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 第49章 第 49 章

小五摆了一颗黄宝石在床跟，又低头去摆蓝宝石。俞建南偷偷地用脚指头扒拉，试图把宝石踢到床底下去。

“咦？”矜罡看到了，连忙制止，“你到底要干嘛？”

“我不要！”

“何以故？”

“我打败了他。我打败了泉晓武。我是羽族的英雄！”

屋子里一片安宁。

“你有病。”晨风板着脸，掏出一根绳子把俞建南的腿往床上绑。

俞建南刚开始挣扎，就被矜罡牢牢地按住：“啊呀，你已经打败他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打败他了。”

“对对对。”泉晓武连声应和，“整个九州从西陆到东陆，从北陆到七海，从太阳到月亮，人羽河络蛟夸父，连美丽的魅族姐姐都知道你打败我了。”

边说，小五边抬起头给御雪一个讨好的笑脸。

俞建南拼死做无谓的挣扎：“我是羽族的英雄！”

“嗯。大英雄！”小五终于摆好了普生阵法，便认真地竖起大拇指，给了俞建南一个大大的赞，“英雄，要有英雄的待遇。不然，怎么体现新国家有新气象？新民主有新风范？新政府有新未来？你是重骑兵，要为国家牺牲。个人主义是新时代的绊脚石，个人英雄主义更加要不得。”

俞建南语塞，沉默良久。脑筋被高大上的理论卡住，身体被晨风的绳子绑住。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想了又想，只好给了泉晓武愤怒一瞪，表达内心的不满与无奈。

泉晓武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拿出宝盒来，神神秘秘地打开。风流气转，所有少年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张大，他们看到紫色的宝石映照出流动的空气，流动的空气似有似无似真似虚似梦似幻，呈现出，空气。

小五的内心感到由衷的满足，他向左上方挪动。蓝色。再挪动。黑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圈，脑门上虽然忙出一头汗，但满足感很强。

“这是什么？”晨风问。

小五哈哈大笑，保持神秘。

“你倒是说呀。”矜罡对一个王子不遵守一个体面的王子的基础教育表达不满。

“我不要！”俞建南看到晨风和矜罡对泉晓武有所不满，便希望能撬动三方对立，以改变被治疗的结局。

“昶。”御雪轻声回答。

“对！”小五严肃地颔首，“这就是风水形成的天地之灵。”

“昶，是吸引太阳能量的真空。没有思想。”御雪白了泉晓武一眼，警告他不要信口开河。

小五不去看她，严肃地望着晨风和矜罡，庄严地宣布：“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奇迹。”

说完，他把场用力地按在俞建南的神封穴上。十色流光瞬间闪耀。

“咦？”御雪的眼中豁然闪过一丝惊奇，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啊！”俞建南只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疼痛针扎一般地刺入胸口，他角弓反张地从床上弹起，双手双脚被绑，一副凄惨狰狞。

“忍一忍！”小五叫，“这是关键！”

“啊！”俞建南不听，拼命地挣扎。

小五连忙用另一只手抱住他劝说：“放弃无谓的挣扎吧，你是跑不掉的！”

俞建南奋力地抬起额头，呯！给了泉晓武一记头槌。小五被撞得两眼一黑，但坚持着没松手，嘴里也不停地劝降：“没用的！我的头壳，结实的很！”

俞建南又撞。

小五仰起脖子躲开，边大叫：“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砰！

十色光芒炸开。

嘭！

一对翅膀从俞建南的后背生出。

晨风和矜罡同时叫起来：“成了！”

御雪摇头叹息。

随着那声性感丝滑、勾人心魄、美丽动听的叹息，唰啦一声，刚刚生出的翅膀化作点点阳光，灰飞烟灭。

“啊呀！”小五大惊，伸手想要抓住飞散的翅膀，“这是咋了？”

俞建南只觉得痛彻心扉，再也不顾礼义廉耻，尖声嚎叫：“泉晓武！我不会放过你的！”

“冷静！”小五严肃地伸出左掌，“这位朋友，千万别激动。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俞建南拼着再骨折一次，愤怒地挣断绑住双腿的绳索，想要踢小五的裆。

小五连忙用后背压住，边摸俞建南的神封穴。

“把你那恶心的脏手，从我的胸口拿开！”俞建南头槌。距离太远没够到。扯长脖子再头槌。

小五躲，边默数断片。一、二、三、四、

“我跟你拼了！”俞建南疯狂地头槌空气。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小五满脸煞白，跳起来冲到御雪的面前怒吼：“二十七片！你告诉我三片！治好了三片！还剩二十四片！”

