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念 第10章 茶楼偶遇

华京三五夜，华灯初上，明月高悬。长街之上，行人如织，人间烟火，热闹至极。

江风楼是京城最为出名的茶楼，茶点上好，临江景佳，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皆追逐捧场。

眼下上元灯节，此楼更是高朋满座。

“公主，请，”范年恭恭敬敬地迎着云落雪进了一间雅间。

雅间位置上佳，古朴典雅，四周充斥着一股清新的茶香。但跟隔壁那间，还是差了点，隔壁那间暖阁，位置才是绝佳，无论是赏江景、看人间，都是极好的。

“太子哥哥，”云落雪边唤着云瑄边进了雅间。

“初霁妹妹，坐，”云瑄让云落雪坐下，倒了杯茶水置于她面前，笑言道：“这茶还不错，初霁妹妹可以尝尝。”

看着眼前这茶，云落雪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就是被这茶害的，她就有些想骂人。但又不能让云瑄知晓，只能笑道：“多谢太子哥哥。”

她拿起茶，放嘴边轻抿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下：“茶香厚重，回味甘甜，确是好茶！”

闻言，云瑄笑得更深了，随即又拿过点心放云落雪面前：“这点心也不错，初霁妹妹尝尝。”

云落雪低眸点头，“多谢太子哥哥，”她尝了一口点心，才问道：“不知太子哥哥今日唤初霁所为何事？”

总不能真的是品茶赏灯吧？

云瑄将手中的那块点心塞嘴里，拍了拍手，待点心吃完，才客气寒暄道：“初霁妹妹，近日同驸马可还好？”

云落雪点头：“多谢太子哥哥关心，初霁与驸马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就是谢行在主屋，云落雪在初晴阁，若无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初霁，”云瑄看了她一眼，试探道：“你同驸马可有情？”

云落雪闻言，不由得一笑：“太子哥哥说笑了，初霁同驸马不过是因一纸婚约 ，这才绑定在一起，要说这情意，初霁还真说不定。”

“可这纸婚书是驸马求来的，”云瑄顿了顿，继续道：“初霁难道对驸马一点情意也没有吗？”

云落雪反问道：“驸马先是设计我坠湖，再用一纸婚书将我困于府中，太子哥哥，您觉得初霁该对他有情吗？”

云瑄不语，云落雪再次道：“且京中谁人不知，驸马心狠手辣，虽在高位，但却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如此之人，初霁该对他有情吗？初霁先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皇兄，后被人以婚姻之名入局，早已心灰意冷。情意也罢，利用也好，不过是这棋盘中的一子，别无选择。”

云帝利用她，谢行利用她，太子利用她，她自己也利用自己，何来的情意？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云瑄默了半晌，假惺惺道：“南阳王身死，孤也很痛心，孤也不相信他是被土匪所杀，何况南阳王离京前曾去见过驸马。”

他顿了下，忽道：“孤曾怀疑过驸马，可迟迟找不着证据，但孤知晓，镇国大将军生前曾有一令牌，此令牌便是可号召顾家军的军令牌。”

云落雪心里咯噔一下，她是知道有这么一块令牌的，只是镇国大将军身死，这军令牌理应回到云帝手中，眼下听云瑄这个意思，这军令牌想必不在云帝手中。

不在父皇手中，那会在哪？

云落雪细想了下，想到上一世，自己被围，谢行选权势时身上所佩戴的那枚雪花玉佩，这玉佩原本是淑妃之物，但却在谢行身上，甚是蹊跷。

“帅亡，令牌归，”这些简单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她打算引他：“太子哥哥莫不是在怀疑，这令牌随着我外祖父一起战死沙场了吧？”

云瑄眼角上扬，把身子往前凑了凑，肃声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云落雪目光微微一顿，抬眸看他，忽的一笑：“太子哥哥又在同初霁说笑了。”

没有证据，云瑄此刻的话信不了一点，所以云落雪想让对方多说出点信息来，这样好查明真相。

“初霁，”云瑄站了起来，走至窗边，凝声道：“当年你外祖父战死沙场，你舅舅下落不明，父皇派了几队人马去寻，实则不然，目的皆是借着寻你舅舅的名义去寻军令牌。若此事是假，淑妃娘娘为何短短时日与父皇心生嫌隙？为何自请长住坤乐宫，从不参与任何宴席？为何也不肯见父皇一面？”

顾南当年消失，云帝的确是派了人马去寻，还下旨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寻之，原来要寻的不是顾南，是顾南身上可能带着的军令牌。

本以为父皇是真心待顾家，如今不过也是为了稳固他的皇位。

一阵静默后，云瑄问她：“初霁妹妹，现如今应该知晓，谢行为何费尽心思娶你了吧？”

他的意思是谢行娶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令牌。镇国大将军是她亲外祖父，自小对她疼之爱之，而淑妃娘娘又是顾家之女，这令牌从这两人身上找准没错。

云落雪也觉得谢行就是因这缘故，故以婚烟把她绑在身边，如此一来，以后不管这令牌会在谁手中，他都有守护令牌之功，不，他就是想要这令牌。

云瑄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收回目光后，真心提醒道：“谢行此人信不得。”

