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田正明端起红烧排骨走到女人和小孩这一桌,从田老太到最小的兰姐儿一人分了一块肉。
田老太本想说不吃,但田正明做都做了,还做了这么多,只好夹了一块,又给田绣碗里添了一块。
分到徐氏的时候石榴把碗递了过来,田正明笑着无视了他,只给徐氏给了一块。徐氏有些没想到,小声说了句谢谢。
石榴没得到肉,顿时就不高兴了,但这些天他已经被田正明和田莲心两个收拾怕了,没敢表现出来。
只好对徐氏撒娇道:“二婶婶,我还想吃肉。”
徐氏面色微僵,平日里她都是没有肉吃的,因为她生的是两个姐儿,什么活她都是做得最多,得到的却总是最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块肉,只有过年才有这么一回的肉,已经放在她碗里了,她马上就能吃到了,可这石榴偏偏……
石榴见徐氏似乎是不想给他,瘪嘴道:“二婶婶,您不是最爱石榴了吗,石榴想再吃一块,您就给石榴嘛。”
石榴这么一闹腾,大家伙都看向了石榴,也看向了徐氏。徐氏被盯着发慌,全家没有一个人觉得石榴做得不对。沉默半晌,徐氏拿起筷子从碗里把肉夹给了石榴。
石榴高兴极了,正准备吃一口,被田正明斥责道:“放下。这是给你二婶的。”
石榴吓得手都哆嗦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将排骨丢到了徐氏碗里,故作很忙地挠了挠头又看向田莲心尴尬至极的一笑。
田莲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这个小老弟,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田正明这么一吼,不仅吓着石榴,把田老太也吓到了。
田老太吼道:“你吼什么吼?吓着我孙子了!”
“娘,您不能惯着石榴,今天我做主,大家伙都有一块肉吃,石榴都吃了两块了。”
“那我给我孙子吃。”田老太说着,就要把自己碗里那个没吃的肉拿出来给石榴。
田正明盯着石榴,给石榴盯得头皮发麻,于是对田老太道:“奶,孙儿刚刚跟二婶婶开玩笑呢。孙儿吃够了,孙儿不想吃了,真的。”
其实说是做的多了,实际上给家里没张嘴都分过后,就不够了。
但每个人都分到了肉,都觉得高兴。男人这桌一杯酒下了肚,也都不再说话,埋头干起饭来,毕竟田正明这手艺,不仅是红烧肉烧的香,其他的菜也都是之前从来没尝过的那种美味。
老二田正远吃的最香,平日里都是他的徐氏做饭,两口子做饭的手艺都一般,但除了他俩和田老太,也没人会做饭了。这么多年都这么将就着吃过了。
真是没想到,这大哥平日里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不仅转了性,做饭竟也这般好吃了。
“爹,我做的还成吧。”田正明举杯对田老爷子道。
田老爷子停下吃饭的动作,清了清嘴里的饭渣,叹了口气,这才不疾不徐地道:“你啊……希望你不是一时之兴。”
终于是把饭吃完了,一桌子男人喝的醉醺醺的。田正和喝的不多,撑着脑袋在桌上休息。田老爷子倒是有些不行了,被田老太扶着回屋歇息了。
“大哥,你,你做饭还真是好吃……哈哈哈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嗝……”
钟蓉走到田正明这边,戳了戳他:“你别喝多了你。”
田正明嗯了一声:“二弟,以前是大哥不好,以后大哥教你。”
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
钟蓉给大家伙分了糖葫芦,大家吃吃喝喝,听着男人们在那喝酒聊天。
田莲心拿了冰糖葫芦出来分给兰姐儿和梅姐儿,三小只就蹲在地上吃。
田老爷子和田老太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是高兴地。田正明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大儿子,虽然缺了几年的德行,但要是真能改好,都是他们乐得看到的。
也就任由他们今儿这么“奢侈”一次,也没管这些小辈吃不吃了。
“好吃吗?”
见梅姐儿和兰姐儿吃的开心,田莲心忍不住问。
梅姐儿连着嗯了好几声,这种甜食,往日哪轮得着她们吃?谁都知道如今的糖卖的多贵,普通人家就是吃点蜂蜜或者蔗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这样口感的糖葫芦。
“莲妹妹,这种糖是如何买到的?”
田莲心凑近梅姐儿,故作神秘的压低声线道:“这种糖是我们家自己做的,便宜实惠,还好吃。”
梅姐儿眨眨眼睛,一脸期待道:“这么厉害!有什么方子吗?”
