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盛夏 第40章 第40章

午饭过后，大概下午两点钟，八百米跑步倒时计。

顾漾去指定区域认领自己的号码条，等裁判依次给在场的学生分发完毕后，唯独留下一张印着数字17的布条无人问津。

见每位参赛选手手里都握着自己对应的号码，裁判吹了声口哨高喊：“参加女生八百米的同学到主席台前集合，未认领号码的同学请抓紧时间到场……”

太阳炙烤着大地，脚踩在地上，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浪。

天气热得令人焦躁，余下的一人迟迟未到，负责老师见状挥手示意学生先到阴凉处等待。

几秒后问：“你们有没有谁认识程筱？”

听到熟悉的名字，顾漾高举手：“老师，我知道是谁，我去找一下。”

裁判循声望向她，边点头边挥手示意她去找人。

“不管找没找到，到时间快点回来。”

等她已经跑出去不远，裁判在她身后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休息区域是按照班级顺序逐一划分的，部分班级学生更是直接将班牌插进了前方的灌木丛里，顾漾沿着树林走了没几步，很快锁定了位置。

第一眼先看见了从不远处回来的刘郁，她没多想跑了过去赶忙问：“你看没看见程筱？”

“我好像看见她回班了，”刘郁说，见她形色匆匆追问：“你有急事找她？”

顾漾声线由于跑步过快而不稳，“马上就要800米了，我急着找她去录名单。”

“遭了，”刘郁一拍脑门，表情顿时凝重，“我时间全给记差了，男生1000米马上要开始了，我还得赶紧去给他们说一下。”

比赛时间都能记错，您可不是一般得心大。

刘郁丢下一句话急匆匆跑回自己班，她来不及犹豫，马不停蹄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正往往楼梯口迈步，半道儿和程筱碰了个正着。

她缓缓停了下来，忍着疲累上了一节台阶，语气急切：“程筱，快点跟我回操场，800米马上开始了。”

程筱眼神微怔，不等询问她缘由，操场内传出的距800米还有五分钟的提示解答了疑惑。

两人不敢再犹豫，赶在最后时刻赶到比赛起始位置和大部队汇合。

裁判见她们过来，将手里的号码递给程筱，“你可得多谢谢你这位朋友，不然你可就错过比赛了。”

指腹搓了搓手里的布条，程筱眼神望向她似乎是要表达感谢。

“这没什么，”她绕到对方正前方的位置，“咱们不是没错过比赛嘛。”

……

高二学生举办运动会，小卖部里比以往热闹了许多，陆霄一进门，感受到周围无处遁形的拥堵。

夹在人潮当中往里涌，陆霄顺利到达了买水的区域。

小卖部人流量，大多数学生前来的目标都是为了买水解渴，此处人挤人现象惨不忍睹。

面前汇聚一众左右摇晃的脑袋，挡住了陆霄前进的步伐，好在他身高出挑，轻而易举望到了目标饮料的方位。

“老陆，拿到水没？”

邢易在他后面开路，以免身后的人扑上来。

“马上。”

陆霄不敢再思考，抓起事先看到的一瓶水，又随意拿了三瓶，抱在怀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天气炎热，冰镇的饮料外壁接触灼热因子迅速凝结成颗颗水露，沿着他手指的缝隙蜿蜒而下，一部分黏在了衣服表面。

陆霄不甚在意，将后面拿的三瓶递给邢易，“喏，你们要的饮料。”

瞧着他护在怀里的与其它三瓶不一样的饮料瓶，邢易没有多问，只是接过饮料看他的眼神耐人寻味。

“你们也没具体说喝什么，我顺便拿的。”

突如其来的解释，欲盖弥彰。

邢易揣着饮料朝操场的方向走，“想喝就喝呗，我又没说什么。”

心里暗骂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陆霄干脆装装聋作哑，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一直将饮料抱在怀里寸步不离，等回到了操场内陆霄改为用手捂着，指腹冷得通红，始终不曾松手。

……

800米起始点，参加比赛的选手陆续站成一列，一声枪响，白色的硝烟直冲云霄，排列整齐的一条直线倏地朝前分裂，不断向着更远处越拉越远。

一个多星期的夜跑时间虽短，但效果可观，顾漾第一圈跑得不费吹灰之力。

到第二圈将近一半时，她整个人陷入了脱力阶段，体力脱节，与其他人拉开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操场内圈边缘位置，许多学生眼睛一刻不离观察场上的情况，郭倩茜扯着嗓子为她加油打气。

