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异变后变成了鲛人 第25章 第25章

再醒来时，晨光还未降临，海上浓重的雾气中凝结着阴郁的深蓝，呼吸间冰冷的寒霜从鼻子一直深入到气管，冻的人浑身僵硬。

雾气太大了，宋迎迟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黑猫给他指了指大陆的方向，他睁大眼睛，眼中却只映出了无穷无尽的雾色。

他歪了歪头，朝着大陆的方向仔细倾听，除了海浪的声音外，再没有什么声响，只有寒风带来远处的几分冰冷的血气。

昨晚大概是一场恶战。

宋迎迟把湿漉漉的头发耙到脑后，任由它们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在思考，返回大陆究竟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再三思索后，他还是没有改变计划，毕竟这场寒潮来的又急又陡，而且显而易见的没有触底，和人群在一起不管怎么说还是安全些。

他伸手摸了摸煤球冰凉的毛发，听见熟悉的呼噜声后，冷冽的眉眼温柔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证楚言臣平安度过冬眠期的。

又游了将近五个小时，直到雾气散了大半，他才看见前方遥远处细细的海岸线。

天气阴沉的吓人，明明已经到了中午，阳光却被浓重的黑云牢牢的遮挡，一丝光芒都没有漏出来，像是还没有天亮。

宋迎迟蜷了蜷尾巴，把船上的东西一个个搬出来，又把船推到了岸上的灌木丛里隐藏好。

海边很少有人来，放在这里很安全，不然带条船来来回回往返，也太麻烦了。

他甩干身上的水珠，又用毛巾把头发擦拭干净，翻出来衣服穿戴整齐，把短剑绑在腰间，抱着煤球等待来接应的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辆皮卡进入了二人的视线，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圆脸寸头，笑起来黝黑的脸上透着股傻气，他穿着军绿色的长棉袄，往手心里呵了口气，对宋迎迟道：“赵哥让我过来接你们，基地那实在太忙，他脱不开身，叫我小宋就行。”

赵哥就是那个军人，全名赵立国。

之前他们已经联系过了，宋迎迟和小宋把东西搬到了皮卡车后面的车斗里，上了副驾驶坐好。

汽车发动，宋迎迟一边撸着猫，一边问开车的小宋，“基地那边情况怎么样？”

小宋接到的通知是接两个人回基地，现在叫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猫，心下奇怪，但想到之前被赵队提醒过不要东问西问，也就压下了那点好奇，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挺不好的，主要是异变动物突然夜袭，也没人料到，又是晚上，住在基地周围的流民没有反击能力，等大家出去查看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多人。”

“为什么会突然被袭击？”

“还不清楚，初步推测是因为气温骤降，异变动物食物不足所导致的，具体原因还得调查。”

宋迎迟看着窗外的景色，奇怪的问，“只有动物吗？没有丧尸？”

“没有，你说有没有可能丧尸害怕这些异变动物？”

“不知道，不过以后可以抓两只试试，话说回来，这些植物长成这样，真的不要紧吗。”在又一次经历过狠狠的颠簸后，宋迎迟摸了摸差点被撞到车顶的脑袋，看着已经被路两边生长着的不知名植物的根系顶起的崎岖不平甚至有些裂开路面。

上次离开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离谱，如果不告诉他这是现代社会，他甚至觉得这是这是某个无人区的原始森林。

“搞不了，这边本来就很少有人来，靠近海洋嘛，而且就算有人来也很难办，一会你到基地看看就知道了。”小宋叹了口气，郁闷无比，“你说，怎么只有人类没变强啊。”

“怎么会？人类中不是还有异能者和进化者吗，不过是比例没那么高而已，动物和植物不也有正常的吗？”

“一言难尽，他们不怎么看得起咱们这些普通人，而且数量不多，又结成了小团体，不愿意普通人一起行动。”小宋大概也没把他当外人，源源不断的开始吐槽，“前些日子还闹腾着要修改配给份额呢，基地上下本来里焦头烂额……”

“份额？”

“对啊，基地之前不出台政策了吗？把普通人和他们需要上交物资的比例调整了一下，他们不太乐意。”小宋撇了撇嘴，“已经闹了两个多月了，几个军团一直压着不执行，还有之前基地希望他们能多带带普通人的团体，他们也不感兴趣。”

“不执行？是直接不上交吗？直接进基地？基地让他们进了？”宋迎迟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猫头，感觉人类世界越来越复杂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直接不交的，后来基地态度太强硬了，他们就找上了游商，收获的物资直接就出手了，根本就不往基地带。”

“游商？”

“新产生的一个职业，游走在各个基地中，买进卖出物资获利，哪个基地出价高就卖给哪个。”

