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离来找谢行,不一会两人就急匆匆出了府。
大理寺狱里,关押着许生的那间牢房突然间起了火,虽发现得及时,但许生已经命丧火海了。
原本还完好无损的牢房一下子变成了灰烬。谢行一边赶上前一边问道:“谁放的火?”
“谢大人,”大理寺正沈川拱手见礼道:“走水的这间牢房关押着的是谢大人昨日抓回来的嫌犯。据狱卒交代,这间牢房是突然间起火的,刚走水时就有人发现,起初还是一些火星子,到后来不知怎么的,火势突猛,一下子将这间牢房吞噬。那嫌犯顷刻间命丧火海,我们的两名兄弟也一并葬身于此。”
谢行仔细闻了闻,还能闻得到经过处理的火药味,他眉头一下子紧锁。
不一会,明和就过来汇报,手中拿着一丝火药的残渣,“大人,是火药。”
“大理寺狱是何等严森之地,这火药是从何而来的?”沈川道。
谢行没鸟他,而是问明和,“还查出什么?”
明和摇头,“现场只查到这些火药。”
“尸体呢?”
“尸体已经送去验尸房让老李验了,”明和道。
不过一日,这许生就死了,看来这背后之人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的。
第二日,谢行立马被传唤进了宫面见皇上,谢行知道这次大理寺狱走水绝非意外,当然云帝也清楚,只是这纵火之人到底是谁还得查了之后才能知道。
等面见完云帝之后,谢行在宫里见到了云落雪,云落雪此刻就站于大殿前等他。
他走了过去,还未开口就听见云落雪问:“许生死了?”
他点头,“嗯,关押他的那间牢房被人撒满了火药,火一下子烧了起来,连同旁边的两间牢房也一并被烧毁。”
该来的还是来了,许生注定是要死的,就像上一世一样。难道这一切都无转圜的余地了吗?
“许生死这事无法挽回,这背后之人目的或许没这么简单。大理寺狱守卫森严,这进进出出的东西和人都是你把控的,眼下这火药进了大理寺狱,看来他是想要将这矛头指向你,”云落雪的话一针见血。
谢行何尝不知这幕后之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是究竟是为何?又究竟是何人?这背后之人会不会就是当年杀害自己家族的凶手?
“父皇找你可是要定你的罪?”云落雪道。
闻言,谢行顿住,半晌才道:“陛下给了我三日的期限,让我将这纵火之人找出。”
“后果呢?”
谢行摇头,云帝只是让他将这凶手查出,并没有怪罪之意。
云落雪轻笑,“谢大人不愧是父皇的宠臣,如此都能相安无事,换作旁人多多少少都得打下几板子。”
“公主今日入宫所为何事?”谢行先行一步替她回话,“怕我出事?”
云落雪听到这不禁笑了一声,“你倒是自恋得很,三日后我会同母妃前往南山城祭拜外祖父,我已经向父皇请旨,让你随我们一起。”
谢行一语道破,“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亲自去南山城调查南阳王的案子?”
云落雪点头,缓缓道:“这三年无论我怎么求父皇都不许我前往南山城,如今借着你的名义倒是应允了。”
云落雪和淑妃前去南山城云帝是不可能同意的,但如若有一名朝中大臣跟着一起,加上有充足的理由,云帝自然也就不会再次拒绝。
谢行被她这话逗笑,他也清楚云帝不会放公主和妃嫔一同回乡,但自己若是一同,就不一样了。
一来是谢行可以护着两人,二来是云落雪成了婚,想要带自己的驸马回去祭拜外祖父这个借口找得好,加上南阳王这事已经过去三年已久,云帝也不好再次拒绝。
“谢行这名字倒是比我这公主的名号管用得很,”云落雪语气平常,却带着几丝嫉妒,自己好歹是公主,但在某些时刻连一位臣子也比不上。
这场婚姻之局,云落雪入对了,她明白只有谢行才适合当自己的搭档。种种迹象表明,若是成事了谢行必定有很大的功劳,若是像上一世一样失败了,那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知道云落雪这话中之意,谢行上前笑道:“谢行是公主的驸马,他这名号管用,自然也是公主的名号管用。”
很难想象谢行这斯嘴里能说出这种情话,不过这可信度为零,云落雪可不相信谢行是在讨好自己。
“少贫嘴了,”云落雪撂下这一句话就往淑妃宫里去,她要把去南山城祭拜一事告诉淑妃。
谢行知道她是去找淑妃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淑妃寝宫,云落雪想到自己还是要跟谢行装一下相敬如宾,好让淑妃放心,于是站住了脚,等谢行上来之后,伸手用力一把挽过他的手臂。谢行顿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到,低眸瞧着她笑道:“公主若是真想挽臣的手倒也用不着这么大力。”
云落雪白了眼,正想着骂点什么时,花嬷嬷就出来了,她一下子咧开嘴假笑着,低声对谢行道:“给我好好演。”
谢行配合着她,主动挽着云落雪的手,“行,那还请公主不要擅自罢演。”
花嬷嬷见两人如此亲昵,也是有些震惊,毕竟自己在谢府除了看见两人互相顶嘴就是云落雪单方面将谢行赶出屋子,昨夜自己还看见谢行因用了公主的碗筷而被赶去书房的。这不过才一个早上,怎么两人的关系就如此亲昵了呢?
