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 第5章 青梅

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第5章 青梅

作者:茶茶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19 19:39:52 来源:文学城

姜妤闭上了眼,连微湿的眼睫都不再颤动,肩膀垂落,索性任他处置。

裴疏则见她这般,更加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知道自己向来运道不好,想留下的统统失去,想得到的从不遂愿。

裴疏则九岁丧母,乡里死得没人了,被接进靖王府不过两三年,王妃说他刑克生父,把他打发到自己母家金陵越府教养,名为教养,其实一到金陵,主君越昭就将他送进了府兵营,府兵粗鲁悍戾,军官刻意针对,整日非打即罚,一心想让他死在里头。

回想起来,那时他人生里唯一的幸运和光亮,是入营前在紫云观碰到姜妤。

纵然王妃是胡诌撵人,越昭却迷信忌讳,差人先把他送观里去去晦气,而小姜妤体弱,早由外祖母做主,拜了紫云观中一女冠为师修养,两人就这么偶遇了。

小姑娘粉粉嫩嫩,一派稚嫩单纯,全然不懂大人们的弯弯绕,听扈从报过家门,恍然甜笑,“靖王妃是我阿娘的长姐,那我也应当叫你表兄。”

她乖巧万福,瞧见他因跋涉被荆棘刮破的袖口,便解下针线荷包,“表兄袖子坏了,我给你补补吧。”

小姜妤女工学得粗疏,几针下来歪歪扭扭,但总算能看了,裴疏则从不曾收获过这样纯粹的善意,将袖角摸了又摸,悄悄收拢在手心。

即便困在不见天日的府兵营,想到世上其实有这样美好的人,总还能存一线撑下去的盼头,而老天似乎真的眷顾了他——两年后的春日,他趁营中松散跑去附近义学,爬到墙外的玉兰树上偷偷听课,救下了因骏马失控险些摔下去的姜妤。

小姑娘长大了,阳光下的花儿抽枝萌芽,天不怕地不怕地恣意绽放,督军欲借此事把他当逃兵寻衅打杀时,她先挡在前头,将对方堵了个哑口无言。

“大魏军律男子凡十五以上方可征役,你们分明是违律征调,追究起来他能不能算你的兵还两说着呢,你若还要害他,我非要去找舅…”她一顿,随即毫不犹豫道,“我就去敲鸣冤鼓,大家一块吃挂落!”

姜妤明白了府兵营的真相,竟气得为他哭了一场,正逢朝廷严整府军,他得以脱离兵营,入了家塾,和她同堂学书。

裴疏则独来独往惯了,性子寡默,和他人总有疏离,姜妤却最爱热闹,不愿他落单,每每拽着他投壶射覆,今天解九连环,明日推华容道,也会央他帮忙写课业,练字描红,小花样层出不穷,时日一长,再冷淡的人也融进去了。

也正因如此,姜妤玩伴很多,可同她感情最深的,还是一块长大的表兄越文州。

越文州是越氏嫡长孙,从来温润如玉,知书明理,少时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就是出门时找借口绕远路,多为她搜罗些奇巧顽具,或者在她逃课时遮掩,每每为了哄瞒夫子绞尽脑汁,还需要裴疏则打圆场。

两人都是包裹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不曾触碰过世间的阴暗潮湿,生长出蓬勃纯粹的友善温良,永远光明磊落,心怀希望。

在旁人看来,临川县主与越氏公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理所应当,裴疏则也不例外,随着他们渐渐长大,他明显能感受到姜妤面对越文州更放松坦然,对他却生疏起来,有时和越文州正说笑着,看到他却会错开眼睛,话也变少了。

裴疏则想,大抵是她已懂得儿女情长,要为越文州与他拉开距离,这也是应当,没什么好讲,更不能去挑破,那般美好的日子实在难得,从他人生中往前数没有过,往后数也得不到。他甚至想过,他要是死在那个时候就好了。

死在那个他籍籍无名,但他们都平安干净的时候。

可惜少年终究要离开人为搭建的桃花源,走到真实的浊世间去。

越文州初入官场,却格外忙碌,裴疏则在军中谋了差,因身世之故,走得十分艰难,成日奔波才能有一席之地,也不大得空再去越府——何况他总要忍着不去见姜妤,只有离她远些,才能压住那些日益汹涌的情感。

但姜妤及笄那天,他还是从随州赶过去了。

随州远隔千里,他紧赶着结了差事连夜出发,累垮了两匹马,日暮时分才抵达金陵,及笄礼已经结束,可姜妤不在府里,问过丫鬟晴烟才知,礼毕后她便去了紫云观。

他又赶去观中,稀薄夜色下,终于在两人初见的锁柳桥找到她。

姜妤站在桥上,旁边是越文州,两人比肩而立,正在私语。

裴疏则有些狼狈,他纵马疾驰一天一夜,又只身爬上这山间道观,风尘仆仆,鬓边发丝松散,被汗水沾湿了,凉嗒嗒的沾在额角。

他喘口气,走到望风的芳枝和晴烟身边。

两个小丫鬟都紧张兮兮,芳枝先发现有来人,吓了一大跳,认出是他才松口气,却随即更紧张起来,“公子,我家姑娘她不是……她……”

