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猜到是他……”陆成安动作比脑子快,三下五除二铐起宋今欢,他不擅长动脑,只喜欢把脑子放在别人那儿,需要时再借来用用。
“解释起来怪麻烦的,”洛星洲眼神一动,主动磨蹭到凌野身边,笑眯眯地和alpha对视对视,“要不队长解释一下?”
从实验室出来后凌野就没和他有过任何交流,正好趁这个机会套套近乎,哄人开心,他实在见不了凌野这张脸上有任何委屈。
凌野表情松动,“嗯”了一声,原则上他从不拒绝对洛星洲:“安德留斯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学院的所有生物和建筑都会在短期内死亡或坍塌。”
“实验楼的坍塌速度明显比其他地方慢很多,宋教授的实验室最特殊,里面的时间是正常的,也不存在‘静音’效果,有人在刻意保护这里,他要毁坏整所学校,唯独想留下了一间实验室。”
陆成安有机会就插嘴提问,他指指宋今欢:“懂了,实验室是他的,他嫌疑最大。”
凌野给他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眼神,火车上洛星洲宣布陆成安是他伴侣那一幕记忆犹新,这个厚脸皮的alpha居然蠢到问情敌问题,不知道洛星洲天天带着他到底图什么。
凌野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他的目光顺着宋今欢移到秦默默身上,那是一个和洛星洲如出一辙,不怎么相信的表情。
“原来脑子还能这么用,”洛星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想到陆成安就是这个水平,还是放弃解释,“算了,先出去再说。”
考虑到虚弱的学生们,庞成周率先同意。
宋今欢异能失控,但心肠却不错,WF的人阴魂不散,学生们又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带着一群倒霉孩子在学校里乱窜,无头苍蝇似地东躲西藏,遇到scc的队员之后,又拜托了最靠谱的凌野,替自己找实验室里的日记本。
那本日记毁坏还是其次,如果落进别人手里,瓦恩市乃至全世界都会受影响,他无法估量真相被曝光的后果。
“除了宋教授,还会有谁对那间实验室有特殊情怀……”洛星洲和凌野并排走着,低声询问,眼神却不由自主往后。
宋今欢毫不犹豫承认罪行,秦默默显然也是知情者,两个当事人都未免太淡定。
最重要的一点,安德留斯所有活物和死物都被加速了时间,却唯独活人没有被加速,他们现在还能站在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破坏学校的人有所顾忌,或许是害怕某个人因为他的能力而死,所以他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这种私心足以佐证嫌疑人的动机,却让洛星洲觉得不舒服。
他不是善良的人,相反他无法无天,从不因别人的苦难心软,他只是觉得这种私心太卑微,也太熟悉,正如他不敢对凌野坦白过去。
体育馆里出现一阵罕见的沉默,很快又演化成另一场暴|动,那些受困的学生们起了冲突。
奇怪的是,这股恶意并不对准罪魁祸首宋今欢本人,反而转移到了秦默默身上。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被困住?!”
“还以为你有多好心,这几天一直忙前忙后,带我们找吃的……你是不是表演人格,耍我们这么久,好玩吗?!”
“……我就说他有问题,在学校只会装可怜,背地里像疯狗,见人就乱咬,他早就知道学校里有问题,故意引我们过来,把我们困在这!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omega,居然这么阴险!”
内鬼就在自己人中间,学生们怒不可遏,秦默默闻言抬头,和宋今欢对视一眼,忽然自暴自弃冷笑起来:“是你们要来找我,我好心留你们一条命,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死?”
略青涩的少年握紧拳头,眼神闪动恶意,目光怨毒,和平时实验室里的乖乖omega大相径庭,宋今欢一愣,仿佛是今天第一次认识他。
“你还想当着宋教授的面杀了我们?来啊!终于露出你的丑恶嘴脸了,现在所有人都出不去,你有本事杀了我们啊,反正宋教授不会喜欢你!你这个疯子,缺爱的可怜虫,谁摊上你都不会有好下场!”有个情绪激动的学生,十几日来的困境让他濒临崩溃,不管不顾大骂出声。
庞成周最怕看到这种场面,很多时候解救行动失败都是因为解救对象不配合,就比如现在。
“是你先找死的……”秦默默愤怒起来,脑子里闪过了几百种折磨人的方法,那些阴暗的,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破坏欲,都随着他破罐破摔的想法一起解封。
反正什么都瞒不住,全都要结束了,他为什么还要忍,不如全都杀死,让他们去地狱探路。
刚转身,却被人从后面抓住手,秦默默红着眼回头,看见宋今欢摇头,alpha显然不赞同自己的做法,摇头:“别这样,默默。”
他想质问,想怒吼,想捶打,可是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宋今欢任何请求,面对这个人,他永远都是卑微的。
他沉默着甩开宋今欢的手,却没再对自己的同学动手。
洛星洲在一边观战,看得胃疼,omega自暴自弃,alpha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恩怨可以之后解决,咱们先出去行不行?”
