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瘟疫的传言是从哪开始的,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就冒了出来,大街小巷议论纷纷,这个说亲戚的亲戚的亲戚家有小孩死了,传染了全家,那个说亲眼看到某个大官家后门抬出来多少多少尸体。
个个说的像模像样。
一下子把人吓住了,瞬间人心惶惶。
纪溪一家也被吓得不轻,这可是瘟疫啊!以古代的医疗水平,严重十室九空!
“怎么突然冒出瘟疫来了?”许佳萍慌得不行,君不见多少逃荒小说里瘟疫那是一死一大片的!
许佳英从空间里取出埋在地下的记事本,把自己穿越当天记录下来的文字翻了一遍,又努力回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根本没有京城闹瘟疫这个剧情。
难道因为剧情主视角在男女主那边,所以对京城这边的瘟疫忽略过去了?
“不对啊……”她喃喃,“瘟疫这么严重的事,男女主接到消息不可能没一点反应……”
他们在京城安插了好些探子呢。
纪溪站在一个作者的角度想了想,道:“那说明根本不严重,几天就控制住了,也没有传播开。”
“但愿是这样。”许佳英眉头皱得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猜测归猜测,一家人还是谨慎起来,许佳英和纪鹏把店铺都关了,给员工放假,又从众买了些粮食回来,然后关门不出。
保险起见从保安那里顺来了酒精消毒喷雾,还有口罩洗手液等等,一套防护流程都是穿越前做惯了的。
三天过去,五天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少甜水巷没见一个病人,隔壁葫芦巷倒是有人发热,整个巷子吓得要死,家里人不愿意放弃,背去了医馆,一看诊才知道只是着凉发烧。
等到了第七天,大家都憋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出来打听消息。
然后啥也没打听出来。
因为压根就没有!
眼下消息虽然传递慢,可事关重大,百姓之间信息互通也变得频繁起来。
口口相传问了一圈,外城压根就没有得瘟疫的,好些百姓第三天就出门该干什么干什么了,也就他们这些不愁吃喝的硬是在家蹲了七天。
城门也只封锁了三天,唯一没有解禁的是皇城。
“出事的是安庆公主!”
到第十三天,冷不丁有消息传出来,原来是安庆公主得了天花,偏巧那天她和皇帝一起到皇帝母家陆国公府游玩,陆国公府所在的整条街都被封禁。
而消息之所以这么快传出来,因为安庆公主没了。
不止安庆公主,整个陆国公府死了大半。
据说皇帝大发雷霆,坚持认为这次的天花是有人捣鬼,不仅处死了所有照顾安庆公主的宫人,连陆家下人都死了好多,这还没完,皇帝还处死了宫里好几位娘娘,其中一个还是皇子的生母。
仿佛这场天花是宫闱争斗导致的。
“真有啊!”许佳慧被吓到,“不是说是谣言么?”
因为外城压根就没一个病例,内城似乎也没有,所以大家都在传瘟疫是假的,是有豪商故意造谣,想借此哄抬物价云云。
“妈呀,公主都防不住。”许佳萍也吓得不轻,“赶紧,赶紧,牛痘有消息了没有?”
许佳英揉着眉心:“正在找。”
自从跟归人社拉上关系后,她便在一月一次的聚会上说了想租个庄子的请托,还真有人愿意帮忙,庄子没多久就租了下,还附送庄子里的佃户。
但找病牛这个事却不是立刻能做到的,她非官非贵,不可能一声令下就有人奉若圣旨挨家挨户去问,只能托人打听,等着哪家出现一个符合症状的病牛。
对方还得乐意卖给她!
即便找到了也只是开始,要提取要实验要观察,每一项都需要人手,要懂医且愿意保密的大夫,要愿意参与实验的献身者,她从哪去找?
短时间内根本没戏。
许佳英再次深切感受到古代权势的重要性。
姜南嘉和纪溪因为变小的缘故,对安庆公主这个小女孩的去世不免叹息了几句,包括其他一同去世的小孩子,孩子在古代真的太脆弱了。
纪鹏也感觉有点不真实,上上个月他们还在因为安庆公主体会面对权势的无力,这个月对方人就没了?
“世事无常啊。”他忍不住感慨,转念反应过来,服侍公主的人都被处死了,意思那位奶娘也没了?
“这下不用怕刘家了,三顺有救了!”
