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厨房里的两人一样,相互配合彼此协调,并不互斥而是共奏。
一时间香味满溢。
力由道:“快端出去吧。”
富贵小心谨慎不忘了再提醒道:“说好了,一会儿从大门口溜,不能再回来了。”
力由:“放心吧,刚才进来之前我已经偷看好几次了。”
富贵:“他们刚刚吃完东西的困意是我们绝佳的逃跑时机。”
力由:“就像以前一样,只需要一个不留神我们就会逃之夭夭。”
富贵:“然后拿着这笔钱白手起家。”
两人侧目微笑,共同畅想未来。
说着说着就说远了,只看着彼此傻笑。
“嘿嘿嘿。”
“嘿嘿嘿。”
二人边笑边走,一下子唤起无数憧憬,都是那些在逃荒路上无数次支撑着她们走下去的美好画面。
就这样走出了厨房门,没注意正好撞到别人怀里。
猛然抬头是刚刚那位翡翠姑娘。
眨眼的瞬间,倒吸的凉气还没真的吸进肺里,就又松了一口气。
她俩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足足高了一头姐姐。
其实这个姐姐怀里暖暖的,即使眼睛还没看到,身体也早先一步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
她整个人似乎是安全的,可靠的。
这身洋缎裙穿的并不咋眼却极为美丽,自发的透露出一丝挺拔要强贴着那一身赤色火艳,十分相得益彰。
说不出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只觉得十分合适妥帖,交相呼应。
眼睛有神灵动,弱弱扶了她们一下。
还不等她二人先开口,翡翠柔声,似乎在对自己的小妹妹说话,道:“走吧,听说你们可能是同乡,老太太想见你们,现在要你们亲自端过去给她瞧瞧呢。”
门两侧有男人悄悄猫在角落偷听,听说她们要一起行动,立刻悄无声息地跟在她们后面,试行监视。
力由两人察觉到了,但不便说什么,只觉得要被坏事。
翡翠也果然察觉到了,瞟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完全不识相,假装没看见并不退开。
她也不恼,耐心对着那人,开口不卑不亢地说道:“跟你们的头儿说有我跟着就够了,难道你们还想到老太太跟前吗?”
黑毛怪并不听她的,站在原地踌躇,应该在想着要怎么办。
他再看前面丫鬟们人山人海,样子看着十分头疼,却仍然执拗地跟着。
翡翠见他这个样子,一双秀眉皱了起来,冰雪聪明如她,一下子发现这两个伙计在被监视着。
看来这两个伙计手里拿了他们什么秘密,否则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明面子上就像盯犯人似的盯着。
再加上想一想虽说掌柜的有事出门去了,这过了好一会子却又迟迟不归。
翡翠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想凑近跟黑图说句话,了解一下情况,可这当众又找不到什么由头,只心里唯恐一会儿别出什么岔子。
“诶。”她叫住那位黑毛怪,“问问你们老大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
黑毛怪狐疑了一下,才想起刚才她们进来为了糊弄老大大概随便胡诌的说词。
一下迟疑一步,自己刚才土匪的太明显了,他面子上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演不演下去。
翡翠假装什么都没察觉道,又额外补了一句:“我们老太太马上就走了,辛苦你们和伙计们招待了,麻烦回禀给你们老大一声。”
言语之下不仅叮嘱一下他自己的老大是怎么对着众人说的,另一方面想暗示让黑图赶紧离开这里,别乱生事端。
负责看守的黑毛怪愣住了,心里想这群傻女人还真把他们当成看店的了,可笑,可笑。
他又转念一想,这群养在深宅大院的女人们一贯是不常出门的,自然没什么见识,连这行走在外的蓑衣都看不出异常,也是可能。
他撇嘴摇头,一脸蔑视,没说什么,转身回报去了——看老大让不让她们就这么走了。
他这去了之后还真就没再回来盯着力由和富柜。
这位姐姐说话好生厉害,不知不觉让她们的逃跑计划又多了一成胜算。
力由和富贵刚刚透过门缝,虽说是正面,但只能瞅到大概身影,并不知道这位翡翠姐姐和那个黑图老大他二人可能是认识的,只傻乐乐以为遇见了好人看来天助我也一会儿一定跑得了。
整个前厅,靠近大门的地方是丫鬟们围坐的,那老太太刚才听声音就在中间。
靠近厨房和后院的地方是黑衣人们占着的,她俩已经看好了,一会儿一定是从前门跑,因为后门
不仅人多,还有马,恐怕没跑两步就被骑上马追上了。
不过呢,最好还是降低存在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最为安全。
路走到一半,身后哗啦啦开始响动。
所有人都寻着声音惊奇地向后看。
厨房连着后院的那扇窗,几只马头前拥后挤,上下其所,把窗边的砖块挤掉大半。
这家店本就没有用心维护,到处破破烂烂的,墙体一时间失去支撑,连带着倒了大半。
果然,有时候动物会给你带来意外的收获,就像一路上守护着她们的大黄一样。
不过,这次这马还是比想象中更加疯狂,成群站在外面又冷又饿,闻着食物往里挤的发狂程度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更何况那砖块还让她俩凿开几块,本来就不结实。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想让马慢慢把窗框挤破,要是被打晕的那两人醒了,给他们留个一线生机,现在厨房直接塌了。
还塌在她俩面前。
快跑!