“三。”御雪没爱没恨地回答。

小五充耳不闻地指着病床上的俞建南：“我要求你给我一个解释！”

“三。”御雪重复，“三九二十七。”

天哪。

我忘记了。

她是古代魅。

小五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真笨！”晨风嘿嘿嘿嘿地嘲笑，“你忘记了。她是古代魅。”

小五愤怒地望一眼晨风。晨风捂住嘴巴噗嗤噗嗤地笑。小五慢慢地把目光转向矜罡，矜罡连忙憋住笑，转过身去扶住俞建南：“治好了三块，还是有希望的！”

“笨！”俞建南强撑着一口气，“哈哈哈哈……喔……叩叩叩叩……”

一口气上不来，憋死你！

“九九之数，有五千年了吧？”泉晓武喃喃地哀怨，“咋就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古老呢？”

“数数而。何足挂齿。”

“这是两千三百年前的。”小五瞪。

御雪微微颔首，表示他猜得没错。

时间是不存在的。神封穴是不存在的。魅是不存在的。小五深呼吸，用拇指不停地搓耳朵。

终于，他努力地在脸上盛开出一朵阳光灿烂的笑容：“三块都愈合了，还怕二十四块么？我去找乌巫，下潜深湖，搜集浓缩的阳光，轻松治好你！”

俞建南翻着白眼，有气无力地张嘴又闭嘴。矜罡把耳朵伏下去听，然后直起身来重复：“他说，你没安好心。”

俞建南又张嘴闭嘴。

“他说，用不着你治疗。”

“他说，英雄都有伤。”

“他……”

“别说了！”泉晓武转身开门，抬腿就跑，“一个全身骨折的，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御雪飘。晨风跑。矜罡连忙追：“等等我。”

俞建南抻直了脖子，好不容易积攒些力气，很小声很小声地喊：“矜罡。”

矜罡回头，给他竖一根鼓励的大拇指：“等我的好消息！”

“把我、把我、把我解开。”俞建南吃力地恳求。

矜罡一把扯断绑着他双臂的绳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追出去：“等等我！”

俞建南吃力地喘息，望着天棚运了好一阵子气，才忍着断骨的疼痛，自己一点一点地解开手臂上和脚上的绳套。又喘了几口气，才凑足了力气把头转向敞开的门，虚弱地宣誓：“泉晓武，我跟你没完。”

找到一艘船，来到湖边，布置十阳阵。

抓一条鱼，再抓一只鹰。

放！

呯！

乌尼奥的实验室一下子被从水中提起。

阿夺把脑袋穿过水晶，露出来左右瞧了瞧，见到是泉晓武，瞪！又缩回去。

“阿夺妹妹！阿夺妹妹！”小五连忙喊，“救命啊！”

阿夺又把头穿出来望着他。

笑，并且温柔着：“伟大的乌尼奥大巫师，现在有空么？”

“他去西海了。”

小五愣：“咋突然就走了呢？”

“躲你。”

“我这么好的少年才俊，为什么呀？”

阿夺把头缩回去。

“喂，总得有个原因吧？”

阿夺的头从水晶球的底部钻出，鱼一样地扭动，噗通，扎入湖水游走了。

小五呆立半晌，才指着阿夺消失的涟漪发火：“这还讲理不讲理呀？”

三个少年都没回答。

又过了很久，船老大问：“咱们，回去？”

小五迟疑半晌才愤怒地咆哮：“我要在这儿等她！”

“回去吧。”矜罡劝。

“人家是不会理你的。”晨风蔑视。

御雪深深地呼吸，体验湖面上凉爽的风。

船老大陪着笑脸点头，摇舵掉头。

小五张开嘴巴又闭上，重复好几次。理智告诉他阿夺已经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感情上实在很难接受。于是蹲在船头上默默地撅嘴。

矜罡看了他好半天，问：“咋还哭了呢？”

“我没哭。”泉小五边抹眼泪边说，“他们冤枉我。”

于是，船上又沉默了。清澈的湖水在船桨的拨弄下轻轻地荡漾，温柔的风带来潮湿、微甜的清香。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反射着不同阳光的云朵，倒影在水中犹如童话中的岛屿。小五静静地望着水面看了好久，才又重复了一遍：“你们，都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