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的,不一定是血脉至亲,也有可能是当初喜欢过,却没有在一起的那个人,当然,对方肯定也是为了利益,至于到底是哪方面的利益,扶灵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再去探究了,她只觉得很累。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情跟着起起落落,到了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再拿不出一丝力气,不过她居然没有晕倒,还能强撑着回到自己的寝殿,这简直是奇迹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枚盅虫。
扶灵猝不及防地想起清竹,那枚盅虫是清竹为她种下的,后面她情绪失控,一个人跑去宣微殿,连声招呼也没打,不知道清竹会不会担心。
刚推开寝殿的门坐下,连烛台也没来得及点,她就又站起了身。
她还是得去看一眼。
要是清竹没有回来,而是去找她,闹出了动静,就不好收场了,毕竟,她的父皇当年可是要赐死她的,她救得了她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四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像一场陈年的酒,猛烈地占据了扶灵的大脑,她想要挣脱,却撞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扶灵下意识挣扎,那人的手却箍得更紧,就像跟她对着干似的,扶灵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只好试探着开口道:“你是谁,是刺客吗?”
对方没有说话。
扶灵心道不妙,不会被她说中了吧,她这清思殿,多少年都没进人了,好不容易进个人,却是个刺客,真是倒霉到家了。
但是,她有什么被行刺的必要呢?
她一个落魄公主,原本就左右不了局势,又失去了父皇的宠爱,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谁会想要她的命?
扶灵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几乎把每一个得罪过的人都列成了名单,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这根本不可能呀。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扶灵鼓起勇气,正准备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回头看看他的脸,箍住她的那双手,却突然松了。
“裴敛?”
扶灵差点惊呼出声,但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却是很快冷静下来。
要是别的什么人,那她的确需要想想对策,但是对方是裴敛,他们两个无冤无仇,甚至有可能合作,那问题就简单多了。
扶灵后退两步,和他拉开点距离,这才皱着眉重新开口:“裴敛,你吓我一跳,大半夜的,你不去当值,干嘛跑来我宫里,还和我挨这么近?”
裴敛眨眨眼,表情无辜:“我也不想啊,但是公主没有点灯,我要是不搂着你,你就要摔倒了,公主说,是公主的安危重要,还是我的名节重要?”
扶灵被他堵的哑口无言,过了半响,才反驳道:“是吗,我一直以为在世子心里,是名节大过天的。”
黑暗中,青年的笑容格外刺眼:“公主可是对我不满?”
“岂止不满?”扶灵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折子,一口气把屋里的蜡烛全点了,然后转过身,在幢幢的灯影下,就这么凝视着他。
当年的事她可没忘呢。
四年前宫里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宫宴,那也是她参加的最后一次宫宴,当时来了很多人,长安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官员都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儿女。
官场社交一向无聊,不是讨论经书,就是谈论政事,年轻人最多在旁边听听,就自己打发时间去了。
本朝尚武,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流行的都是些蹴鞠打马球之类的游戏,扶灵身子不好,没办法参与,只能跟小她几岁的孩子们一起捉迷藏。
准确的说,是她陪那几个小孩玩。
不过他们当时都忽略了一点就是:扶灵本来就是在宫里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宫里的环境,这种游戏对她根本构不成难度。
最后的结果没什么意外,扶灵一直赢,那几个小孩一直输,也不知道输了多少局,那几个小孩才回过味,要扶灵把眼睛蒙起来。
她那时还小,不过是刚及笄的年岁,但是跟那几个小孩比,就显得有些大了,扶灵不愿意以大欺小,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更换了场地,选择了一块更平坦的空地。
后面的事情就有些精彩了。
几个小孩并不知道扶灵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就是蒙上眼睛,也能准确的找到他们,所以在开始这场游戏的时候,他们都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现实还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七八岁的小孩胜负心重,输到这个地步,终于急眼了,也不管会不会破坏规则,就让他们的哥哥姐姐干扰扶灵。
当时有个女孩找上了裴敛,态度十分恳切,裴敛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旁的谢家姐妹却发话了。
谢兰心睨着那个女孩:“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本朝没有那么重视男女大防,但是男男女女在空地上跑来跑去,也是不成体统的。”
谢兰禾附和自己的姐姐:“是啊,要是只是一群不满十岁的小孩在玩也就算了,但明眼人都看得见这场地上有多少十几岁的少年。”
她越说越气愤,好像真的对这种事深恶痛绝一样,最后捂着脸不说话了。
不过她不说,她的姐姐也会替她说。
谢兰心没忘记教训那个女孩:“你也是高门贵女,不至于没有学习过礼法,在这种事情上,更要小心谨慎,不要丢掉父母的脸面,让外人笑话。”
女孩低下头,闷闷道:“我们只是在陪公主玩。”
她不辩解还好,一辩解,谢兰心就更来气了,她忍不住拔高音量,质问道:“公主胡闹,我们做臣子的,难道也要跟着一起胡闹吗?”