田莲心笑嘻嘻地咬下一颗山楂放嘴里嚼嚼嚼,然后道:“嘿嘿,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梅姐儿狐疑道,“听大伯说,这冰糖葫芦主要是你和枣哥儿一同想出来的呢。”
田莲心嗯了声:“是呀,冰糖葫芦的确是我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在山楂球外裹上一层糖衣……”
“莲妹妹,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那你说的是哪个?”田莲心装傻。
梅姐儿皱了皱眉,这莲姐儿的脑子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于是只好再重复了一遍道:“我说的就是……”
“啊!救命!救命啊!”葛氏凄厉的叫喊声猛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田老太第一个冲过来,“出了什么事!”
“娘,快去请郎中,快去啊,珩哥儿吃了山楂卡着嗓子了!”
葛氏怀里抱着的珩哥儿面色发紫,看着一副窒息的模样。
“哎哟,老二,快,快去请郎中,快去啊!”田老太赶忙吼道。
然而田正远和田正明哥俩喝了不少酒,包括田老爷子,都醉醺醺的,哪里反应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枣哥儿赶忙上前道:“奶,我去,我这就去找郎中。”
说完便跑远了。
田老太一拍大腿:“你回来!”
她叫住枣哥儿,匆匆把家里的骡子车赶了出来,叫枣哥儿去镇子上快些把郎中带回来。
“怎么办呀呜呜,珩哥儿,珩哥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葛氏急的不得了,眼泪直流。
田正和站在一旁面露急色:“你怎么回事!都说了不要给珩哥儿吃那劳什子的糖葫芦!这下可好了吧!卡嗓子了吧!”
筠哥儿拽着葛氏的衣角,哭嚎道:“娘,娘,弟弟有没有事啊娘呜呜呜……”
和徐氏一同去收拾灶房的钟蓉也匆忙走了出来,两只手还沾着水。
田莲心忙道:“娘,珩哥儿卡嗓子了!”
钟蓉立马明白,凑上前去,想要看一下珩哥儿的状况。
“把珩哥儿给我。”钟蓉道。
别看葛氏平常那副不待见人的样子,真着急了,听钟蓉这么一说,就想要把孩子给她。
田正和一改平日里“儒雅”的样子,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钟蓉焦急道:“事出紧急,先把珩哥儿抢救好了再跟你细说。”
田正和侧身拦住她:“都是吃了你家做的那劳什子的糖葫芦,我家珩哥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如今又想要作甚!”
钟蓉推开他,怒道:“你莫要跟我废话,就你这耽误这几句话的功夫,珩哥儿很容易就去死了你晓得不!”
本来都要将珩哥儿给她的葛氏也冷静了下来,盘算着钟氏并不像是个能看病的,方才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于是转头道:“娘,郎中来了没,郎中来了没?”
田莲心也赶忙上前道:“我娘会医术,我娘会医术!”
无论她怎么说,丝毫没有人搭理她,反而是那烦人的三叔一直在说他们家做糖葫芦的不是。
见状,只好赶忙跑到她爹面前,看着她爹和二倒在酒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爹这个酒量不行啊!怎么也没喝多少就醉成这样?
“爹,爹你快醒醒!”见她爹还是没醒,田莲心左右开弓给了她爹两巴掌,在心里默念道,“爸,对不起爸,事急从权,女儿开了铺子多多赚钱养您。”
田正明总算是被打醒了,揉着脸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钟蓉已经气得想骂娘,这里真是每一个人相信她的,真是想要把这孩子往死里逼,再过一小会这孩子怕真是要窒息而亡了!
田正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忙上前道:“三弟,三弟,我媳妇她家里是学医的,懂这些,你快让她试试。”
田莲心也跟着道:“没错,你们莫要再拦着我娘了,珩哥儿都快不行了!等到郎中来都猴年马月了?”
那边焦急等待着郎中的田老太总算是想起,这钟氏祖上好像真是行医的,忙道:“老三啊,快让你大嫂试试吧,万一能行呢!”
“行,我的话就放在这了。”田正和怒道,“要是大嫂没能救得了珩哥儿,那就是她害死的!”
田莲心闻言,真想把这三叔揍上一顿,告诉她老娘不救了!可惜她妈医者仁心,尤其是在这人命关头之时,不可能跟这种小人计较。
“快点把孩子给我!”钟氏道。
葛氏总算是听了话,把孩子交给了钟蓉。钟蓉从背后抱住珩哥儿的腹部,一手握拳,掌心向内按压住他肚脐往上的部位。另一个成掌按在拳头上,双手急速向上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珩哥儿的脸色越来越差。
葛氏吓得已经昏倒在了地上,田正和快忍不住想要用手抽在钟蓉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终于,珩哥儿终于吐出那半个山楂。
“哇呜呜……”珩哥儿吐出了山楂,终于在呼吸之后哭出了声来。
钟蓉和田莲心都擦了擦头上的汗,很明显,就差一点,就要来不及了。
看到彻底平安的珩哥儿,葛氏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田正和脸色却变得更差,似乎没有珩哥儿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因为钟氏让自己“打脸”,使得脸色更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