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员高举手里的喷剂,对着消耗了大半体力的异变兽就是一阵猛喷,喷雾覆盖住异变兽的头和身躯,它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地上打转。
突然,异变兽从地上一跃而起,想扑倒讲解员。苏叶早就察觉到它的想法,将讲解员一把拉开,长刀横在身前,没有贸然动手,只是注视着眼前再次倒下的异变兽。
刚刚的攻击似乎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它的嘶吼越来越低,到最后变成喉咙里溢出的粗气,身躯发生了些许的改变,颜色似乎在慢慢变浅,体型似乎也在缩水,利爪也似乎发生了变化,变短了一截。
这些变化肉眼可见,在十五分钟内,这只异变兽就好像变了一个模样,变得更加虚弱,看上去就像是……苏叶皱了下眉,在心里寻找着更准确的描述词,最终,她得出结论,更像异变发生前的普通动物。
苏叶的心一颤,深深注视着眼前不断发生变化的异变兽,最后的结局……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看着眼前虚弱无比的异变兽,讲解员显然很兴奋,不顾苏叶阻拦,走到异变兽面前,绘声绘色地介绍起它现在的数据,“这只异变兽的危险等级,现在已经降到了D,接下来还会不断下降,它的爪子也会变得没那么锋利,体力和耐力都会下降,接下来我们将采用最新的仪器进行检测,得到的具体数值如下……”
最终,她总结道,“基于这项成果,未来我们可以用于消灭异变兽,让它们重新变回从前的形态,对人类的威胁也就大大减小。”
“这东西用完,会改变异变兽的遗传信息吗?”苏叶一边观察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暂时还不可以,只能改变它现有的状态,无法影响到它的后代。”讲解员摇了摇头,似乎看出苏叶还要问什么,赶紧补充道,“当然,经过新陈代谢,喷剂的效果也会逐渐消失,所以,一定要在有效期内将其灭杀。”
“这样啊……”苏叶没有再多问,干脆地走下台,她已经了解到了一部分信息,再多待下去也无用。
凭她对研究中心的了解,他们搞出这个东西,肯定是有利于他们的计划的,但是他们又不可能傻到将自己真正研发的东西展示出来。苏叶思索,他们想隐藏的,会是具有什么效果的药剂呢?
苏叶视线无意识转动,扫视场内每一个人。突然,她抬起头直直望着喷剂,眉头微皱,她大概猜出来了,研究中心真正想要研制的,从来不是什么让异变兽失去能力的药剂,而是让异能者失去能力的药剂。
异变兽获得的能力增幅,和人类获得的异能,本来就是同源。能对异变兽起效果的,自然也能对异能者生效。
可惜,她没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想,也没有办法拿到证物。
“在想什么?”孟柯轻声问道。
“在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苏叶迅速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去。
“没想到研究中心不声不响这么久,居然搞出个大的来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瞒得真紧。”姜荆芥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兴致勃勃开口,“你们说,有了这个,以后普通人是不是也可以轻易杀异变兽了?”
