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田正明总算是回来了,做了一天农活,脸上满是尘土,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衣服留下被汗水浸湿的痕迹,现在干了些,紧紧贴在背上,沾了不少的草屑。
走进院子,田正明长舒一口气。腰杆都有点挺不直了,习惯性的用手捶了捶后腰,缓解酸痛。
“老田,赶紧来吃饭了。”钟蓉招呼道。
田正明走了进去,棠姐儿赶忙给他递上了一杯水:“爹,您喝水。”
“石榴今天在家怎么样?乖不乖?”田正明接过水喝了一口,看向蹲在地上写字的石榴,纳闷道,“今天竟然知道写字了?”
石榴抬眼看了他一眼,蹲在地上蔫蔫的,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得。
“这是咋了?看着比我还累呢?”
“还不是被莲姐儿吓着了。”钟蓉呷了一声,“莲姐儿不知哪里搞来了个打手棍,逼着石榴学写字,学不会打手板。”
田正明疑惑,怎么突然开始学写字了。钟蓉这才把下午发生的事儿给田正明讲了一遍。
下午田莲心弄完山楂回来,见石榴又忍不住犯起病来。他趁钟蓉去屋里看了两眼话本子的功夫,就把棠姐儿做的刺绣拿来擤鼻涕,好好的刺绣直接被毁了,气得棠姐儿差点哭出来。
石榴这小屁孩见田莲心不好欺负,就欺负起了棠姐儿,总归是闲不住。
田莲心果断回后山捡了个顺手的粗木棍,照着石榴的左手打了两棍子,打的石榴又哭了。
在石榴的心里,小傻子变成了疯子。
“疯子”拿了《开蒙要训》这本书出来,从书的第一个字开始,让石榴照着模仿。一边拿着打手棍,一边教他。
一共找出了开头八个字,“乾坤覆载日月光明”。叫他模仿着写,直到完全记会。
田莲心照着书上的写法,用石头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出了最简单的四个字“日月光明”,随后让石榴和枣哥儿照着学,至于棠姐儿也要跟着一起看看。
两个男孩反而对念书写字的兴趣没有这么大,棠姐儿倒是来了兴趣,没办法蹲在地上,就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描着。
枣哥儿写了两下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拿上背篓去后山割草挖野菜去了。
枣哥儿不写,石榴更不想写了,撂下石头要跟着枣哥儿去后山,被田莲心拦住了,告诉他这几个字不练会晚上不给吃饭。
石榴气急,但看着田莲心手里的棍子没办法,只好乖乖照做。
田正明往地上一看,果然歪歪扭扭跟狗爬过似得有一堆字儿,他刚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划得道子。仔细看,似乎还真有日月这两个字。
田莲心正巧从灶房里出来,今儿做了个手擀面,简简单单一碗葱花鸡蛋面。
“爹,你回来了。”田莲心笑嘻嘻道,“今天爷爷给你好脸色没?”
提到这个田正明有些哽咽,好消息是今天老爷子终于肯跟他讲话了,坏消息是没啥好话。不仅没觉得他坚持来干活是变好了,反而是觉得他馋家里的地,还把他骂了一顿。
田正明多次强调只是因为现在没什么工作想来帮帮家里,毕竟秋收就要结束了,还有这么多活计没做完的。
老爷子才不管他这么多,毕竟他昨日他“抢”石榴的行为被老宅家里的人都知道了。觉得他的小孙子跟着这个大儿子简直就是祸害,毕竟大房这一家子没一个是好的,给不了石榴一个健康成长的生活环境,养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完蛋。
田正明在他身边一边干着活,一边听着老爷子的训斥,不过好在他没怎么走心,只觉得他老爹的脸那是越来越亲切,越看越想哭。老爷子说着说着发现田正明在掉眼泪,以为他竟然是被自己骂哭了的,原地无措了半晌,继续干活不理他了。
田正明哭了一会儿,见老爷子没再理他,便也开始好好干活了。他哪里知道,有他在身边,老爷子觉得浑身膈应的不行,就连做农活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今日竟然超额完成了任务。
“哎不提了。”田正明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回忆,感情要想维护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对了爹娘。”趁着大家都在,田莲心问道,“咱们要不要买个文房四宝?毕竟这些书都是租的,咱们只能自己留着手抄。”
“还有,二哥和四弟是不是也该找机会上学堂念书?”
