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顾叙言去书房开视频会议的时间,谢花宁打电话给闻白,从之前那个化妆团队那里借来了一整套化妆工具,连一些比较少用的特效化妆用的道具,也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了,整整放满了一个三层手推架。
谢花宁躺靠在宽阔绵软的沙发上,盘着腿当架子,把iPad放在腿面上,一手拿着笔,页面上的人物已经大致有了顾叙言的模样。
他没有画得太精致,只用明暗关系铺出了色块轮廓,重点是头颅和五官的形状和位置关系,这种前期草图画起来并不麻烦。
这么做是为了确认顾叙言的五官类型,其实有照片是最好的,没有也并不麻烦。
反正重要的是后续的增添,顾叙言天庭饱满,就想办法画得凹陷,眼睛狭长上挑眼距适中,就用阴影搭高光扩大眼距,把眼睛画圆让眼尾下垂,再把颧骨画得突出,用肤蜡等道具改变一下颌骨,这样既不会太明显,又可以让人改变颇大,发型也需要换……
因为有个产品线负责人出了一点问题,顾叙言这次的会议开的时间比较长,等他出来时,就看见谢花宁一手拿着平板,一手搭在沙发沙面,笔也滚在地上,已经睡着了。
平板还亮着,仍是绘画App的界面,上面画了一个笑着的男人,旁边还画了粉色的爱心。
顾叙言皱起眉头,他看了一会儿那个爱心,又盯回男人的脸,心想:这谁?
谢花宁刚刚只是有点困,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他感觉到顾叙言拿起了平板,虚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他,希望对方能发现他画得十分明显的爱心。
“唔……你开完会了?”谢花宁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问。
顾叙言点头,把平板递给他问:“在画谁?”
谢花宁嘿嘿一笑,拿过平板,关掉了最上面的几个图层,说:“画的是你。”
顾叙言:“……”
他视线一转,看到了旁边那个小推车,顿时明白了什么:“你要我换个样子陪你去见翟益平?”
谢花宁乖巧点头。
他倒要看看,顾叙言会不会答应他。
对着顾叙言的这张脸,在对方说出一些带着暧i昧意味的话语时,很难不心动,在盘问过自己的内心后,谢花宁已经逐渐能正视这种心跳加速了。
但真要信还是不可能,说出去谁信呢,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稍有姿色还是职业的替身,只不过说了两句酸话,就让金主真的放在心上,真的去好奇替身的心情,去想他喜欢吃什么,并愿意为此支付一个愿望。
谢花宁对这种逢场作戏的深情再熟悉不过了,当然,知道是假的,也得当成真的来对待。
就看看顾叙言会对他纵容到什么地步吧,对他彬彬有礼是顾叙言的品格,那得寸进尺呢?
他再次拿起平板,把隐去的图层重新点出来:“就扮成这个样子。”
上面的男人并不丑,顾叙言这张脸要扮丑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顾叙言看到画上的爱心,犹豫了会儿。
他不喜欢在脸上涂东西,平时出席活动也从不上妆。
谢花宁看他的模样,心里稍稍安下一点心,对替身的得寸进尺不接茬很正常,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对白月光本身的感情不深,二是替身在他这里讨不到正主的待遇,说起来虽然有点心酸的样子,但这也说明他能分清替身和正主的区别,对谢花宁来说其实是好事。
他故作失望地垂眸:“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顾叙言就打断他说:“好。”
谢花宁:“……什么?”
顾叙言笑道:“我帮你这个忙,帮完你就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吗?”