苏叶眼神微闪,只是一笑,“谁知道呢?或许吧。”
孟柯听了一会讲解员的介绍,就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
“和我一起去和老师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孟柯对着苏叶和姜荆芥说道。
闻言,苏叶有些意外,孟柯的老师居然也会来到这里,就为了研究中心的这个成果?是出于重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孟柯在人群中移动着,拨开一大堆人,才终于在一位五六十岁的女士面前停下。
“老师,许久未见了,近来身体可还安康?”孟柯语气是难得的舒缓尊敬,他上前几步,伸出自己的手臂,好让女士可以搀扶着他。
“黎前辈好,这么久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这是嘴乖讨巧的姜荆芥。
“前辈好。”这是初次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苏叶。
“这位是我新招的助手,苏叶,还是学生。”
面前的女士气质优雅,尽管上了年纪,依然很有精神,头发有些泛白,但是梳得很整齐,她笑眯眯地看着孟柯三人,“小孟说话还是那么客气,随意点就好,你看你,给小姜做的什么榜样,这么客气我都不自在。”
“小姑娘叫苏叶是吧,名字好听,人看着也讨喜,快过来。”黎女士非常高兴,放开孟柯的手,亲热地拉着苏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苏叶眨眨眼睛,乖觉地任她拉住,给另外两人投去疑惑的目光。这前辈这么自来熟的吗?她一个不社恐的都要社恐了。
姜荆芥暗自憋笑,回以一个自求多福的视线,内心满是幸灾乐祸。黎安生前辈性格开朗健谈,和年轻人很聊得来,她对于小孩子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可爱的。像苏叶这种女孩子,一看就是对了前辈的胃口,他能感觉到黎安生看到苏叶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
孟柯开口,和老师聊起台上展示的喷剂,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黎安生对此显然很感兴趣,将刚刚听到的信息,自己总结了一下,再配上自己对于喷剂的理解,侃侃而谈。
“不过,这项技术显然还不够成熟,我想此次谢所长召开成果展示会,目的应该不是单纯的展示这么简单,他应该还想挑选出合作伙伴。不知道,他会选择谁。”黎安生淡淡笑着,她自然能看出,场上对此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
“老师?”孟柯轻声开口,话未说完,但是未尽之意黎安生已然读懂,她不在意地笑笑,“我一把老骨头了,当然不掺和年轻人的事情了,随他们折腾去吧。”
说完,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又落回到苏叶身上,看着苏叶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的模样,黎安生笑得更灿烂了,“你是金系异能者对吧,刚刚上台的表现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很沉稳了,出手干脆利落,是个当任务者的好苗子。”
苏叶不傻,她可不会认为前辈只是单纯地夸她。黎安生想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也已经猜出她加入研究所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这番话既是在敲打她,也是在提点孟柯。
苏叶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孟柯却先开口接了话,“她也是个当助手的好苗子,她学得很快,做事也细致,如果她愿意在科研方面深入学习,我相信她做的不会比我差。”
黎安生笑眯眯地打量着孟柯,像是第一天认识她这个学生,“看来你自己已经有主意了,老师很欣慰。老师年纪大了,也没有以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情了。”
“黎前辈,真的吗?”姜荆芥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着什么。
见状,黎安生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她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对苏叶和孟柯乐呵呵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热闹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越多越好。你们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小孟啊,小姜我借用一下,和他探讨一些人生哲理,不用等我们。”
说完,黎安生就挑了个僻静人少的地方,火急火燎疾步走去,姜荆芥十分识趣地跟上去,回头朝苏叶眨眨眼,苏叶秒懂,原来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免不了八卦的一面。
永远处在吃瓜第一线的姜荆芥,自然和爱好八卦的黎安生志趣相投,两人常常畅聊八卦见闻,还会互通有无,补充细节,验证真伪,算是忘年交了。
而留在原地的两人沉默着各自移开视线。
突然,苏叶的视线被台后正在交谈的两人吸引,其中一人正是谢天。另一人苏叶不认识,但是没关系,苏叶点开手环,打开智能识别功能。
李毅,蓝天生物制药公司的CEO。
苏叶不由皱了下眉,他们在谈合作?是刚接触?还是已经合作一段时间了?
有眼尖的人也注意到那边两人的谈话,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分隔开两人,自然地加入谈话,看上去也想分一杯羹。
苏叶从思绪里回过神,发现孟柯正盯着她,她不免有些心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十分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孟柯轻笑一声,直言不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或许更快一点。”
看来刚刚的举动全被身边这人收入眼底了,苏叶也很坦诚,压低声音问道,“那我问什么你都回答吗?”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百事通。”
“……那你说个锤子,害我白激动一场。”
“……消息我知道得不多,你有想联系的人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带你去。”
苏叶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我没骗你。”孟柯干巴巴说了一句,就又不说话盯着苏叶看,好像这样就能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那,盛光宇教授你能联系到?”苏叶试探性问了一句,心里也没抱太大希望。
“可以。”孟柯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我提出一些冒昧的请求和问题,我们会被扫地出门吗?”苏叶严肃脸,眼底却漫出几分兴奋。
孟柯再次不假思索,“你敢说,我就敢给你圆回来。”
“漂亮!大哥,我就需要你这种人狠话不多,可靠又稳重的同伙!口误,口误,是同伴!”苏叶眼神蹭蹭亮起来,一波马屁就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