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没说错,虞澄确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睡觉前狱警突然冲进屋内,抓了几个人捂住嘴巴,拖到室外幽暗的墙角拳打脚踢。
这暴戾又毫无缘由的画面让虞澄惊呆了,一整天下来,他都在狱警耀武扬威的呵斥叫骂声中度过,早已对这些家伙好感全无,此刻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冲出去扑倒了一个狱警,按在地上用力砸了几拳!
然后——他就被电棍放倒了,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挨打人员之一。
监狱不比外面,犯人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手头甚至连个借力的东西也无,虞澄被打的滚来滚去,除了抱头什么也做不了,温热的鼻血从鼻腔里流淌出来,眼前一片片金花迸溅。
“还以为自己是贵族呢,我呸!”
“下作的东西,在这里还想骑在谁头上。”
“踩爆你的脑瓜!拔光你的毛做扫帚!”
......
虞澄有点听不清了,耳鸣一阵一阵,挨打的地方由疼痛趋于麻木,过了不知多久,殴打停止了,他听见有人在低声跟狱警说话,赔笑,接着将他搀扶起来。
狱警走远了,虞澄艰难的睁开眼,视线被血糊的红彤彤欧一片,只能依稀看见顾醒那张熟悉的俊容,挂着关切和无奈的神色,他呆了一下,狠狠一推对方。
他力气还很大,顾醒被推的向后趔趄,被哈德森撑了一把,虞澄则又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我不用你管!少假惺惺!”
“你说他缺心眼,我看出来了。”哈德森说。
顾醒捏了捏鼻梁,无奈道:“大哥,这里是监狱,你来逞什么英雄啊?”
虞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骂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肆意欺负人吗!”他指着那几个被打的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囚犯,“他们睡觉睡的好好地,没犯任何错误,这些狱警就是疯狗!拿人撒气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犯任何错误?”顾醒冷笑一声:“他们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不听话。”
虞澄猛地一怔。
“是的你没听错。”顾醒说:“来这里,就要学会听话。”
“是,你听话!”虞澄怒声道:“所以你就隔岸观火,对这些不公平的事情视而不见!你堕落!”
“天哪,你居然在边城监狱里谈公平。”顾醒气笑,骂道:“行啊,你管,边城监狱这么大,分南北两区,你管得过来吗?真当自己是蝙蝠侠啊!”
“你这是懦弱!同流合污!”虞澄吼道。
“该死的,刚才真应该让狱警多踢你几脚,没准你的脑子能更清醒一点。”顾醒磨了磨后槽牙道。
“年轻人,你最好听你师兄一句劝。”哈德森摸着下巴道:“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就要代替他们成为狱警的玩物了,到时候一日三顿打,比吃饭还勤,自己的活儿可就一点也顾不上了。”
虞澄的呼吸骤然间凝滞。
“走吧顾顾,睡觉去。”哈德森拍着顾醒的肩说。
顾醒没再看虞澄。
跟哈德森一同回到宿舍,避开一轮巡逻,哈德森才低声道:“顾顾,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这个师弟,是个犟种啊!来监狱一定有别的原因。”
“你也看出来了。”顾醒将头从上铺挂下来,“还正好是在直播叫停的这一天来。”顿了顿他骂道:“天杀的,真不知道哪个傻叉让他来的,来之前也不好好培训一下,这么二货兮兮的。”
“兴许是有别的苦衷呢。”哈德森说。
“不管,傻叉。”顾醒翻白眼说。
......
那厢,虞澄被狱警关进禁闭室里待了一天一夜。
再出来时,他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也安静了许多,走在人群中并不那么扎眼了。
随着人群活动,他时不时能在抬头间望见远处的顾醒,顾醒却并不看他,按部就班的做着该做的事情,偶尔被狱警呵斥两句也无甚反应,状态温驯且麻木。
虞澄的心里忽然很难过。
能把顾醒这样的天之骄子训成一条狗,他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个地方,又深深的感受到无力,毕竟连顾醒都没办法反抗,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么一看,当初自告奋勇说要来当卧底的行为是多么的天真愚蠢。
罗派,罗派会在哪里呢?
他来时看到过罗派的照片,虽然知晓罗派的长相,但监狱里的人这么多,也如顾醒所说南北二区的范围又那么大,他如大海捞针般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他是不是应该求助顾醒呢......
虞澄猛地甩了甩头。
不行,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不可以!
顾醒明摆着是看不起他,他要通过这个任务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怎么能向顾醒屈服呢!
他死死的望着那个背影,恨不能将其瞪出一个窟窿来。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小伙子,我有烟,你有故事吗?”
虞澄一愣,扭头,看见一个大胡子正坐在自己身后,正慢条斯理的抓着腿毛。
“什么?”他没听明白,疑惑道。
“我看你一直盯着南区的顾醒看。”对方凑过来道:“是不是跟对方有什么渊源啊?”
“我——”虞澄张了张嘴,差点儿就像从前一样,将“昔日白月光塌房”的糟糕经历和盘托出了。
但他忍住了,大抵是那番毒打起了作用,脑子里出现了一根时时绷着的弦。
“南区的顾醒?”他说:“他很有名吗?”
“那当然了。”对方的话匣子反倒被他打开了,津津乐道:“前晨渊舰队的队长,帝国之矛,精英中的精英,长得又帅,放哪儿不是风云人物啊?”
“都进来当狗了,还风云人物呢。”虞澄哼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咱们进来是当狗的,顾醒进来,那不一样。”对方神秘兮兮的晃了晃手指,“那叫自我放逐。”
“什么意思?”虞澄问。
“他不想进来,谁能让他进来啊。”对方说:“十之**是在外头被烦的狠了,宁肯进到边城监狱来避世。”
“外头烦?到监狱里来避世?”虞澄匪夷所思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看见那个魁梧的外国老头没。”对方说:“哈德森·那不勒斯,前意大利黑手党,现南区监狱之王,顾醒的忘年交,有他在,这里就是顾醒的避暑山庄。”
“凭什么啊!不是,为什么啊!”虞澄骇然道,抬手指着哈德森,“狱警难道不会制裁他吗!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为什么要制裁呢?你别看哈德森的履历那么剽悍,他可从来不会主动去挑衅狱警。”对方摇头晃脑道:“其实最早的时候,狱警也有很多拿不下来的刺儿头犯人,还得靠哈德森出面降服,这里头的讲究可就多了,犹如帝王的制衡之术!”
虞澄疑惑了。
“哎哎哎你别走。”他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给对方腾出个位置来,“感觉你好像懂很多,再给我说说。”
“听我讲故事要给钱的。”对方说。
“我靠大哥,大家都是饭人,我上哪儿给你搞钱去。”虞澄无语道。
“那你陪我一起洗澡。”对方说。
虞澄:“哈?”
他吸了吸鼻子,果真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酸臭味儿,“我靠,你几天没洗澡了。”
“四天吧。”对方说:“我不敢一个人去洗,我甚至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为什么?”虞澄大受震撼。
“我快出狱了,就这两天,但直觉告诉我,总有刁民要害朕。”对方说。
“理由?”虞澄说。
“我知道的太多了。”对方笑眯眯伸道。
虞澄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朝对方伸出手:“交个朋友吧,我叫虞澄,你叫什么名字?”
“罗派。”对方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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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