听尊便。”
*
魏诀辰被带到了指挥舰上。
“陆将军，好久不见了。”
他抬眼看向站在指挥舱一角的副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过也没有我想象的久，距离我休眠也就过了不到十天吧。”
他把目光转向了陆时琰。
“是母星等不及了，还是陆将军等不及了？”
“我正想和魏先生商量这件事呢。”
陆时琰说道。
魏诀辰注意到副官看向他的目光和其他人不同，没有那种显而易见的轻视、愤怒，但又不是陆时琰那样的深沉和戒备。
他的眼里有一种很难解释的东西。
魏诀辰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魏先生。”
陆时琰又喊了他一声。
魏诀辰回过神来，露出了惯常的笑：“陆将军请讲。”
“我们已经接收了母星那艘补给舰送来的东西，毕竟那是舰队目前最需要的。”
“现在补给舰和我们的先行舰队一同停泊在北塔星和母星的引力平衡点。”
“不过这些事，魏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恢复清醒后就直接被带过来了，一路上并没有人告诉我。舰队的人似乎不大欢迎我们这些外来者。”
魏诀辰回答道。
“不过，我还是有点意外。”
陆时琰却没有进一步解释。
“我想魏先生并不需要别人告知，也能知道这些事。”
魏诀辰的脸恰到好处地僵硬了一下：“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人类世界首次接触到了地外生物的信号，并且很不幸地，对方是高于我们的文明，并且这一次探查可能使人类暴露，遭到灭顶之灾。”
“为了挽救人类，倾尽整个社会之力对抗危机的计划应运而生。其中主导的组织简称MIS，也就是【人类智造计划】。”
“MIS负责用各种技术手段改造人类，以求达到短期内足以抗衡外星文明的能力，无论是生物、化学或者物理层面。”
“因为计划需要耗费的资源众多，人类便开发了离母星最近的一颗小行星，在上面建造了实验基地。”
陆时琰说道。
“这就是北塔星基地。”
“北塔星基地的历史已经被封存，在母星上都是核心机密，陆将军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魏诀辰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笑容却慢慢消失了。
陆时琰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讲下去。
“因为没有了人类社会的限制，实验者得以在北塔星充分地实行设想。后来北塔星上出现的众多变异物种，都是生物改造的产物。”
“当然，生物层面的改造对于文明的力量收效甚微，所以后期的研究主要转向了物理层面。”
“就在北塔基地一切都如火如荼进行之时，这一系列的计划被母星上的人判定为反社会行为。”
“研究员尽数入狱，一部分被执行死刑，一部分在狱中备受折磨。北塔星也一夜式微，之后便成了帝国的禁地。”
“北塔星为什么突然被废弃是一个谜。”
“照理来说，北塔星上的人掌握了人类最先进的技术力量，不应该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抹杀殆尽。”
“因此，也有人提出了设想——”
陆时琰抬起眼，定定地看向魏诀辰。
“北塔基地也许从未被废弃。”
“它只是被隐藏了。”
魏诀辰面色一沉。
“说到底，这只是人们的猜测。北塔星上确实没有人类和可以运行的公事，这一点母星已经确认过无数次了。”
他勉强地笑了笑。
“何况已经快一百年了，什么东西还能剩下……”
“听说北塔基地废弃前，一批核心成员想尽办法要把基地的研究成果保留下去。一个成员自杀前，说他们已经留下了‘种子’。”
陆时琰说道。
“这个‘种子’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是一件物品，也许是一串代码，也许是——”
“一个人。”
魏诀辰咬紧了嘴唇。
“陆将军讲了那么多，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该不会是为了给我这个人质上历史课吧？”
陆时琰冷笑了一声。
“种子可以休眠很久，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就会开始生根、发芽。”
“这是母星最害怕的东西。”
他直视着魏诀辰的眼睛。
“魏先生，我们有证据表明，你就是那个‘种子’。”
魏诀辰先是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哎哟……陆将军，你也真是太高看我了！”
陆时琰和副官平静地看着他，一直等到他笑得没有力气，才继续开口。
“魏先生，我敢这么说，就是有确实的证据。”
“那证据呢？不妨让我开开眼？”
陆时琰不为所动。
“以魏先生的能力，要是从中被发现点什么来，只怕舰队会更加被动。”
“不过如果直接交给母星，舰队是不会有这个担忧的。”
“你说，要是母星的人突然获得关于‘种子’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魏诀辰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那陆将军想干什么呢？”
他缓缓开口问道。
“只是改变一下策略。”
陆时琰笑了笑。
“我们不需要再和母星谈条件，而是和魏先生你谈条件。”
“舰队可以保证你平安返航，获得比原本更稳固的权力。”
“而作为交换，麻烦魏先生动用自己在母星的枝蔓，为舰队提供必要的资助。”
魏诀辰嗤笑一声。
“陆将军想让我变成你在母星的内线？”
“不，舰队提出的要求，对于母星的供应来说就是九牛一毛。除此之外，魏先生想做什么，舰队都不会干涉。”
“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陆时琰往前靠了靠。
“怎么样，魏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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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