“没关系。”裴疏则打断她,从怀中取出用帕子包裹住的物什,解开来是只锦盒,干干净净未曾沾尘,里面是他倾囊购得的一对玲珑玉环,“这是我给妤儿的及笄礼,等她忙完,你代为转交吧。”

芳枝愣愣地接了,裴疏则往桥上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欲走,却被叫住,“公子等一等。”

芳枝依旧紧张,看了晴烟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道,“公子不和姑娘打个招呼再走吗?她今天心情不好,很想你…们。”

裴疏则微怔,转念又想,有越文州安慰,他何必还留下来,可仍忍不住担心,止住了脚步。

越文州和姜妤说完了,独自下桥,神情不似从前温煦和畅,发现裴疏则时,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凝重。

裴疏则向他见礼,他回了,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下去,向芳枝略一点头示意,随即离开。

姜妤仍在原地,从越文州走后便一直垂首望着桥下浮动的春水,都没发现有人过来。

从前不知愁的小姑娘如今竟也沉静下去,眉间拢着朦胧的愁雾。

裴疏则唤她,“妤儿。”

姜妤听出他的声音,有顷刻间的怔忡,睁大眼睛转头,“疏则哥哥?你…你不是在随州吗?”

“这几日空闲,便过来了,”裴疏则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们今天来得晚,妤儿不高兴了?”

姜妤牵出一丝笑,“没有,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忙。”

“越太公年迈,以后越府的担子太半都要文州来挑,他事情多,难免顾不过来。”

这话并没能宽慰到她,姜妤轻叹,失神自语,“我并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

姜妤和他对视,眼睫一颤又错开,“啊…是、是表兄说,官场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有些累。”

当然了,裴疏则想,朝局昏暗,光明之人如何不累。

圣贤书说明公正道修身齐家,官场却是乌烟瘴气尔虞我诈,官家日渐偏颇乖戾,以致宠佞当道,党争之酷烈闹得人心惶惶,太子多次劝谏,已经惹得今上不满。

听闻姜父释去兵权,靖王之辈都从中分了一杯羹,不过姜父和官家是生死之交,做到如此,总能落个富贵安闲。

父兄诸人疼爱姜妤,不会告诉她这些,小姑娘之所以忧愁,还是因为疼惜越文州。

裴疏则垂目,“有你惦念,文州心中必然宽慰。”

姜妤轻声,“我知道你比表兄更累。”

裴疏则心脏咚地一跳。

姜妤颦眉,似乎在挣扎忍耐,终究还是抬头道,“疏则哥哥,我与你说了罢,我今日及笄,听到舅舅同外祖母说话,要去京城与我父亲说我和表兄的亲事了。”

裴疏则刚刚浮起的心猛地被这句按下去,牵连得胸腔也疼痛起来,怎么都说不出祝福的话。

可月亮破出云层,澄澈月光倾洒而下,他好像看到姜妤眼中有泪。

不,不是好像,姜妤确实在哭,泪珠啪嗒落在腮上,倒像是把他的心脏砸了个坑,他整个人都无措起来,“妤儿,你怎么了?”

姜妤迅速蹭干脸颊,“我和他们说,我不会嫁给他。”

“你和文州吵架了?还是他待你不好?”裴疏则蹙眉,“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什么事也没有,表兄待我很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兄长,别无他念,可是疏则哥哥……有时候我真不想叫你哥哥。”

反应过来她话中含义时是何感受,裴疏则已经想不清楚,大抵像深夜有无数烟火猝然绽放,除却满空璀璨光华,只剩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

可惜那时他太年轻,人生全不由自己做主,也太天真,没半点防人之心。

和姜妤互通心意后,他当即取出贴身的青玉佩给她,“这是母亲生前留给我的,予你做信物,我会说服靖王,去你家提亲。”

他抛下所有事情,火速上京,赶去了阔别多年的靖王府。

迎接他的只有斥骂和羞辱,这全不意外,姜妤母亲早逝,靖王和姜父政见不和,不剩多少连襟情分,靖王妃更是打心眼厌恶这个外室子,“不过在我母家讨了几年饭吃,竟也敢肖想起汝阳王和越氏的女儿来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

裴疏则立于堂下,平静地和靖王对视,“我不是来求你恩赐的,是来和你交换的。”

靖王阴着脸,收回刚摔了杯盏的手,“这本王倒想听听。”

裴疏则道,“廷剡在军中吃不开,即便你趁机吞掉姜府兵权,王府后继乏力,也不过是等着日后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听他提到自己儿子,靖王妃讥讽转为愠怒,霍然起身,“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这也是你配染指的吗!”

