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开在门可罗雀的巷子里的金饰店并不起眼。
尤其它旁边,一侧是鲜花店,另一侧是寿衣店,组合起来格外怪异。
如果是以往,苏致臻根本不会多看这家店一眼。
可是此时,她站在店外,死死盯着橱窗里的那根金手镯。
“怎么啦?”跟苏致臻一起逛街的朋友正在吐槽前男友,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她一回头,看见停下脚步的苏致臻。
她们是为了抄近路,才顺着导航的指点走到这里的。
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对面就是胧城最奢华的商场。
她往后退了两步。
看见橱窗里的东西,终于知道为什么苏致臻停下了脚步。
“这个不是跟你哥送你的一模一样?”
苏致臻也很疑惑。
知颂兴高采烈地把东西拿回去时,跟她说手镯是他亲手做的,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条。
金饰店里恰好走出来两个跟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国欠哥系列,为什么别人的哥哥手艺这么好,我连哥哥都没有?”
“不用难过,别人哥哥的手艺还不是到了你手里?”
苏致臻的朋友一听,赶紧叫住两个女孩:“姐妹,你们是在说那个手镯吗?”
先开口感慨“国欠哥”的女孩手腕上赫然戴着跟橱窗里一模一样的手镯。
是个闭口手镯,上面是繁复的缠枝纹图案,甚至融合了苏致臻的名字,在此刻变得无比刺眼。
“是啊,这个款之前是非卖品,因为是一位顾客亲自设计图,又来亲手学技术打给妹妹的。老板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款式,但他说不缺钱,怎么都不同意出手图纸。”
苏致臻的脸色已然变得难看:“后来呢?为什么后来他同意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觉得苏致臻的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是见苏致臻的状态更不好,还是耐心道:“那就不知道了。”
苏致臻的朋友跟两个女孩道谢,等两个人离开,才拉着她道:“不然咱们进去看看?”
苏致臻的状态不算好,看起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朋友还是想帮她弄个清楚。
苏致臻没拒绝。
知颂经常送她东西,相比较大哥总是选最贵的,知颂送的一般都是些很符合女孩口味的小饰品。
比如那个大金镯子。
可惜前两年知颂送的时候她并不怎么欣赏金子,甚至还觉得俗气。
只为了让知颂开心戴过两天,后来就束之高阁。
她的饰品有很多,一旦收起来了,基本都不会再戴第二次。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苏致臻能够接受别人和她有同样的“独一无二”。
苏致臻进了店,直奔正在打金子的老师傅。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那个手镯是你们店的原创吗?”
老师傅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一旁圆润富态的老板赶忙过来打圆场:“师傅在忙,不如你们跟我聊?”
店里的生意很好,女孩子们都无法拒绝这样金闪闪的东西。
尤其是那条手链,周围站了不少人。
“那手链是我哥送给我的!”苏致臻在心里咆哮,可惜没有人能听见。
她看着别人的眼神格外凶狠,像是一只护食的小豹子。
苏致臻的朋友见状,赶忙解释道:“实在对不起,就是你们这个款跟我朋友她哥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当时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现在有些惊讶。”
老板一愣,打量着浑身都是奢侈品的女孩。
知颂不知道是怎么查到他们这家店可以自己动手DIY的。
他第一次来时,看起来就是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普通大学生。
直到他拿出图纸,并且要求自己亲手打一只手镯。
知颂的图纸非常精致,显然做了功课。
漂亮的缠枝纹里藏着妹妹名字的首字母,全都是兄长没说出口的爱。
从第一次来到这个店到成品问世,知颂足足花了半年,只为打出一个最完美的手镯送给妹妹。
想到这里,老板往苏致臻手腕上看去。
她的腕上戴着v家经典款,几朵花的造型格外吸睛,更令人瞩目的是它的价钱。
从金钱方面上来说,知颂送的金子确实比不上。
老板暗暗叹息,明白了为什么知颂突然改口,同意他们用那张图纸了。
“这个图纸是我们一位顾客的作品,门口那个展示用的镯子是他做的残次品。原版在他妹妹手上,要比这款还精致许多。”老板引着她们往展示柜那里走。
“这款用的主要是缠枝纹,那位顾客希望他的妹妹能像那些爬藤植物一样坚韧又勇敢,并且把缠枝纹和他妹妹名字的首字母结合起来。店里现在往外出售的这些都是不含首字母的,我们顾客出图纸拿分成,我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的。”