他的话终于夺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凌野走到秦默默面前,拿出一个和宋今欢类似的手铐。
“你情绪不稳定,安全起见,scc要对你进行暂时处理,”手铐会限制他的行动能力,必要的时候会直接清除。
秦默默呆呆看着手铐,他听说scc是遗忘者的监狱,所有犯罪的遗忘者都无法逃脱制裁,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了身旁的宋今欢。
只要宋今欢开口,他就会毫无怨言地戴上它。
就算宋今欢让他去死,他也会义无反顾。
宋今欢花时间接受自己身边的小白花是设计陷害同学的阴暗凶手,alpha的白衬衫已经脏了,眼镜也被打碎,和平常温柔禁欲的样子比狼狈太多,感受到omega摇摇欲坠的目光,他莫名觉得这孩子简直偏执地令人头大。
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人误会,他干脆不说话,接过凌野手里的手铐,毫不犹豫地扣在了自己另一只手:“别做傻事。”
庞成周刚打算制止,洛星洲却点头了:“也行,双份手环,双倍威胁,这样反而更安全。”
看秦默默对alpha言听计从的模样,威胁宋今欢比威胁他本人好用多了。
秦默默没想到宋今欢会这么做,心底那一点希望的火苗终于无声湿透,他垂着头,犹如丧家之犬,宋今欢抽空给了洛星洲一个不赞成的眼神,然后大庭广众之下拉住了omega的手:“别听他的,没有威胁你,老师只是在保护你。”
秦默默怔愣着抬头。
众人:“?”
洛星洲:“?”
操他刀呢?
宋今欢不理会其他人见鬼的神情,桃花眼静静注视着呆滞的omega,声音也温柔下来:“不是你的错,老师知道。”
秦默默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起来:“老师…我……”
“老化仍在继续,这里已经彻底失控,任务小队每人护送两名学生,抓紧时间,”凌野扔掉耳边的通讯器,通讯器已经无法使用,他们耽搁太久了。
送葬人的命令就是第一指令,其他队员闻言就开始动手打包地上的学生们,太虚弱的就背着走,还有劲儿的就勉强扶着走。
陆成安自告奋勇,挑了个虚弱的beta背了起来,全队整装待发,宋今欢突兀开口:“现在还出不去。”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连串的轰隆巨响。
洛星洲最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开体育馆的破烂玻璃门,眼前一幕让他也皱眉。
高大建筑物终于尽数倒坍,以干涸的人工湖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坑,黑色的圆坑边缘有一道道灰白的长方形纹路,定睛一看,圆坑和表盘近似,而这些长方形更像是表盘上的刻度,刻度上方还标有罗马数字。
表盘的中心只有一条指针,在表盘匀速转动,更异常的一点是,指针的运动方向超乎常理,居然是逆时针转动。
根据现有资料,感染“蓝骸”后觉醒异能力的概率是随机的,普通人感染后会死亡,遗忘者们的身体机能会得到指数倍强化,而获得异能的同时会伴随着记忆衰退,精神亢奋等并发症,这种现象被称之为“分化”。
宋今欢说他三个月前被感染,异能从一个月前开始出现,他的异能能力会创造独立领域,通过控制领域内各种物体的时间流速,使事物加速老化,并且赋予领域对象静默状态,直到半个月前,他的异能失控,领域不停扩大,短短几天,就吞噬了整座学校。
“领域是单向的,只进不出,我现在只能保证你们不会被加速,其他我无法保证,”宋今欢抿着唇,表情凝重。
洛星洲脑子里分析着现状,边留意忽然出现的巨大表盘,求证:“这又是什么?”
宋今欢摇摇头。
他刚觉醒异能,连控制都困难。
走近一些,洛星洲发现十二个罗马数字后都有出现了一道门,表盘上均匀分布这十二扇门。
凌野走到他身侧,两人对视一眼,凌野先一步踏出:“在外面等我。”
洛星洲一把抓住:“诶等等,你是队长,得留下来,探路的事交给我。”
凌野不认同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找庞成周,三秒后又回来:“现在不是了。”
他把队长的位置交给了庞成周。
洛星洲无语片刻,凌野的固执真是一点没变:“那我陪你一起。”
没人知道这些门后面藏着什么危险,他不放心。
凌野还要拒绝,洛星洲就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不然我就自己进去。”
如果仔细斟酌,就一定能感受到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固执,理智上派两个人进门是最好的方法,这样可以保全更多队员,但凌野面对洛星洲时没有理智,他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洛星洲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凌野会不讲情分,一口回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光门,短暂失明之后,面前的景象变成了一幢熟悉的建筑,洛星洲一眼就认出这是实验楼,只不过是正常状态,他忽然想起球场上的标记:“是你留了记号让我去实验楼?”
凌野点头。
第一队刚进安德留斯就遇到了宋今欢和秦默默,后来因为WF白袍不断阻挠,为了保护学生,他只能在球场上留下标记。
两人走进楼道。
“和总部失联超过五个小时就会有支援小队出发,我来这里的第一任务是找宋今欢,别的可以交给支援小队,”凌野说话不紧不慢,洛星洲想到所有学生都完好无损,凌野浑身都是战斗过后的痕迹,可见确实耗费了不少精力,alpha低声道:“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傅岚太冒险了。
“我偷偷来的,”洛星洲朝凌野眨了下眼睛,他自认暗示足够明显,凌野却像块木头。
“指挥官会处罚你,scc的规则很严格,并不适合你。”
在研究所时,洛星洲就以恶劣性格和不服管教闻名。
洛星洲又想起两人冷战那晚,知道凌野又要劝他离开scc:“你总劝我离开,但从不问我为什么加入。”
凌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洛星洲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所以……为什么?”
四目相对,洛星洲忽略两人之间陡然拉近的距离:“本来打算来scc拿点东西就走,只不过临时改变了计划,你猜我为了什么?”
凌野的语气谨慎起来,像要确定某个猜测,隐约带着期待:“……什么?”
洛星洲这时候又想犯贱了,他知道凌野想听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调笑:“猜猜看?”
“哦,”没有得到答案,凌野也没继续追问,他埋头走在前,洛星洲预感不妙,凌野果然把话题转向了最极端的方向,“我知道,你是为了alpha信息素。”
“我可以给你,多少都行,但你要先承诺,以后不会再用别人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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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