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大人何必动怒呢?莫非当真是害怕自己落入本宫的温柔陷阱?”
明子扬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阴沉着脸,不作一声。
风泠泠轻笑两声,伸手撩拨他鬓角垂落的一缕墨发,“好了,明相大人禁不起逗,本宫不逗了便是。”
说罢,收回白皙纤细的玉指,站起身来,“告辞!”
明子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瞳孔透露出难以捉摸的情愫……
直到屋外的冷风吹在风泠泠脸上时,她因紧张、羞恼而燥热的脸颊才得到舒缓。向楼下望去,恰好看到卓鹰警惕的眼神。
她收回视线,直直去了自己房间。
一进门,喜眉走上前来,“娘娘,还顺利吗?”
风泠泠没有吭声,褪去自己身上厚实的狐裘递给喜眉。
喜眉见自家主子这般情绪,试探性地问道:“明日,我们要随着明相大人一起出发吗?”
风泠泠摇摇头,“不必了,我们自行前往佛光寺便是。”
喜眉听了风泠泠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想他们晚明子扬一日出宫,一路上,风泠泠下令不眠不休地赶路,好不容易赶在明子扬他们之前到了博阅楼,风泠泠还精心装扮了一番。
看起来娘娘与明相大人谈得并不顺利。
“那明日我们何时出发,奴婢也好吩咐下去。”喜眉小心翼翼地问着。
风泠泠抬眼看了眼喜眉,“睡到自然醒吧,大家这一路也够累的了。”
她又坐到梳妆台前,“喜眉,替我拆了头饰吧!本宫累了,想睡会。”
“是!”喜眉把手上的狐裘挂好,便开始为风泠泠拆着头饰。
风泠泠刚刚在明子扬房中听得他们路上遇袭,想起来前世,明子扬好像失踪了一段时间,听父亲说似乎是中了埋伏,而他中了埋伏回来没多久,风欲晚与太子的事情便露馅了。定远侯府众人,包括父亲、大夫人、大哥、还有她与母亲都被杀了。
今世,宝玉国使臣下落不明,已然与前世的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那时候明子扬失踪对应过来,便是这一路上的事咯?
那么,看来明子扬之后这一路也不会太平……
想起刚刚在房中,明子扬对她的威胁之言。她那种羞愤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也罢,人各有命,我风泠泠才不想与他明子扬一起送死。
“娘娘,都拆好了。”喜眉顺着风泠泠的秀发,“奴婢扶您去榻上休息吧!”
“没事,你也去休息吧!”风泠泠安排着喜眉下去了,自己回到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路,她虽坐着马车,可马车颠簸,也觉十分疲累。
第二日接近午时,风泠泠才从梦中醒来。在梦里,自己拎起了明子扬的衣襟,狠狠骂了他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娘娘,准备出发了吗?”喜眉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
喜眉为她穿上一件浅黄色绣花罗裙,衣摆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披上狐裘,整个人仿佛从画卷中走出,“娘娘,您真美。”
她看着风泠泠的样子,不由得叹道。
风泠泠浅浅一笑,随即问道:“明相他们呢?”
“回娘娘的话,天微亮,明相大人便带着随从走了。”喜眉瞧了瞧风泠泠的脸色,问道,“我们可要追上去?”
“不用,咱们慢慢走。”风泠泠淡淡说完,便领着喜眉上了马车。
太后派来的两个护卫坐在车外赶着马车。
纵然外面已是白雪皑皑,恍入冰雪世界,但风泠泠却无心观赏她闭着双眼,随着马车左右摇晃,昏昏欲睡。
“娘娘,前面好像由打斗的痕迹,容属下先行查探。”车外的护卫说道。
长途跋涉,这两护卫一个驾着马车,另一个骑着备用的马匹向前走着。
风泠泠嘴上“嗯”了一声,睁开眼。
这么快吗?
过了片刻,那护卫又道:“娘娘,已无事,可前行。”
风泠泠应了声,那护卫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她撩开车帘,鲜红的血液在白色的积血上显得格外刺目,虽然上面已覆盖了薄薄的积雪,但那份触目惊心仍能让人想象到当时情况有多惨烈。
透过这些痕迹,她仿佛能看见明子扬一行人与黑衣人搏斗的场景。
前世,她终其一生都被困于侯府之中,所有的争斗都是从他处听闻。今生,当她亲身体验后才知个中滋味。那种提心吊胆,是会使人终日不得安宁。
“娘娘,那边好像有人!”车外的护卫对着车内的风泠泠道。
另一个护卫忽道:“莫音,有人就有人呗,你当心惊扰了娘娘。”
“不是,那人好像是明相大人手下。昨天我上茅厕还和他打过照面呢!”那个叫莫音的护卫说道。
“明相大人?”另一个护卫贾圆听到这觉得情况不妙,停下了马车,转头问道:“娘娘,属下去看看?”
