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看见兄弟俩都失魂落魄,她总算心满意足,带着保镖们施施然离开。
因为这么一个插曲,苏致谦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看着病床上的苏致璨,他总是忍不住想到知颂。
就算苏以诚气急,也还记得交代他给苏致璨请护工。
可是知颂生病住院,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无尽的悔恨蔓延,想到这里,苏致谦没心思在医院好好陪苏致璨了。
他看着已经安顿好的苏致璨,欲言又止。
“没事的大哥,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苏致璨眼眶通红,笑容虚弱。
他小声问:“大哥,可以给我留件外套吗?”
苏致谦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有家人的气息在,我比较安心。”苏致璨解释道。
苏致谦更愧疚了,他已经辜负了从小带大的弟弟,还要辜负另一个吗?
帮忙收拾病房的医护人员互相地递眼神,看见彼此眼里的不屑。
他们去接人时已经传开了,苏致璨不仅抄袭,还耍滑头在道歉视频里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没错。
加上最近看了豪门大戏,大家心里都有了杆秤。
那位被他抄袭的,有人爆料说是苏家人,原本大家还不相信,但是结合苏家现有的信息,可以确定,消息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那位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被他们家这么欺负。
没人敢得罪这群VIP客户,但是少不了私下议论几句。
听着兄弟俩说话,大家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干活的速度。
直到苏致谦的手机铃声响起,大家才如梦初醒。
电话是苏以诚打来的。
苏致谦听了两句,顾不上在病床上暗自垂泪的苏致璨,拿着手机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才想起病房里还有苏致璨。
“璨璨,我这边有事情要处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跟医生护士说,有事就打电话通知我。”
苏致璨还没来得及回话,苏致谦已经无情地关门离开。
看见这一幕的工作人员也如梦初醒,赶紧收拾好,离开了。
苏致璨连自己的哥哥都坑,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听去了那么多内幕,搞不好是要被苏家处理掉的。
重新独自留在病房里的苏致璨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苏致谦的通话声音很大,苏以诚在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全都听到了。
难怪苏以诚把他往医院一丢就要离开,原来是急着去讨好知颂!
自从时祺的御用律师亲自出面替知颂发律师函,不少知情人再讨论知颂时,都忍不住慎重几分。
时祺的那位律师大家都知道,以前秦家夫妻俩活着时,他只服务于他们。
也是因为他突然自立门户成立律所,又第一时间和时祺签订合同,才让大家想到,时祺背后的大老板应该是秦家人。
这位律师非常有性格,平时在网上免费为大家科普法律知识,还会提供法律咨询,但是从不接私活。
哪怕是有钱人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他也不为所动。
能让他亲自出手发律师函的人,必然不简单。
大家达成共识,再一扒知颂的身份,苏家顷刻变成豪门笑柄。
什么叫把珍珠当鱼目,苏家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外面的流言蜚语没有影响到知颂丝毫。
他的生活依然规律,除了上班和去苏南星家陪小朋友,最多也就是去漫春画室里跟她学习。
又是和漫春约好去画画的日子,看见是他自己,漫春也不奇怪:“又出差了?”
