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开以后,回程的知颂显得格外平静。
到家之后,知颂负责照顾捡回来的一对小猫,背对着秦叙时,才突然道:“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说好了不会和他们联系,却控制不住想要一个结果。
看见夫妻俩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颂又于心不忍,居然开始思考接受他们的可能性。
“你只是对自己负责。”
秦叙时在厨房里忙碌,仍然记得关照知颂的情绪。
“知颂,不要试图给所有人一个结果,你开心才最重要。”
知颂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秦叙时温柔的双眼。
“那我能提出一个小要求吗?”知颂收拾完猫砂,回头看秦叙时。
他穿着家居服,柔软得像只探出头试探的小猫。
秦叙时心都软了,看着他:“什么要求?”只要他能满足,一定不会拒绝。
“今天晚上想一起睡觉。”知颂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叙时:。
知颂说的睡觉,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睡觉。
他们高中时曾经一起露营,两人挤在一顶小帐篷里。
知颂那时曾经说起,他从小就想和哥哥这样秉烛夜谈,可惜哥哥功课很忙,一直都没有机会。
和秦叙时躺在狭窄的帐篷里谈天说地,是他曾经无比向往的情景。
对上知颂的双眼,秦叙时说不出一个“不”字。
“你不嫌我麻烦的话。”秦叙时叹息一声。
楼上秦叙时家的一切装潢都是为了方便他行动。
知颂这套房子相比之下,就没那么便利。
知颂知道这点,所以毫不犹豫地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跟在秦叙时身后上楼。
他已经在家洗漱好,把家留给两只小猫,知颂熟门熟路地钻进秦叙时的被窝。
“你的床怎么这么硬?”知颂揉着腰,欲言又止。
秦叙时从卫生间里的镜子看见知颂龇牙咧嘴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时叔说硬床对腰好,老宅的也换了。”
知颂:。
男人不能说自己腰不好。
躺在堪比地板的硬床上,知颂以为自己很难入睡。
然而他看着秦叙时房间里温馨的夜灯,白天的所有烦心事都被抛之脑后,听着秦叙时洗漱的动静,他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等秦叙时收拾好,说好要畅聊一整夜的知颂已经在床上睡成小猪。
说自己睡相很好的人已经把自己裹成蚕蛹,侧脸挤在枕头上,整个人四十五度角躺着,只给秦叙时留出三分之一的位置。
好在秦叙时早就习惯了知颂放荡不羁的睡姿。
他扶着床沿站起来,低头看着知颂。
浓密的睫毛遮住那双灵动的眼睛,就算睡着了,知颂也依然可爱。脸颊的肉挤在枕头上,看起来很好rua。平时淡色的嘴唇也难得染上几分艳色。
秦叙时移开视线,觉得有些热。
调低空调温度,秦叙时才上床。
关灯后不久,秦叙时听着知颂绵长的呼吸,神经却更加兴奋。
他往外挪了挪,一个翻身就能掉下床。
好像离知颂远点,他就能平静一些。
可是知颂没打算放过他。
秦叙时快要睡着时,被知颂如同八爪鱼一般缠上。
呼吸打在脖子上,秦叙时第一次觉得黑夜如此难熬。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只觉得空气里的温度不断升高:“唉。”
-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万惜和苏以诚夫妻俩。
回家之后,万惜才回过味儿来。
难怪没有人通知她这么大的事情,对方分明是故意让她撞见的!
知颂走后,万惜的睡眠质量一直不佳。
尤其是在知道苏致璨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万惜更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最近一段时间,依然没有和苏以诚和好的苏致臻都比之前乖巧听话不少,想方设法哄她开心,甚至还主动提出陪她去医院看病。
现在想来,苏致臻分明是蓄谋已久。
万惜给苏致臻打电话问情况。
苏致臻这次没有藏私,而是极为平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自从知道知颂不是苏家人,苏致臻就没放弃找出“知颂是苏家人”的证据。
原因无他,知颂比她长得还像苏以诚,怎么可能不是苏家人?