“还真是弱肉强食，他们这么干基地也没办法。”宋迎迟点点头，基地收的是一刀切的入门税，不带东西进去自然没法收，也不能强制他们不接触游商，是挺棘手的。

“而且基地还得指着他们，也不敢太过强硬，而且也没有理由干涉。”小宋绕过一条蔓延到路上的藤蔓，“现在到了冬天，出门更加困难了，如果没有他们随队，普通人根本没法离开基地太远，如果不能把附近几个省市的物资尽快整理出来，等天气转暖，超市里好多东西就该坏了。”

“这都几个月了，还没收刮干净？”

“没呢，刚开始的时候基地还能指使的动他们，就让他们带人尽量把高热量和冰冻食物拿走，不然放那儿也是坏，那些城市除了遇见水灾的，剩下的几乎都找遍了，现在留下的多半是能留住的。”小宋顿了顿，“如果没人再去的情况下。”

“可能性不大，基地承载的人有限，每个城市里无家可归的人都不少，还有一些留在自己家里，他们都得吃饭的。”宋迎迟淡淡指出，就算因为灾难十不存一，全国也还剩一亿多人，按照比例分配，一个省份幸存三百万人是符合逻辑的，在社会化大生产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这些人坐吃山空，应该不会给他们剩下什么。

“你想的太乐观了”，小宋摇摇头，“城市早就被植物和动物占领了，那些植物轻轻松松能长到几十米，藤蔓缠着楼房生长，爬墙虎成了肉食性植物，树木的根系顶开了公路，如果他们没在最开始的时候把这些植物清除，根本无法住人，更何况，还有丧尸呢。”

“疫苗吗？还没有进展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主要是整个基地里没有几个擅长这个的，我也不大清楚其实。”

究竟是不清楚还是不能说，宋迎迟没去深究，在经历过无数次七拐八绕后，小宋把车开到了基地门前。

基地门前人声嘈杂，有给伤者包扎伤口的，有搬运尸体的，还有人清理地上的血迹，一排排的士兵端着枪静默的站着，防止有人趁乱闹事。

看见有车过来，一双双麻木而饥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过来，宋迎迟甚至看见有几个人几乎要起身冲过来，又在枪口的威慑下回到原位。

一切事情忙乱而有序，只有那一堆堆的尸体和围墙上被迸溅的血肉昭示着昨晚的那场恶战。

说是门前，其实也不大准确，现在的基地和几个月前宋迎迟离开时的基地相比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迎迟看着高耸的看不出材质的围墙，又左右看了眼围墙一望无际的延伸宽度，惊呆道，“你们换了个地方啊？”

“没有”，小宋一摆手，“我们把半个G市划分成了基地，你别看地方不小，但其实根本不够用，原来的方舟变成了内基地，设施比较完善，外基地住着这几个月过来的人，基础的水电还是能保证的，大部分人还是在基地以外呆着，随便找个房子凑合，本来好歹不用担心丧尸什么的，谁知道昨晚全完了。”

“这围墙可是个大工程啊！”宋迎迟赞叹，尤其是在这种内忧外患，什么都缺的情况下，几个月的时间建立起了围绕半个城市的高墙，而且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里面混了特殊的泥土和兽核，比普通的混凝土结实了不知道多少，凝固的也更快，一晚上就能建好长。”

更何况外面那些流民，一顿饭就能让他们拼命干活，几个贡献点就能让他们为一个工作名额争破脑袋，夜以继日的建好了围墙，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亲人遭受死亡的威胁。

可是没有想到，正是这堵围墙，在兽潮来临的时候，生生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沉默的看着他们的死亡。

何其残忍和不公。

小宋把目光从浸满了污泥和鲜血的雪堆上移开，不忍再看。

基地内外，一墙之隔，天差地别。

几乎是一进基地，宋迎迟就感受到了某种生活的气息，虽然是冰天雪地，但在外面活动的人并不少，各种商铺也有很多是开着门的，离大门最近的一块区域看起来是某种商业场所，不时有人带着东西在各个建筑里进进出出，还有沿街叫卖和摆摊的，看起来还挺井然有序。

小宋很有眼力见的介绍道，“基地大体分商业区，生活区，军事区和政治区，咱们现在经过是商业区，军事区和政治区在内城，生活区在内城外部的左右两侧，左边住着异能者和进化者，右边是普通人。”

好家伙，这么泾渭分明吗？

宋迎迟随口道，“你们不会还分两大派别吧，两个首领？”

小宋沉默了。

煤球抬眼瞅了一下，抖了抖胡子。

果然，这个时候人类都能搞分裂。

“你呢？你是哪一派的？”宋迎迟转着猫咪的尾巴，看似问的漫不经意，眼底却是一阵寒凉。

沉默，在一阵漫长的，就在他以为这个年轻的孩子会继续以沉默回应他的时候，小宋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