老板的裙摆时不时碰到苏致臻的脚腕,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踝传到心口。
“他是不是最近才同意把图纸给你们的?”苏致臻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老板暗自叹息:“是啊,这款有意义又有故事,加上做得漂亮,给我们店招了不少顾客,但是他坚持要给妹妹独一无二的爱,不知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苏致臻想起来,她和知颂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在学校里知颂躲着她,加上知颂又不回家,他们就更没有碰面的机会了。
从店里出去,苏致臻依然失魂落魄。
“不然你也给你哥做点什么送给他?”苏致臻的朋友好心出主意。
苏致臻一想,是个主意。
知颂心灵手巧,她虽然不如哥哥,做个简单的小玩意儿还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她亲自找人帮忙选了一家可以做手工袖扣的地方,又花了几个小时做成。
“暂且不说它的价格,你哥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苏致璨的朋友鼓励她。
可是苏致臻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把东西送给知颂。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苏致臻有点担心被知颂拒收。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找到知颂寝室楼下,随便拜托了一位男同学,让他帮忙去寝室找一趟知颂。
很快,男同学下来了,一脸为难道:“他们寝室的人说他已经很久都不住校了,能等到的概率不大。”
苏致臻不死心,在门口蹲到寝室要关门,顶着一群男同学怪异的视线,这才匆忙逃离。
她又打电话托班里的男同学帮忙,让对方去知颂的寝室再问问情况。
得到的结果却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别说通知知颂了,连人影都没见到。
转校东西更是不成功,知颂的室友直言不敢替他做主。
苏致臻心里不安,想起上一次见知颂时,他冷漠的态度。
苏致臻六神无主地给苏致谦打了个电话:“大哥,二哥不仅电话打不通,现在连我人也不见。”
别说苏致臻了,苏致谦也在忧愁这件事。
自从知颂走后,家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绷,尤其是万惜,偶尔魂不守舍,还会叫错名字。
尽管知颂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无论是苏致谦还是万惜,都把知颂当亲生的疼。
尤其是苏致璨回来之后,为了让他更快融入,自然优先责怪自家的孩子。
苏致谦头疼地揉眉,马上就到他父母的婚礼周年纪念了,这种重要场合如果知颂不出现,可就瞒不住了。
他沉吟片刻道:“不要着急,我这几天抽时间去跟知颂谈谈。”
亲人没有隔夜的仇,知颂一向乖巧懂事,只要把他们的想法剖开了谈,知颂一定能理解的。
只是苏致谦的待遇和妹妹一样。
他先是派助理去了一趟学校,硬是没找到知颂。
辗转找到知颂班导那里,对方惊讶了一瞬,帮他把知颂叫过去。
知颂看见是苏致谦的助理,只是觉得很烦。
他最近几乎连轴转,最放松的时间就是跟秦叙时一起吃饭。
班导说找他有事,他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硬是推了和秦叙时吃饭的时间过来。
结果看见的却是苏致谦的助理。
知颂拧着眉:“你们老板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已经再三强调了,以后绝对不会回苏家打扰他们,又来找我做什么?签协议吗?”
助理一滞。
之前知颂从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他。
以前他偶尔去苏宅接苏致谦,知颂如果在家,一定会笑眯眯地邀请他品尝自己刚做好的甜品,或者热心帮忙准备些水果。
就算他不在家,家里的阿姨也会拿出知颂放在家里的小东西招待他。
总之和这个看起来有点暴躁并且叛逆的男孩没有什么共同点。
不过知颂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是嘴硬心软。
助理觉得这件事应该没有老板说的那么难办。
知颂继续道:“你们老板让我不要靠近苏致璨,我照做了;让我滚出苏家,我也执行了;还有什么诉求,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助理心口一滞。
他都觉得苏致谦有点过分了。
再怎么说,知颂也是他弟弟。
助理支支吾吾,一时竟然说不出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