哪怕知道真相的邻居姐姐也一再劝告她,苏致臻也没放弃,最近几个月的零花钱全都砸到了这件事上。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从苏致璨入手,还真的查到了点东西。尤其是发现还有另一拨人也在查这件事,她们干脆跟在后面捡漏。
苏致臻无比感谢这么坚持的自己,才能发现真相。
“您不高兴吗?再也不用担心知颂在外面吃苦受累啦,因为他有比您更合格的母亲了。”
苏致臻笑着给予万惜一记痛击:“而且他现在有关系更好的朋友了,别人会为了维护他,在网上和别人吵架诶。”
苏致臻说的是苏南星。
她平静地擦干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
知颂值得被珍惜,只是他们错把珍珠当鱼目。
午夜梦回时刻,苏致臻总能梦见十一岁的知颂背着迷路的她下山。
下山之后,大人们却都责怪知颂没有带好妹妹。
知颂没有解释是他最先发现妹妹失踪,也没解释他是上山去找妹妹,为此还摔了几个跟头。
那时的苏致臻怕挨骂,理所当然地让知颂当了挡箭牌。
他是哥哥,护着妹妹是应该的嘛。
后来苏致璨回来,家里人一次又一次地拉偏架,苏致臻仍然认为,他是哥哥,承担多一点理所应当。
直到知颂离开,苏致臻才幡然醒悟。
没有谁该永远为别人让路。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知颂已经不打算回头。
苏以诚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被他毫不留情当作弃子抛弃的养子很有可能是他的亲侄子,而当作亲子的苏致璨却是导致一切悲剧的源头。
苏以诚咬牙切齿,只打算等天亮了就把苏致璨赶出去。
不问苏致璨要这些年的抚养费、不追究他卷走苏家的那些财产,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苏以诚说到做到,等到天亮,立刻驱车去医院。
病房里,已经人去楼空。
苏以诚找了护士询问,才知道苏致璨居然早几天就已经离开医院,甚至还拿走了退还的医药费。
他怒极反笑,打电话找人,势必要把苏致璨和苏世安父子俩翻出来才好。
-
不久之前,苏致璨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
对方提醒他身世已经暴露,让他赶快想办法多拿点苏家的钱离开。
苏致璨不屑一顾。
他不是亲生的,苏以诚已经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要紧?
直到苏世安冒险打来电话,通知苏致璨赶紧跑。
他没时间废话,只是简单总结道:“苏以诚的孩子早就死了,你是被我故意送到苏家的。”
苏致璨右眼皮突突跳。
如果他不是苏世安的孩子,苏以诚还有捏着鼻子养他的可能。
苏世安似乎在下一盘大棋。
在这种情况下,苏致璨怕了。
他辗转反侧,还是决定听苏世安的,拿着钱跑路。
他和苏世安不一样。苏致璨想,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想到这里,苏致璨的笑容,有些羞涩。
正是上班时间,时祺的前台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年轻的男孩坐在轮椅中,搭在扶手上的两只手细骨伶仃,看起来极为可怜。
男孩脸上是病态的苍白,显得眼睛格外大。
“你好,我想找你们时总。”苏致璨怯怯道。
“您有预约吗?”前台保持着微笑,耐心跟苏致璨讲道理。
“没有,”苏致璨怯怯道,“但是你们只要报我的名字,时总就会见我的。”
前台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时总打了个电话。
时总还真的答应了,挂电话的速度很快,像是有只狗在他身后追赶。
前台重新打量眼前的男孩,不过一二十岁,和时总会是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从电梯厅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头发稀疏,脚步急促。
他直奔前台:“人呢?”
前台指了指被时总直接忽视的轮椅。
时总:?
他看了苏致璨一眼,扭头问前台:“他谁?”
“苏致璨啊,刚给您打电话的那位。”前台也被问懵了。
时总原本紧张的目光松懈下来,他打量着苏致璨,像是打量一块肉:“你冒充他有什么好处?给我叫保安把人赶走!”
苏致璨也发现了不对,时总怎么可能是这么个老东西!
他拿出身份证,时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音同字不同的重名。
时总常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烦:“小同学,以后找人麻烦问清楚,大人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说完,他朝前台是使了个颜色,让她们把人弄走。
苏致璨却不愿意离开:“我要找的不是他,是时存知,你们时总!”
前台兢兢业业道:“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麻烦您再去别处确认一下呢。您已经扰乱了公司的正常秩序,如果再不走,我们可能要叫保安了。”
不远处就是虎视眈眈的保安。
时祺的保安不像别处混日子的即将退休中老年,而是各个膀大腰圆,一手就能拎起他。
苏致璨尽管不甘心,也只能推着轮椅在外面等。
这么一等,他就等了一天。
直到过了十点,知颂和秦叙时才跟林沧一起出来。
“要我们送吗?”秦叙时一手托腮,不怎么真诚地问林沧。
林沧老老实实:“不用,公司打车报销。”
秦叙时翻了个白眼。
就没见过在老板面前这么嚣张的员工。
他正想说话,余光却瞥见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轮椅,赶忙拽着知颂躲开。
对方语气激动:“时总!”
小秦总:碰瓷达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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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