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糖不加冰 第16章 Chapter 16

宋子慕坐在台下，长腿交叠，微微向前倾着身，灯光在他眉骨和鼻梁打下阴影，隐藏在阴影里的明亮眼神深情专注，映着妻子小小的影。

他的窈窈今天格外不同，穿了高跟鞋，头发也高高盘起，显得高挑又干练，平日里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饱满红润，一颦一笑也就更加明艳动人。

台下此刻鸦雀无声，评审团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个个炯炯有神地盯着台上，李善窈站在目光聚集的中心地，突然很紧张。

她很怕自己讲不好，怕搞砸这次投标，远处庞兴旺比划着加油加油，她无措地眼神乱扫，正正撞进宋子慕温柔的眸光里。

“别怕。”他用口型向她传递，利用第一排的优势悄悄比了颗心。

是上次宋李演奏会的时候她教他的。

李善窈突然就不紧张了，默默调整好呼吸，朝台下鞠了一躬，笑着按下手里翻页器：“大家好，我是来自星耀集团影视项目组二组的李善窈，今天代表团队为各位领导展示我们的竞标方案……”

窈窈组的方案宋子慕之前听她讲起过，是一部很大众的仙侠剧，选题不够独特也没什么大的新意，唯一的亮点大概是这部剧的结尾是悲剧。

跟平时的样子不同，台上的窈窈稳重大气，有条不紊地讲述着团队方案，她眼睛里带了自信的光，显得特别明亮，脸颊上小酒窝微漾，温柔美好。

他突然想起大学某一年的辩论会，当时作为辩手参赛的窈窈也是这么笑着的，美好如白色月光，让他移不开眼睛。

大屏幕上打出了谢谢观赏四个大字，静默片刻后宋子慕带头鼓起了掌，一时间会场掌声雷动，李善窈鞠躬感谢，激动的小脸泛红，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自己丈夫。

半小时的展示时间还剩余五分钟，依照惯例，可以由台下评审团自由提问。

宋子慕示意严鹏要过话筒，针对方案提了几个关于预算跟前期筹备的问题，末了点点头，笑着评了句：“不错。”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老板亲口下了结论，评审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再也提不出什么问题，台下庞兴旺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小跑着去迎走下台的李善窈，大师这卦算得准啊，前脚积德行善，后脚福报马上到！

“要我说，你刚才在台上那简直了，全场最佳！绝对的全场最佳！”他殷勤地把椅子坐垫拍蓬松，又赶紧把水递过去，“看不出来啊善窈，你是学主持人的吧？这小普通话标准的，跟中央电视台似的！”

李善窈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没有，就是大学时候主持过几场晚会。”

“怪不得呢，又漂亮，声音又好，反应也快，哎哟我真是捡到宝了！”庞兴旺朝台上努努嘴，“瞧，梓涵上去了，气质一看就不如你。”

同公司的麦克团队排在第四个，有李善窈的珠玉在前，梓涵一上台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可ppt才翻到第二页，台下那位丰神俊朗的大老板就起身走了。

宋子慕原本就是下来看老婆的，老婆讲完了他自然也没留下的必要，评审交给评审团就好，他遥遥朝自家窈窈那边望了一眼，见她瞪着大眼睛听得正认真，也就没多打扰，带着一行人呼啦啦又离开了。

庞兴旺脸都笑酸了，抖着二郎腿，隔着条过道朝那边的麦克输出：“哟，人家宋总怎么走了？别是没看上你家那破方案吧，你们老家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在罪恶中游泳的人，必将在悲哀中沉没。啧啧啧，说的真好！”

李善窈好奇：“麦克经理老家是哪里啊？”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庞兴旺给她科普，“麦克先生的祖上是中英混血，血统高贵着呢。”

“呀，听起来好棒呀。”李善窈不擅长挖苦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着打两句哈哈糊弄过去，却没想到麦克听到她这跟糊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语气后脸更黑了。

她看的有点害怕，拉拉庞兴旺，“Winsor哥，他、他们不会报复咱们吧？”

“报复？”庞兴旺示意她去看台上明显开始紧张结巴的梓涵，“善窈你要记住，职场不讲感情只讲价值，成王败寇，这轮下来麦克组淘汰是肯定的了，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跟老板交待，根本没心思考虑咱们，而且说起报复，是他先抢我剧本又挖我的人，我不落井下石都算善良了，他有什么脸报复？”

“嗯，也有道理。”

“这次宋氏集团踏足影视圈可是大手笔，就竞标的这些剧本，起码要选出三部来投资。”

庞兴旺伸出三根手指晃晃，“我觉得咱就算不是最好的，冲着刚才大老板那句不错，三部里面肯定有咱一个。”

“真的吗？”李善窈有点心虚，因为她判断不出宋子慕那句不错是真心夸赞还是在安慰她，如果是真的不错还好，如果是安慰自己的话，岂不是开后门？

“当然，你不想想评审团是给谁打工的？老板都说不错了，谁还敢说不行？”庞兴旺美滋滋开始在群里发消息，“这把旗开得胜，晚上去唱K？哦对了，你得回家陪孩子，那中午去吃饭吧，我请客，吃火锅！”