他当即起身:“我得赶紧去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刘家人已经跑了,奶娘被处死当天刘家父子就卷包袱跑路了,估计回了老家。
更狠的,两人是偷跑的,留下一屋子女眷和孩子。
是的,刘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刘父除了和奶娘的嫡子小刘外,还跟妾室生了两个庶子一个庶女。
小刘年少还没成亲,但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都怀了身孕。
两父子自私薄情的如出一辙。
且蠢,这一跑不就明晃晃告诉大家他们干了坏事怕被清算报复吗。
虽然现成的把柄有了,但纪鹏总不能欺负一屋子女眷和小孩,只能无语而返,好在没了刘家以势压人,三顺的人命案子便能重审了。
他马不停蹄往杨府尹家送了一盒珍珠手串。
他也算试探出来了,杨府尹并非那种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他更偏好礼物的“实用性”,比如鸡血石印章能让他带出去长脸有面子,首饰头面能直接给内眷戴,打赏送人也行,哪怕送吃的他也高兴。
古玩字画这种碍于身份不好出手的就不大喜欢。
眼下已经有成规模的养珠作坊,所以珍珠价格比玉石便宜许多,尤其次等的珍珠,民间小有余产的人家都能买些回来戴。
纪溪送的珍珠手串便是这种大通货,所以看似装满一整盒,实际花不了多少,太珍贵的就算他送杨府尹也不会收。
“这一盒是我家外甥女送给夫人的。”送完珍珠,他又笑眯眯拿出另外一盒递上去。
他讨好杨府尹,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的后宅内眷。
自古以来夫人外交也十分重要。
只是身份有别,府尹夫人无缘无故不可能见许佳萍,尤其许佳萍就是归来客本人,叠满了时下偏见buff,府尹夫人哪怕再喜欢他家的话本也不会召见她。
纪鹏思来想去,便从美妆入手,上次托姜南嘉做了口脂,这一次是眼影。
上次的口脂府尹夫人显然很满意,还送了回礼。
希望这一次她也会喜欢。
只要她对附送的化妆方式好奇,姜南嘉就有机会到她面前去,如此才算真正和杨府尹搭上了关系。
以后无需杨府尹出面做什么,外人只看到他家有人出入府尹家,自会掂量一二。
“咱们也算仗势了。”他叹道。
许佳萍安慰他:“咱们是为了自保,又不仗势欺人。”
姜南嘉拍着胸脯道:“姨夫你放心,我肯定把府尹夫人哄得高高兴兴。”
他们化妆这行可不光得会技术,还得掌握跟客人沟通的技巧,她跟老师跑妆的时候艺人都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更别说她后来做自媒体,哄观众老爷高兴是基本项,不然怎么叫观众老爷心甘情愿掏钱。
府尹夫人那边确实心动了。
府尹夫人姓周,她和丈夫杨府尹一样出自普通耕读之家,杨府尹与她兄长是少年同窗,因着这一层关系两家结了亲。
论学问,杨府尹其实不如大舅哥,但他运道极好。
考试从不出状况不说,每次都能险而又险的挂上名,一路顺顺利利考到京城,算得上年轻有为。
奈何那时燕末帝已经开始昏聩,官场乱象丛生,他没人脉没关系,颜值也不够让大人物青睐,便被随便打发去了南边做县官。
杨府尹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那地方真的死人!
前后好几任县令都死在当地了!
然而指派已经下来不去不行,只能不安的去了,这一去就是六年,连待了两任,愣是啥事没有,安安稳稳度过了六年。
且这一回换任的时候赶上朝堂党派争端,不知怎么把他给提溜了出来,派去江南当了知府。
杨府尹又有了想死的心,六年过去,他已经不是官场小白,知道党争有多恐怖,这掺和进去搞不好就是个全家完蛋。
他提心吊胆小心应对,好不容易把这三年熬过去,不知哪个在皇帝面前提了他一嘴,他又从江南被提溜到了京城,成了京府尹。
这运道想当官的谁看了不说一句羡慕。
然而杨府尹再再次有了想死的心,私下流传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生作恶,附郭京城。
这京尹就不是人能干的。
他装疯卖傻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把三年熬过去,嚯,大燕没了!
他本打算辞官回乡算了,这官不当也罢,结果新皇一句照常,愣是又把他给按在了京尹的位子上。
再一看新皇杀官如切菜的劲头,他连装病都不敢,生怕牵连父母亲族。
想想新皇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再想想镇北军大胜的消息,他心里沉甸甸。
眼下对上妻子小心翼翼期待的模样,吐出一口浊气,心一横:“你若想见就见。”
因为他谨慎,妻子也畏手畏脚,这不敢那不敢,就怕被御史盯上。
可如今的情况,也许眼下便是他最后的做官生涯,情况或许还会更遭。
与其将来憋屈的走,不如趁着这段时日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享受,把想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不过召见一个小娘子罢了。”他想开了,“你不是喜欢那归来客吗,连她也一道召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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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