那个女孩只能狼狈地跑开。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扶灵本来在跟故意捉弄她的几个小孩说话,看到他们后,却是抛下几人,走了过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戏剧性的。
他们所在的空地不大,在场的人要是说个什么话,只要稍微留点心,就可以听个七七八八,作为当事人的扶灵自然全听见了,不过她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对一旁的裴敛好奇。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俊俏的郎君,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但他却能站在谢家姐妹旁边,被她们维护,看上去也是有些来头的。
扶灵本来想打听打听他的身份,谢兰禾却开口叫了他一声表兄,扶灵这才知道他是裴家的儿子,剩下的就很好猜了,裴家的几个儿子里,只有长子不在国公府长大,而是被父母送去了边关。
虽然没给她发挥的空间,但是来都来了,扶灵自然是要跟谢家姐妹理论一番的。
谢家是武将世家,在子女的教育上,也是更倾向于一个武字,而扶灵喜欢读书,在口才上具有天然的优势。
谢家姐妹说不过扶灵,没一会就败下阵来,只能求助于她们的表兄。
这也是扶灵讽刺他重视“名节”的原因。
他明明不太愿意参与女儿家的论争,也不赞成他两个表妹的观点,但是又拗不过人家,只好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说男子的名节也很重要,当场批判了那几个少年,下了他们的脸面。
这件事过后,他几乎被长安的贵女们当成了男子的表率,但是扶灵知道,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和他那两个表妹的相处就很随意,甚至在当天的宫宴上就约好了,过几天要一起去郊外打猎。
这时候他可就绝口不提名节二字了。
虚伪。
扶灵没给裴敛好脸色,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用沉默表示她的不满。
裴敛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牵起唇角,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两颊的酒窝深深的,里面好像贮藏了无限的温柔,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当初扶灵就是被他的样子给骗了,这才有后面的那些伤心情事。
吃一堑长一智,加上之前在北宫墙的小门撞见的那件事,都让扶灵更加警觉,现在的她再也不会把裴敛当成一个心思单纯的男子看待了。
相应的,后面她也把他踢出了自己的择偶范围,选择了其他人。
扶灵不想跟他兜圈子:“清竹呢?你把她支走了?”
除了被他支走,她是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不管清竹有没有去找她,到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但是他们都快在这里聊起天,偏殿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同样,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却出现在这里,也是不符合常理的,除非他有他的目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扶灵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裴敛专门为她跑一趟,她只能往他想得到什么的方向猜。
“难道是因为今天的那个交易?”
“公主聪慧。”
这下换扶灵不理解了:“你就那么着急吗?”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裴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但却一无所得。
裴敛也看着她,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当然着急了,关乎性命的事,怎么能不着急,公主既然与我达成了合作,就应该明白投桃报李的道理。”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扶灵把手里火折子抛给他:“所以呢,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收取什么样的报酬,你最好直说,不然我可就要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头,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裴敛只好拉住她,硬生生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近的距离,终于让扶灵看清了他眼睛里肆无忌惮的打量,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类似占有欲的东西。
古早狗血文,剧情发展比较快,另外,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我的正文没有完全还原文案,只有等我后面圆回来了,我已经想好了,后面就写这是女主记忆错乱的产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