上午的招标会结束后，已经讲过方案的团队可以自行离开，由于宋子慕那句不错，大家一致默认三个中标位置只剩下两个，所以排在后面的大部分选择留在集团食堂吃午饭，争分夺秒完善方案，等待下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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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店，期间庞兴旺接到了总监电话，大约是聊了些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总之庞经理挂掉电话大手一挥，宣布团队下午放假半天。

“上午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善窈魅力四射，区区宋氏集团不在话下。”可可用筷子插起个丸子啃着，眉开眼笑，“今日就是窈门招兵之日，我是第一个拜入门下的，就自封副门主了哈，苏棠，你是大护法。”

“谢副门主提拔。”苏棠笑着配合她，给李善窈倒了杯饮料，“善窈，祝贺啊。”

李善窈端起杯子跟她碰碰，谦虚：“竞标还没结束呢，有实力的团队很多的，而且这次竞标方案是大家共同的智慧结晶，我只是讲出来而已。”

可可摇摇头，笃定道：“结不结束都没所谓，你看Winsor哥那个喜气洋洋的样子，铁定中标没跑了，咱们就安安心心等通知吧。”

组里同事也都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纷纷过来向李善窈表示祝贺，顺便谴责下梓涵不顾情谊临阵倒戈的行为，李善窈几杯果汁下肚喝了个水饱，笑眯眯拍了张火锅照片发朋友圈。

[周一，快乐火锅ing]

朋友圈发出去十几分钟，手机响了，宋子慕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还在吃火锅吗？”

“对呀，还吃着呢。”

“哦。”

“你午休——”李善窈说到一半突然福至心灵，起身出了包间：“你在哪儿？”

他低低的声音带了笑意：“回头。”

包厢门隔绝了喧闹，李善窈回眸，看到走廊尽头的挺拔身影，裁剪合体的高级西装与周围麻辣味的烟火气有些格格不入，镜片后双眸掩饰不住的笑容又显得格外真实。

“老公！”她惊喜地几步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宋子慕笑意温柔：“朋友圈有定位。”

李善窈看着他，不太确定他来做什么，毕竟这个火锅店也不是他平时会来的档次，她脑袋里闪过好多个念头，想问问方案到底过了没有，又想问上午那句不错是真的假的，低头想了半天，怯怯道，“你是来问今天为什么假装陌生人这件事的吗？”

宋子慕在两人感情里向来是强势的一方，能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已是庆幸，现在事情结束，赶来兴师问罪也有可能。

“那件事回家再说，我来只是想见你。”他忍不住捏捏妻子被火锅熏得红扑扑的脸蛋，笑道，“刚刚忙完想一起吃午饭，严鹏说你已经走了，然后就看到了朋友圈。”

“你还没有吃饭？”她急急打断他的话，见他点头，忍不住唠叨起来，“到点要吃饭，不然胃要饿坏的，我现在去买份可以马上吃的东西，小肉饼好不好？或者蛋炒饭？”

见她絮絮叨叨操心着自己的胃，宋子慕笑得愈发开心，将转身欲走的她拉回来，低头靠近：“我说了，来只是想见你。”

“别闹，说正经的呢！”

“就是正经话。”

宋总今天委屈坏了，见到老婆却不能抱，这怎么受得了？

听见他说想自己，李善窈翘起嘴角，又努力压下去：“那也是要吃饭的呀，想吃什么？”

“想吃窈窈。”

“你——！”她红透了脸，眼里泛起潋滟水光，“别闹。”

小夫妻正腻歪着，包间的门突然开了，两人同时手一松，就听到庞兴旺惊讶的声音：“宋、宋总？”

俩人姿势暧昧，尤其李善窈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庞兴旺惊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还没等说话，李善窈先开了口：“Winsor哥！”

她捋捋有些乱了的头发，强行解释，“那个，宋总来买饭，刚、刚好碰见，对吧宋总？”

宋子慕瞧着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小脸，默了一瞬，点头：“听说这家小肉饼不错。”

“哎哟，宋总竟然亲自买饭，真是辛苦辛苦！”庞兴旺来不及多想，彩虹屁先拍上去，又转头指挥李善窈，“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宋总买小肉饼哪。”

“哦哦，好！”李善窈忙不迭答应，慌慌张张逃离了现场，又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乞求宋子慕不要揭穿她。

“善窈是我们刚招的新人，入职才半个月，很多地方还需要学习，宋总不要见怪哈。”庞兴旺凑过去握手，随着宋子慕的视线看过去。

宋子慕恰到好处地收回目光，声线低沉矜贵：“嗯，新人很不错。”

这是向来高高在上的宋氏集团总裁今天第二次说不错，还是很不错，而且不是评价方案，是评价某个人，庞兴旺心头一跳，仿佛抓到点不得了的东西。

看来他这次不止是捡到宝，还是捡了个价值连城的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