知颂点点头,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这是小时让我转交的礼物。”
是一套用料极为珍贵的颜料。
漫春显然很喜欢,爱不释手地转了几圈,还是将颜料收纳到画室。
“说起来,我今天有两位朋友回国,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吧。”
漫春是个很有性格的画家,她不太喜欢和人虚与委蛇,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社交上。
能被她称为朋友的人,必然关系非常好。
知颂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漫春的这位朋友几十年前已经举家搬迁到国外。
一家都从事艺术工作,并且在国际上极富盛名。
这次回国纯粹是应漫春的邀请,来给漫春要来的“新儿子”送上见面礼。
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是个私房菜馆。
不是多么豪华的装潢,反而像是知颂和秦叙时高中时常吃的苍蝇馆子。
“这家店20年前就有了,两口子还在国内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听说还开着,非要重温旧梦。”
漫春话里带着些不耐烦,可是她的表情却带着即将与老友重逢的喜悦。
知颂没有拆穿她,而是陪她一起往里走。
这个馆子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走廊上的柱子雕龙画凤,看起来是用料极为扎实的木头。
穿过华丽的走廊,是菜馆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漫春丛钱包里掏出一张极具年代感的卡片,老板看了,立刻笑呵呵地开门,带着他们往里走。
“这是他们两口子临走之前赠送给这家饭店的,不过当时可没想到老板居然能开这么多年,”漫春解释道,“老板还给他们专门留了一间包厢。”
“苏先生两口子都是好人,我们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老板叹息一声,“您有空也常来啊,我们随时欢迎。”
老板亲自为他们引路,刚打开门,知颂就闻见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
拉开窗帘,知颂才发现,包厢居然装了落地窗,外面正对公园里的小桥流水和天边斜阳,画面美不胜收。
就连漫春都被老板的用心程度惊到了:“你这是想让他们回国之后每一顿都在你这里吃啊。”
年过六旬的老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当初我只会家乡菜,现在任由他们点,我都能满足。”
知颂环顾四周,看见墙上挂的画,有一幅画风非常眼熟,正是漫春惯用的技巧。
“我说这幅画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他们借花献佛送来了。”漫春也注意到那幅画,凑近了仔细去看。
老板是真的用了心,画装裱得格外精心,甚至整个包厢都做了干燥处理,以免这些画发霉或者出现别的意外。
其余的画则是跟漫春截然不同的画风,漫春对其中的意蕴信手拈来,知颂和老板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他们要等的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错了,这幅画是我们跟你一起写生时的作品了,画的不是胧城。”门口传来清凌凌的女声。
包厢里的三人齐刷刷回头,震惊地看着他们。
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仔细辨认门口的两人,瞬间热泪盈眶:“苏先生,公仪小姐。”
知颂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只见一对优雅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
两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知颂很难想象他们二十年前已经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场面。
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四十岁的样子。
苏先生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装,身姿挺拔,衣袖之下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身边的公仪女士穿着缎面连衣裙,裙摆挺括大气,脸上带着笑容,是个很和善的人。
“早就说要回来尝尝赵老板的手艺,一耽搁,几十年就过去了。”苏先生先一步开口,光是听他说话,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老板又和夫妻俩寒暄了几句,确定好菜品,兴致盎然地撸起袖子要亲自下厨。
其余四人落坐,夫妻俩的视线落在知颂身上。
“你不是苏以诚家的老二?”
苏先生眯着眼睛盯着知颂看,又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眼里写满了震惊。
知颂也有些诧异:“您认识我?”
“那可太认识了。”
苏先生扯了扯嘴唇,笑意很快收回去。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所以我帮他脱离苦海。”漫春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知颂被漫春的说法逗笑,没忍住笑出声:“确实要谢谢您愿意拉我一把。”
这句道谢是知颂替上辈子的自己说的。
如果不是碰见了漫春,他很难苟延残喘大半年。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啦,你们能认识,真是天大的缘分。”苏先生笑眯眯地出言解围。
他们没有问知颂在苏家的事,仿佛只是先聊到这个话题,很快略过。
这顿饭即将进入尾声时,知颂接到工作上的电话,暂时离席。
等他将门掩上,漫春才道:“这孩子很有天赋,只是被苏家耽误了。”
两口子对视一眼,苏以晖淡淡道:“不稀奇。”
他和苏以诚是堂兄弟,只是早早跟着和家人决裂的父母在海外生活。
对于苏家的严苛,他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苏以晖回忆道,“自从我们……走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这孩子不是挺乖的?”
漫春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不过是苏家的牺牲品罢了,他们为了亲生儿子把知颂赶走,现在鸡飞蛋打,亲生儿子是个假的。”
两口子惊讶极了。
苏致璨被找回来时,苏以诚给他们去信,两人也送了份贺礼,同时也给知颂送了一份。
漫春不欲提知颂的伤心事,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多关心国内的娱乐新闻,什么都知道了。”
等知颂挂了电话回来,只觉得两口子对他的态度格外和善,他有些受宠若惊。
多半是漫春说了什么。
知颂没有过多探究,依然照着之前的态度和他们相处。
“你们怎么回去?”
知颂还没开口,漫春已经指向马路对面:“他有人来接,就麻烦你们送我这个老朋友回去喽。”
马路对面停着的车窗落下,眉眼精致的男人朝着漫春微微颔首,很快将注意力放回知颂身上。
小秦总: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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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