裁判立在终点处往这边看，手握计时器等待第一个冲破终点线的学生。

耳畔的加油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耳廓，顾漾捏紧拳头，赶超越过她的女孩，再次争夺首位，咬牙不顾一切朝前跑。

口哨声响起，顾漾成功冲破终点线，周围相识的伙伴齐声爆发出一声惊呼。

郭倩茜冲出人群激动难耐地拥住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扶着她稍微在一旁休息，程筱也跟着坐在她们对面修养生息。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深藏不露，”侧目扒拉着地上的杂草，程筱由衷道：“我初中的时候跑步可厉害了，本来想着这次能拿个第一回去呢。”

女孩儿笑得阳光明媚，顾漾觉得比起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形象，程筱真的变化很大。

自信开朗表现得最为直观。

到唇边的安慰下一刻压了回去，现在的程筱应该不至于因为输了比赛而郁郁寡欢，她说了反而破坏气氛。

“她为了能赢比赛，从得到消息起，晚自习下课她都不不带理我的。”郭倩茜说，停顿半秒补充道：

“光顾着练跑步了。”

程筱：“你都卷成这样了，我输给你不亏。”

女生800米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男生1000米，广播里又是一段声势浩大的通知。

不等她说点什么，程筱一下子从地上起身，边掉头往身后跑边说：“我得赶紧回班和参加比赛的人说一下，免得他们也和我一样来不及比赛。”

顾漾招手正要说刘郁已经知道了，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郭倩茜望着对方逃窜的背影不明所以：“她…问什么突然这么亢奋？”

顾漾收回视线，三言两语简单解答了郭倩茜的不解。

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郭倩茜发出了和她一样的感叹：“能记错时间，心可真大。”

没聊几句，陆霄从一旁走过来，见她坐在地上，声音轻柔：“你蹲在地上不好，跑完之后得多走动走动才行。”

男生不容置疑但动作轻缓扶她的一边手臂让她起身，用身体支撑她漫步。

那一刻，仿佛周围一切凝固，顾漾只能感受到身旁人温热的体温，不经意触碰自己的肌肤。

在奋力冲向终点之际，在满是呐喊的声音钻入耳膜之时，顾漾确信她听见了陆霄的声音，可是她赢得胜利的那一刻，男生并未第一时间来为她喝彩。

两人一直慢悠悠绕着操场内圈走，顾漾冷不丁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啊？”陆霄眼底滑过一丝迷茫，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由此一问。

“明明是要给我加油的，”顾漾紧追不舍，“怎么我跑完了反而不见你人影。”

陆霄抓着她手臂的手无意识收紧，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紧张。

他先是垂下眼帘假装往向地面，停滞几秒视线缓缓移至她脸庞，“我…你都看见了？”

前不搭语后不搭调的一句问话，顾漾明白了陆霄举止局促的原因。

怪不得不敢面对她，原来是发现了自己戳破了他的秘密心虚呢。

写信的时候她没多想缘由，甚至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现下男生小心又注视，她一下子心慌到不行，心脏怦怦直跳。

说服自己这只是跑步的后遗症，脸颊不知不觉烧得通红。

努力平息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顾漾勇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写的东西…你也看到了？”

陆霄“嗯”了一声，顾左右而言其它：“字迹工整，很好看。”

一句话恨不得上演八百个动作，彰显出男生心底的忐忑不安。

相较之下，她反倒显得自然。

顾漾忍不住笑出声，“你的字好像比我写得还好，是不是瞒着我们私下偷偷练过字。”

现在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她适当转移令人尴尬的话题。

“小时候我妈按头训着我学的，”陆霄顿了顿，脸上泛起不知明的潮红，“我以前写字很烂的，简直不忍直视。”

顾漾笑意更甚：“阿姨很有先见之明，教导有方。”

“我妈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夸她，高低得送人一个热情的拥抱。”陆霄跟着打趣。

两人一人一句边聊天边走，恍惚间已经绕了操场大半圈，令人慌乱的氛围也一点点恢复正常。

按着原路返回，陆霄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饮料递给她，“你…还要吗？”

刚才郭倩茜已经给她拿过一瓶了，按理说她确实不需要。

顿了一下，顾漾伸手：“我跑步渴得不行，再多喝几瓶都不再话下。”

听到她夸张的说辞，陆霄眼底晕染笑意：“有那么夸张吗？”

她重重点头，当面拧开水喝了一口水，她面对男生道：“明天3000米，到时候我也会去给你加油助威的。”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亮。

陆霄侧目朝她看过来，轻声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