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唯一的王 第26章 荆棘（本章都是回忆，慎看）

呼哧——呼哧——呼哧——

吼——！

他听到沉重的喘息和魔兽的嘶吼。

此时他正坐在月牙似的崖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草地上画魔法阵。

是个精灵。

他站起身，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刚进入亚成年期的精灵男孩冲出密林，拼命催动风系魔法，在他的身后，是一只明显似虎似豹的魔兽。

精灵男孩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人，当即一喜，很快变成了惊恐，用力挥了下手，喘道：“呼——你……你快呼哧呼哧——跑呼——啊……”

他没有动。

精灵急了，眼看他带着魔兽越来越近，咬牙一个转弯。

急速中调转方向，精灵的魔法失控，滚了出去……

他用藤蔓拉住精灵，用风系魔法出现到精灵和魔兽之间，一根藤蔓抽出去。

吼！

魔兽小山似的身躯被抽出去。

随后，从地上翻起来，拖着一条断腿，夹着尾巴跑了。

他转过身，精灵呆呆看着他，大眼睛中写满崇拜的光芒，片刻后不可置信出声：“哇哇哇哇哇哇！你好厉害啊！”

他：“嗯。”

“从哪儿来？”

精灵缓了缓，叭叭把自己的底全都掉出来。简单来说，继母想弄死他，他被丢到森林，然后迷路了。

精灵攥着拳头：“我才不要死在这里，我一定要回去！”

说完才问：“你呢？”

他没有听故事的习惯，但这么大的精灵很少见，他索性没有打断，一心二用，一边坐在地上用树枝画魔法阵，一边听精灵说。

“生命树。”他道。

“……”

沉默。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想自己是生命树，但那怎么可能，我可不是。”

他：？

“不是，我是。”

精灵仔细看他：“你知道生命树是什么吗？生命树和精灵族一起诞生，它特别特别厉害！是整个扶摇森林最高最大的树！”

精灵笃信，生命树即使有人形，也应该身高至少两米，身材魁梧。他的理由是，那么粗壮的树，人形也应该特别健壮。

他：“……”

到最后，精灵看的他目光十分同情，那目光是在说“怪不得独自在这原来脑子坏掉了好可怜啊”。

精灵要出去，但找不到路。他带精灵往森林外围走，把他送回去。

直到看到父亲又敬又怕的样子，精灵才相信，原来他遇到的比他还矮一头的幻想种，真的是生命树。

他发现，精灵除了在“生命树必定高大魁梧”这件事上一根筋外，其余的时候还是挺好使的。父亲信任继母，他没有继母害他的证据，于是他装傻当作不知道，抓住把柄总算向父亲揭露继母的用心。

——这些是精灵后来告诉他的。

精灵第二次来找他，也不干别的，就几句话反复说：“原来你真的是生命树啊。”

“你怎么比我还矮？”

“你是不是不会长个了？”

“还有，谢谢你。梳子送给你，你的头发好长哦。”

他用不到梳子，但还是接受了精灵的礼物。

等精灵走后，他打开木匣，梳子多到直接从炼金木匣中喷出来。精灵手写纸条：“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所以每种一个吧！”

他不过睡了一觉，等醒过来，精灵已然从男孩蜕变成青年。

青年躺在生命树旁的草地上，看到他睡醒打个招呼，盯了他一会儿，扑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矮！”

他懒得开口。

“你别睡啊，我想让你见个精灵。”刚才还放肆笑着的青年，挠挠头，羞涩起来。

过了几天，他看到精灵让他看见的。

是一个精灵少女，背着弓箭，茶色的眼眸。

精灵红着脸，把少女介绍给他，他们是一对恋人。

他睡觉了。

精灵把他吵醒。

他抱着少女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跪下来祈求：“你是生命树，你一定有办法复活她对不对！”

他抬头看着憔悴的精灵，摇头：“我没有。”

生是大陆诞生灵魂，死是灵魂消散于天地。

还有一种可能，是死的那一刻，命运的轨迹波动，成为初生的亡灵族。亡灵族以死亡作为开始。这种概率极低，充满不确定性，也许强大如法圣，转换成亡灵的那一刻成为最弱的骷髅。