力由和富贵这点默契不用交流也是有的。
“给我抓住她们!”
“那是什么。”身后有人惊呼。
“那不是老太太认识的。”
“是前年老太太门下管田产来投奔的亲戚!”
“怎么被绑起来了?看着血刺呼啦。”说话的人害怕地掩住门面。
砖头掉下来砸在了还在昏迷的他们的头上,从额角流下,血红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这伙人怕不是埋伏好了抢劫的吧。”
人群开始慌乱。
她们自觉在老太太周围围成一团,神情紧张。
“给我闭嘴!”黑图如同一开始打招呼的那声浑厚的嗓音开始震场。
他站起来了,一身江湖煞气自溢,很能镇住人。
“我无疑惹事,现在大家装作没看见,自然都相安无事,不过要是再有人瞎说什么,谁回得去谁回不去
我也说不好了。”
大家看了他,自然先闭嘴自保,客栈里只剩寂静。
达到了意想中的结果,这群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果然好哄。
他嘴角微微挂上一抹笑看向其中一个,接着就转向准备杀鸡儆猴的目标。
“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给我留下就行。”
下一秒一个刀疤脸铁青着脸从厨房巡视出来:“这两个小贼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偷偷把厨房窗户打开
喂马,那马几日没吃饱了,天气又冷,一个个马头挤着……。”
自不量力,那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他们都心知肚明,
一定是这两个小兔崽子胆子倒是不小还想着法子坏他们的好事。
不等再确认,便已出声。反正冤枉了也没什么后果。
“看他们现在的位置,两个小毛头想给我们留下个烂摊子就溜之大吉了。”刀疤脸微微翘起阴沉
的嘴角,随即挥手指挥,封住二人路线。
“把大门围着!你们俩想跑有那么容易吗?!”
接着他大步走过来。
面部一用力,眼睛里都很狠劲,像拎两只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从后脖颈怒气冲冲地把她俩拎起
来。
力由手里端着的面,随着碗“啪嗒”一声,全撒在地上。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眼睛茫然无措,一下子失去神采,一脸害怕得不能动的表情。
手脚失去力气,整个人像一只提线木偶,手足无措地被人提起到半空。
一道闪电劈过她的脑干,浑身僵硬:这个动作——又是这个动作。
还没看清来人的脸。
只能看着面前的那群穿着绫罗绸缎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漠不关己,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就像那次一样。
大家都是这样。
又一次到了这样孤立无援的地步了吗……
富贵见力由这样知道她是想起之前的恐怖回忆了,在两人被迫逃难的过程中有好几次陷入险境,这就是最开始的那次。
那次只有力由和娘两个。
想到这里,于是富贵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浑身一激灵开始手脚并用奋力挣扎。
恃强凌弱的家伙们,不能被他们抓住。
“你们放开我!”她怒吼。
她好长时间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忽然间猛兽爆起,竖起全身的毛。
“放开我!放开我!也!快!点!放!开!她!!”
一个字一个字的怒吼出来,那人险些拿不住又再用了力气。
“我们只是想救这里的老板和箱子里那个人,到底有什么错!”
而且她们还只是像上次放走大黄一样,稍微地开了个缝而已。
富贵下一秒张开嘴转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他一口。
他一时吃痛甩开富柜,富贵又乘胜追击飞快地一个扫堂腿直击他的□□,把惊魂未定几乎僵死的
力由夺了回来,然后就往门口跑。
旁人既震惊这个忽然窜出来的人,又震惊这两个小孩如此举动。
原本拎人那个根本顾不了别的了,重重摔到在地,捂着哀嚎不断。
其他人见状居然要追过来。
富贵抱着人跑不大快,转眼就要被追上。
前门上也有人,还有层层叠叠看热闹的或惊讶或赶忙让开或无动于衷。
力由双眼渐渐回神,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一滴一滴止不住地从眼前滑落。
富贵紧紧抱住她,在姐姐怀里两人双肩抖动,抱头拥在一起。
跑不出去了吗?
没有力量就要被人随意欺凌,面对他人最**裸的恶意。
弱者真的没有正义吧。
她转头瞪着后面追上来的人做无声的怒吼。
黑图坐在后面,漏出一双眼睛,似乎在平静地允许他的部下胡作非为。
刀疤脸眼底闪着虐待猎物的兴奋。
因为两只小羔羊,也因为正好他要借机搞点事情出来推到那位大哥头上才行。
最好是血案。
想想那场面往地上一溅一滩。更好玩了。
他的右边眉毛一左一右,各抖各的,狞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