风泠泠又掀起车帘一角望去,确有一人躺在那里,“去吧!当心。”
“是!”贾圆跳下马车,走了过去,在那边墨迹一阵,沉着脸走了回来。
“如何?”风泠泠见他回来,便问道。
“回娘娘,他只同属下说了句‘救明相’便死了。”贾圆低下头。
风泠泠听得呼吸一滞,她的身体微颤,半晌才缓过神来,“这事咱们管不了,未免引火烧身,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她说着这话时,只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扣着自己的手心不能放松。
那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却不动弹。
喜眉说道:“娘娘说快走,你们二位怎么愣在原地了?”
莫音顿了顿,“娘娘,若是别人便罢了,可明相大人,我们不能不救。”
“这是为何?”风泠泠抬起眼睛望向他,目光中尽是疑惑。
贾圆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我们南麓若是没有明相大人,怕是早就气数已尽了。”
见风泠泠没有松口的意思,莫音又急忙补充道:“陛下长年缠绵病榻,若不是明相大人日夜操劳,就凭太子……”
听他说起了太子,贾圆连忙将他一拍。
可莫音却不在乎,“怕什么!当初我老家水灾泛滥,还不是当年建堤坝时,太子那伙人贪赃枉法,把银子贪了,用些劣质材料,结果大水一来全冲毁了。没有明相大人亲自押运粮草、指挥救灾。我爹娘早就死了。”
贾圆瞧着莫音这德行,自己也不管不顾了,“娘娘,前几年朝中六王爷抢占耕地,也是明相大人出面把六王爷这伙人连根拔了。明相大人为百姓做了很多事情,得罪了朝中的权贵,这才落得狠戾权相的声名。”
这是风泠泠第一次听到关于明子扬做得事情,她只知道明子扬恶名在外,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缘由。
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语气放松下来,“那便依你们所言吧!”
两人得了准许,贾圆将马拴好后,欣喜万分地跑到周边山林中寻找。
“娘娘,您怎么了?好像心绪不宁似的。”喜眉看到风泠泠脸色不太对劲,忍不住担忧问道。
风泠泠摇摇头,“我没事。”
又不知过了多久,贾圆和莫音脚步声渐渐靠近。
听得脚步声,风泠泠将车帘卷起一角,却见明子扬脸上已没有了血色,由莫音背着走了过来。
他们两人将明子扬送进马车中。
天空中又开始下雪。
马车里温暖的气息逐渐将他身上的冰雪化开,他长长的睫毛与发丝都结上了冰霜,而肩膀靠近心脉处有道极深的伤口,若不是这外面冰天雪地将伤口冻住,他早流血过多而死了。
“娘娘,明相大人那几个随从都死了,没瞧见卓鹰大人的踪迹。”贾圆回复着。
“幸好咱们去了,不然这外面这么冷,大人也要冻死了。”莫音瞧见马车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感叹道。
风泠泠凝视着如此安静无害的明子扬,眼底泛起淡淡的柔光,继而又蹙起了眉头,“贾圆,此处距离凤阳关不远,那里守将是本宫长兄,你拿着这个去请他派兵相助。”
说着,风泠泠拿出自己的玉佩递给贾圆。
“是!”贾圆又看了看明子扬,“明相大人,他……”
“放心吧,本宫这里有治伤的药。你且速去速回!”风泠泠说道。看着贾圆拿着信物骑上快马,风泠泠又对莫音道:“咱们也快些赶去下一个镇子。”
“好!”莫音上了马车,加快了速度向前驶去。
车内暖意融融,风泠泠打开铃兰为她准备的包裹,又对喜眉吩咐道:“拿着汤婆子给他暖暖手脚。”
喜眉应下吩咐,为明子扬暖手。
风泠泠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拨开他的衣领。她仍是未经人事的丫头,难免羞涩,可当她看到他坚实的胸膛臂膀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手指禁不住颤抖。
曾经她为他治伤时,尚未瞧见这么多的伤痕,离开侯府之后,他又经历了什么。
“明相大人这……”喜眉万没想到,权倾朝野的明相身上竟会有这么多伤痕。她又看见风泠泠迟迟没有动作,说道:“娘娘可是害怕?不然奴婢为明相大人伤药也行。”
风泠泠微笑掩盖住自己的心思,“本宫只是诧异,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明相大人,也会在这任人宰割。”
说完,小心地清理掉最严重那处伤疤的衣物,用些热水将伤口附近清理干净,敷上伤药……一番忙活后,风泠泠与喜眉也有些累了,靠着马车昏昏欲睡。
“咳咳……”许是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明子扬的咳嗽声惊醒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