池悄想了一下，亡灵族的诞生像是抽卡，爆率很低还看脸。

可少女已经死了，她没有成为亡灵。

精灵失魂落魄离开。

“对不起啊。”他崩溃道，“我真的，真的太想她了……”

生命树再次见到精灵时，他长高了一些。在不落之湖的湖水种中，他看到自己的样子。脸上的软肉少了很多，不再是男孩的身量，看起来是个少年。

至于精灵，白发苍苍，但是很精神，他背着少女背过的弓，唏嘘：“你没多少变化，而我都老了。”

“走吧，邀请你去我家看看，我们喝一杯。啊不对，按照你的年龄来算，你还没成年，那你只能喝果汁和牛奶。”

精灵又说：“对了，我想给你一件礼物。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让他们放到你的旁边，回去你再打开看，好吗？”

他深深看了精灵一眼。

“好。”

他很少走出扶摇森林，也不去精灵建造的城池——这时还没有精灵王城，扶摇森林旁的城池是精灵族的主城之一。

精灵带他回到精灵的家，热情招待。精灵喝了很多酒，抚摸着弓，诉说他的思念。

到深夜，他看着漫天星斗，忽然问：“你没有中毒，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让那些幻想种，装作送礼物却偷偷画魔法阵的时候。”他说。

“醒来看到你，我知道你变了。”

“但我相信你。”他说。

精灵如曾经一样大笑起来，却是鄙夷：“你居然会信任我？你这么冷漠，我还以为我在你这里和石头没什么区别。”

他是冷漠，并非没有感情，但这不需要多说了。

果汁中有一种奇特的毒，还没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精灵：“你只在扶摇森林，精灵们见到也未必会认出你。我知道你会木系魔法，木系大多都是治愈类，你又是生命树，一定不怕魔植的毒。但这是从魔兽上提取出的毒药，你也不怕。关于你的记录实在太少了……想杀你，很难。”

“你提醒我了。”他说，“手串可以抵挡攻击，却不能阻止中毒。我有必要教给精灵幼崽治愈系魔法，帮助他们识别有毒的东西。”

鲜血从精灵的口鼻中流淌出来，嘲讽至极：“我都要死了，你却在想这个吗？”

他为了杀生命树让手下布置魔法阵，如今魔法阵失效，这些全都反噬到他身上。如果手下单独布置魔法阵，一定会被生命树察觉，但他在布置外裹上一层信任的外衣。

他垂眸注视疼痛不已，从椅子滚落到地上的精灵。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精灵大口大口吐出带有内脏的血来。

他并不说话。

精灵挣扎一会儿，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安静等待他死。

他是生命树熟悉的精灵，曾经有过生命树的信任，但仅此而已。生命树并不关心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用他的方式告别，等待精灵去死。不过……其实不用精灵说出来，他也知道答案。

于是精灵说：“我想她了。”

“你很强大，所以我想，如果我拥有你的力量，学会你会的魔法，也许可以找到让她活过来的方法。”

池悄最后看到月华流淌，精灵的尸体在地上，他攥着弓，直勾勾盯着他。

池悄猝然回过神。

电视剧、电影中他也见过尸体，但这么近、这样真实，死状还这样惨烈，无疑给他极大的冲击。

哈……

池悄微微喘息，埋在温律胸前，竭力平复。

温律把他往上抱了抱，垂下眼，抚着后背帮他顺气。

记忆结束，记忆中信任被辜负的恼怒，以及有些寡淡的难过，全都散去了。

同样一件事，池悄的感受完全不同。

如果是他，精灵最后要杀他，他不会是恼怒，而是愤怒。以温律的淡漠，他不说，但精灵是他那千百年，唯一的“朋友”，朋友背叛他怨恨他要杀他，他会愤怒……还有绞痛般的难过。

但同时，池悄还有些心疼。

以生命树的年纪来算，他还没多大，但已经看过了悲欢离合，人心易变。

“你在心疼我。”温律低声。

他们盖了被子，在被子的遮掩下，原本收回去的藤蔓，又自脊骨之中生长出来。

后面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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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荆棘（本章都是回忆，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