听田莲心这么一说,夫妻二人猛地哎哟了两声,还真是把这种事儿给忘记了。
两口子一向对孩子教育的事儿很上心,刚进了游戏世界,还没把角色转化过来,光想着完成任务了。但既然做了这些孩子的父母,不能不管不顾,教育必然是要提上日程的。
“当然要买。”夫妻二人一致肯定道,几个孩子都正值上学的年龄,不读点书识点字怎么能行?
田莲心摊开手:“爹娘,给点钱,文房四宝有点贵咧。”
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光想着让娃读书写字了,没有考虑如今的纸张还有墨砚都不是一般的价格。这可不像现代社会一支笔就是一两个包子的价格那么简单。
穷人家的孩子读不了书,不仅是交不起学费的事儿,就连这些最基本的文房四宝都买不起呀!
田正明想了想:“要不先买个最便宜的用着,笔可以稍微便宜些,用兔毛,实在不行去后山看看,猎上一只兔子自己做。纸这种咱们没法自己做,就选个稍微好一点的,容易保留的。至于墨和砚,就捡着最便宜的先用着。”
几个孩子都不懂这些事儿,听的几脸懵逼。
钟蓉提议:“要不去问问三房,他们家这些东西比较多,几家人省吃省喝就为了供他们家的读书,总有剩下的给我们用用?反正咱先在初学,用点差的也没什么。等赚钱了再给孩子们换点好的。”
“也行,过两天咱们去问问。”田正明道。
“别等啦,这本《开蒙要训》就只能租七日,早点买回来誊抄一下,咱们家如今还上不起学堂,能对着书学学也不错。”田莲心道。
“也是。”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别的意见,钟蓉就直接拍板决定了,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家里还有些余钱,先拿来买上一套最便宜的文房四宝用着,之后再和他们去借。”
做好了决定,一家人总算能好好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石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吃饭的碗似乎越来越脏,碗边边似乎有今早喝的糊糊干,下面还有一些酱料留下的残渣,虽然被面条冲淡了,但他觉得碗里不该是这个样。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着,直到又过了一天的晚上,一家子改吃包子的时候,石榴才发现了不正常。
脏脏的碗里放着一个包子,碗上沾满了饭后留下的污垢,干净无暇的包子搁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田莲心啃着包子,十分自然地说:“石榴,你不知道吗?你的碗三天没洗了呀。”
石榴彻底傻眼了,在家待得这三日,每一天都在刷新他的世界观,被打被骂被罚,被人无视被逼着写字。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碗是不会突然变干净的,居然还需要他自己洗。
吃完饭,他终于是有了些眼力见儿,乖乖地去洗碗了。那碗上糊着的油渍和残渣可不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碗洗得锃亮。
刚放下擦碗布,就听到田莲心唤他过去。他的心猛地一揪,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姐发疯似打骂他的场景,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田莲心跟前,万万没想到,田莲心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小串糯米夹心冰糖葫芦。
石榴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似有两簇小火苗在其中燃烧,那渴望的眼神紧紧黏在糖葫芦上,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去抓。
田莲心把糖葫芦举得高高的,说道:“下次要是能主动把自己的碗洗了,而且每天多学会写五个字,就可以来找三姐拿糖葫芦,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一切都听三姐的!”石榴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声音里满是急切与兴奋。
石榴在田莲心的棍棒以及糖葫芦的交替爱抚之下,终于变得有些听话。虽然还总是会犯病耍小心思欺负人,但好歹是短暂的有了改变。
这样的日子转眼过去了六日,系统小荷包的存款已经变成了【4984/5000】。
头两天,糖葫芦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一天能卖出一百多串。田莲心心里一盘算,决定每天就卖一百串,多做出来的,就拿来继续给大伙当赠品品尝。
毕竟这东西要是卖得太多,市场很快就饱和了,买的人反而会变少。只有让一部分人买不到,第二天才会有人接着来买,生意才能持续下去。
镇上的人都听说了,最近有个新出的冰糖葫芦,每天只供应一百串,多了不卖。还听说他家的糖是祖传秘方特制的,吃起来比甘蔗提炼的糖还要甜,味道好极了。
母女俩关起门来把账一算,心里乐开了花。过了明天,这第二个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可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