“公主、驸马,”花嬷嬷笑着迎道:“娘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知道公主您今日入宫,娘娘啊一早就起来准备公主最爱吃的糕点。”
云落雪喜上眉梢,“还是母妃最疼我。”
“那是自然,娘娘向来是最疼公主您的,”花嬷嬷说完又对谢行道:“驸马,娘娘也给您备了几坛好酒,说是让您待会一并带回府”
谢行礼貌道:“娘娘有心了!”
两人挽着手一起进了宫殿,花嬷嬷先一步进去禀报,“娘娘,公主和驸马到了。”
不一会儿,便看见云落雪和谢行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了进来,淑妃看着,神色不动,似乎对两人的行为早已了然,只是示意花嬷嬷将备着的糕点摆出来在桌上。
“花嬷嬷,去将今早备好的糕点拿出来。”
花嬷嬷应了一声之后走了出去。
“母妃,”见淑妃已经看见自己和谢行挽着手的样子了,她也不再装了,唤了声淑妃之后就把手抽了回来,上前坐在淑妃的旁边,抓着她的手有些撒娇道:“母妃,雪儿知错了,母妃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云落雪这副样子,谢行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动容。他微微一鞠躬向淑妃行了个礼之后,坐在了一旁。
淑妃拿云落雪没办法,只能笑着道:“你啊!总是如此,罢了,今日就留在这和本宫一同用膳吧。”
她说完又让谢行跟着一起,“驸马亦是。”
“微臣遵命,”谢行道。
知道淑妃已经消气了,云落雪喜形于色,一把抱住淑妃道:“还是母妃好!”
“行了行了,”淑妃推开云落雪的拥抱,让她坐好,问:“你今早去见你父皇所为何事?”
云落雪坐好,坦言道:“我去请求父皇允我们回南山城祭拜外祖父。”
淑妃听这话听了许久了,自知云帝是不会放她出宫的,更别提回南山城了,她叹了口气道:“雪儿,你父皇的性子你是知晓的,他不可能让我们回南山城的。”
那不止是淑妃的老家,更是云落辰惨死之地。
云落雪听到淑妃的这声叹息有些愧疚,这顾勇葬在南山城,这云落辰也死在南山城,前者是想见之人,后者则是害怕再次撕开伤口,令自己久久不能走出来之人。
去是好的,不去也是好的,无论怎么选,都不可避免悲伤上心头。
若是皇兄还在就好了!云落雪想。
“母妃,父皇这次答应了,”云落雪解释道:“我成婚了,想让外祖父看看我的驸马,所以父皇答应了,三日后,我们便可离开京城,去南山城祭拜外祖父。”
淑妃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你父皇同意我们回南山城祭拜你外祖父了?”
云落雪点头,“是,父皇同意母妃和我一同离京回乡祭拜外祖父。”
淑妃看了眼谢行,对方颔首,确定真的可以离开京城回乡祭拜自己的父亲后,她一下子喜极而泣,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云帝本就不许她离京,更不可能让她回南山城,所以自顾勇下葬那天开始,淑妃就真的再也没有离开过京城。
淑妃知道谢行若是一同去,云帝兴许会答应,所以也就没再追问云落雪是怎么说服云帝的,只是喃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这时,花嬷嬷将糕点拿了进来,摆放到云落雪面前,温和道:“公主,这些都是娘娘今早为公主做的糕点,全是公主爱吃的。”
桌面上糕点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全是云落雪喜欢吃的,她拿起一块放嘴里,酥香软甜,十分好吃。
“母妃做的糕点真是越来越好吃了,”云落雪边食之边夸道:“这水平都要赶上御膳房的厨子了。”
淑妃被云落雪这话逗笑,她原本想的是云落雪嫁给谢行之后鲜少入宫,自己怕她在谢府食不惯,这才多准备了点她最爱吃的糕点。
“谢大人,”淑妃将视线落在谢行身上,平静道:“这院子的那棵梅花树下有本宫备着的几坛酒,你且随花嬷嬷去将这酒挖出来吧。”
谢行看了眼云落雪,点头应道:“是。”
云落雪知道淑妃是想把谢行支走,好问自己回南山城是不是想调查云落辰惨死一事,她不想骗自己的母妃,但又不能跟自己的母妃坦言。于是她灵机一动,笑道:“母妃,您这防我防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居然将这梅花酿藏在树下,我不管,我也要去挖来先尝尝。”
她刚起身跟在谢行后面就被淑妃喊了回来,“站住。”
“母妃。”
淑妃解释道:“那梅树下埋着的不是梅花酿,是女儿红。”
这是当年云落雪出生时,云帝亲自埋下的,整整十八坛,为的就是等云落雪出嫁那日开封,寓意吉祥如意,幸福绵长。只是云帝忘了,所以这女儿红,云落雪出嫁那日并未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