话了，推门出了雅间。

云落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谢行信不过，难道你云瑄就信得过吗？一个、两个，不都是冲着这军令牌来的吗？不都是在利用吗？

终究是这世情薄，人情恶。

“吱呀”一声，云落雪推门，也出了雅间，这上元夜虽热闹辉煌，却与她无关。

她想着直接回府，却在准备下楼时，瞧见谢行大步上楼。谢行也瞧见她了，于是两人对望了一眼，相视无言。

谢行此刻出现在这，应该只是巧合，云落雪来的时候特地支开谢行的人，在雅间与云瑄说话也故意把声音放小，为的就是预防隔墙有耳。

谢行到楼上时，颜轻同冷轩才拱手见礼：“驸马。”

他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云落雪身上，但却从她身边大步而过。云落雪想，看来这谢行并不想认识她，无妨，她也不是很想认识他，于是她收回目光，打算下楼。

云落雪刚提脚，明离就上前拱手见礼道：“公主，大人请公主移步暖阁一同赏灯。”

一同赏灯？

她笑而不语，转身跟着谢行进了一间暖阁，她清楚，谢行此行定不是单单赏灯这么简单。

暖阁位置居中，不大不小，中间置有碳盆，一片暖热。抬眼看窗，窗外有一株高大的粉色梅花，淡雅清新。

这么好的暖阁，江风楼只此一间，太子云瑄都订不到，却被谢行订到了，看来这谢行不是这楼的老板，就是跟这楼的老板娘相识。

“谢大人厉害，这么好的暖阁都让你订到了，”云落雪缓步于窗边，四周环顾，打趣道：“想来跟这江风楼的老板娘甚熟呀！”

谢行给自己倒了杯茶，“公主莫要取笑谢某了，”又给云落雪倒了杯，推荐道：“公主，这茶清香，苦中带甜，尝尝。”

云落雪忍不住笑道：“茶好似都清香，苦中带甜吧，谢大人又多此一举了？”

谢行抬头，看着她一笑，随即拿起桌上的茶优雅品了起来。见云落雪迟迟不来，道：“公主若不是在怀疑，臣也在这茶里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没这么无聊，”她说着将视线放至窗外，窗外景色宜人，细雪飞飞，灯火通明。

“公主方才见过太子殿下了？”谢行直接道。

“怎么？谢大人难道又偷听到什么消息？”

谢行摇头，带着一股不知是真夸还是假夸的语气：“公主这次学聪明了，谢某偷听不到一点消息。”

“哦！”云落雪回过头打趣道：“这世上还有谢大人办不到的事啊？”

“公主，”谢行看着她，无奈道：“我是人，不是神。”

神况且还有办不到的事，更何况是人呢？

有道理，不过云落雪先前不信人，也不信鬼神，但经过这次重生，她不得不信一信这世间转生一说了。

＊＊

云江两岸，花灯如昼，人群熙攘，东风夜放，火树银花，一片繁华！

随着欢呼声，烟火簇簇升空，顷刻间，整片天空光彩绚丽，美不胜收。

宫里严禁放烟火，见得少，她又打小就喜欢，加上下着细雪，如诗似画，烟火、花灯、雪落同时存在，真是又惊又喜！

“真好看！”

云落雪仰头看向夜空，赞叹不已。

谢行闻言，嘴角上扬，仍坐着饮茶，但他只要一抬头，便能将这金色的烟火雨以及站于窗前那美人尽收眼底。

片刻后，江面升起了更多的烟火，夺目耀眼，云落雪下意识转过头叫唤着，声音悦耳：“谢行，你快来看，这洒下来的烟火像不像是金色的雨？”

话结，云落雪和谢行两人都顿了一下，眼神对视上，目光灼灼，似这窗外的烟火般热烈。

“我……”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刚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跟上一世一同看烟火时，一样唤他了。

云落雪抿了抿嘴，移开视线，继续看向窗外，假装方才的事未曾发生。

只是，坐着斟茶自饮的谢行倒是不由得一笑，心里暗自舒悦。

烟火虽美，但易逝。

云落雪赏完烟火，叹息了一下，坐在谢行对面，刚伸手出去拿茶饮，谢行就重新倒了杯新的茶放在她面前。

“凉了，”说着，他把那放久已经凉了的茶拿到自己这边，十分细心。

要不是云落雪了解此人，还真被他这些细心举动，迷惑了不成。

云落雪拿起茶：“谢大人倒是细心！”

“您是公主，我是臣，”谢行盯着她，耐心道：“臣对公主细心仍臣之本分，何况我还是公主的驸马，自然是要对公主上心点的。”

说到这，云落雪想起正事，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收了性子，直接问道：“谢大人，我皇兄离京前曾去找过你，为何？”

“我希望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盯着他，“不用我费尽心思把手伸到大人你这。”

这话一出，谢行面色如常，似乎早料到云落雪会抛出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让我对公主你多加照顾。”

这个理由怕是他自己都不信吧？

云落雪秀眉微皱，带了丝不耐烦道：“你骗鬼呢？这理由说出来你自个都不愿相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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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茶楼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