谢花宁一时有些震惊,甚至想跳起来晃着顾叙言的脖子,让对方清醒一点,蚂蚁竞走十年了都。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那我们来试试妆,你坐我面前吧。”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地毯。
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怎么把老板当同事了,他赶紧站起来让座:“你还是坐这儿吧。”
顾叙言却直接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盘腿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因为距离太近,谢花宁站起来的膝盖被顾叙言抵住,又让他重新坐了回去。
谢花宁:“……其实这样也行。”
他伸长手,把放满化妆品和工具的手推车拉过来些,这个动作让他和顾叙言靠得更近。
顾叙言视线落到他的颈项间,笑着说:“吻痕快消失了。”
谢花宁一顿,如果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他可能会回一句“那你给我补上”,以增加两人间的情愫,但两人现在是独处,这个气氛又不太对,他最后离远了些才说:“那我晚上再补一点。”
他往手心涂了些面霜搓热,又将涂满面霜的手心按压到顾叙言的脸上。
顾叙言视线平落在谢花宁衣领,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下。
谢花宁敏锐地发现顾叙言喉结的情况,身为男人,他当然清楚什么情况下口腔才会加速分泌唾液,
……好像撩过头了,不是,之前在车库里,在会议室,在张家客房,为了演得真一点,谢花宁都叫成那样了,顾叙言一点反应都没有,顶多是有些不自在,这一直给了谢花宁一种顾叙言是个性冷淡的感觉,怎么现在只是摸摸脸就咽口水了。
谢花宁没有用粉底,顾叙言的皮肤本就很好,如果再用粉底一遮,很可能把皮肤本身的质感遮住,所以只需要用阴影和高光调整面目轮廓。
这一步就像画图的铺色块,并不需要十分精细,谢花宁一边做着,一边另找话题帮顾叙言降温:“既然你说翟益平值一千万,说明之前他和你都没有竞争关系了?”
之前他们说好,只要有人是被谢花宁吸引来对付顾叙言,就会给他算提成,其中一开始就存在竞争关系,在顾叙言的警惕名单里的人,提成五百万;而那些毫无苗头,在顾叙言预料之外的敌人,则给谢花宁一千万。
顾叙言:“他的公司发展的很快,之前有想过是否要投资,但我看过分析报表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接着他介绍起了翟家的生意:“翟家原来是做运输和仓库的,大概十年前,翟栋,就是翟益平的父亲意识到互联网的风向,开始做起了舆论公司。
“一开始他是和传媒巨头合作,后来更多是社交平台还有娱乐公司,娱乐圈的收入占比很高,还有一部分则是社会议题,呵,从他开始把公司做大之后,网上的争议话题便逐年递增。
“从古至今三个永恒的争议话题,种族、阶级、性别,国内没有种族争议的舆论环境,阶级话题,或者现在该叫做阶层矛盾,在他和传媒巨头合作那两年炒了不少,接着又在此基础上激发过群体矛盾,不过被上面敲打后,就不敢再在阶级话题上再做文章了,现在他们集中的领域是性别话题。”
大概是有点紧张,顾叙言少见得多说了几句。
谢花宁听得纳罕,他虽然讨厌有钱人,但他心中的不喜是很具体的,比如因为他们自以为是、仗势欺人等,但他很少听过这样的内容,这样……宽泛地波及。
顾叙言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这种争议流量其实很烫手,而且容易被利用,所以后来翟栋更多的开始和娱乐公司合作,翟益平是三四年前开始接触的,他更喜欢炒作个人案例,不管是因为哪种原因,一旦某个人被自然流量推上来,他就会网上堆数据,从后续的流量里获利,同时把对方往网红的方向推,扩大收益,他营销除了不少事件促成的网红。”
谢花宁忽然想到什么:“三四年前?”
他的表情有些反常,顾叙言缓缓道:“嗯,听说是起因是为了帮他一个朋友的忙,从他朋友的案例上得到的灵感,不过那次的当事人似乎没成网红。”
谢花宁心想大概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他朋友该不会是宁乐乐和赵聪吧?”
赵聪和宁乐乐两个名词谢花宁不是很熟,但赵和宁两个姓氏在耳朵里转了一圈,让他的记忆稍稍清晰了些,为了确定,他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通过这个电话,他不止确定了翟益平帮得是哪两个朋友,还知道了当时那次事件的受害人。
他并没有追问详情,问清楚人名之后就挂了电话。
谢花宁则已经从话筒里听清楚了,他放下手里的小刷子,扯了扯嘴角,笑得没有一点温度:“当事人之所以没成为网红,大概是因为他当时差点死了,错过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