靖王让她坐下,打量起裴疏则。

事到如今,他已知裴廷剡指望不上,那孩子打小体弱,又被天花碍了容貌,自己年迈,偌大王府不能无人继承,近年虽也带他历练,可他被娇宠坏了,实在无法服众,必是隐患。

这庶子倒成器,当年命大叫他活下来,还能在随州站稳脚跟,但此辈岂肯久居人下。

靖王道,“我怎能放心你来辅佐廷剡。”

“他亟需功勋在军中立威,西疆战事胶着,我替他去,所获军功归他一人,只要你去汝阳王府提亲。”

靖王冷笑,“西疆频频失利,久战不下,大司马都头疼,你倒自信能捞到功劳回来。”

裴疏则道,“我能。”

靖王扬起眉,“我可不保证姜朔会应下这门亲。”

“好。”

裴疏则北上时正值仲夏,芙蓉映日,榴花照眼,等大军回朝已是隆冬,关山飞雪,烽火无烟。

靖王嫡子裴廷剡一鸣惊人,军中纷传他作战神勇,用策奇诡,最后一役更是舍生忘死,率前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敌首斩于马下,朝廷计功受赏,勋七转,秩比千石。

裴疏则摘下代面返回随州,仍旧是那个不见经传的武骑尉,一直赏识他的团练气得倒仰,把当初因他上京没能送出去的荐书摔他脸上骂。

“蠢材!蠢材!这条路马上你就走通了,顶着大名怎么去大展身手不好,为甚非要干这样的蠢事!”

裴疏则直挺挺跪着不言语,团练恨不得把这犟种踹翻,命褚未拉出去打他三十棍,看他伤痕累累,又心软了,让他滚下去疗伤。

褚未搀着他叹气,“裴公子好好休养,这次团练气得不轻,说过几日景襄侯奉旨来随州监察演兵,要罚您过去轮班值守,磨磨性子,这位大人物不好相与,您谨慎当差吧。”

裴疏则牵挂着提亲之事,一时没想起景襄侯是谁,只觉得有些耳熟,直到某天夜里见到故人,才想起他是何方神圣。

靖王妃已经携礼去过姜府,他原本猜测姜父或许会拒绝,若真如此,就再想别的办法,可让人想不通的是,姜父不置可否,事情被搁置了。

给姜妤的去信也一直未有回音,裴疏则心不在焉,那日趁不必值守的空闲,夜间出门吹风,却被从废弃巷墙上翻下来的人凭空撞上。

夜风凛冽,夹杂的血腥气唤醒神经,裴疏则一掌劈下,又在对方毫寸之距生生停住,怔道,“文州?”

巷外响起抓刺客的叫喊,裴疏则眉眼压紧,立刻反应过来,“你来刺杀景襄侯?你疯了!”

越文州肩膀受伤,呼吸因忍痛粗重紊乱,他穿着夜行衣,遮了半张脸,唯一双眼眸在暗夜中无比坦荡明亮,“他该死。”

朝中变法受阻,新政不废而废,大批官员贬黜,士子殒命,旧党肆意冤杀,党首便是这位景襄侯。

看着越文州一腔热血,裴疏则无奈地想,杀他何用,他只是今上的马前卒。

没空讨论这些,追兵已近,他将人按进柴堆,走出巷子,“去别处搜吧,我方才一直在这里,无人过来。”

越文州很快被同伴救走,有越家运作,本该风平浪静,不料几日后,侦查此案的酷吏找上了他,阴森森地冲他笑道,“武骑尉,有人检举你行刺景襄侯,跟我们走一趟吧。”

酷吏抓人不问是非,先上大刑,烙铁在碳火里烧的通红,碰着铁链清脆叮铃,烙进皮肉滋滋作响。

他们不断拷问:“那天不该你值守,为什么跑出去?”

“卫兵在安之巷见过你,你刺杀不成,才佯装偶遇脱罪,是不是!”

“卫兵搜遍全城,唯独没进安之巷,你说不是你,那你见了谁?”

“快说,还有谁!”

裴疏则觉得他已经死了好几次,全靠锁链吊着才维持人形,只一句话,“我谁也没看见。”

“既然没别人,你就是主使!”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裴疏则不应,胸腔满是铁锈气味,每口呼吸都像刀斧劈着肺,“我是主使,证据呢。”

炭火噼啪的火光里,酷吏们狞笑出声,“我等岂会平白冤枉你,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认,是不见棺材不下泪了。”

他们将盛有物证的盒子甩过去,一枚再熟悉不过的玉佩跳出来,躺在他脚边。

那不是块多值钱的玉佩,只是他那时身无长物,母亲出身低微,能留给他的也只有那么一件旧物。

火光将一切影子拉长,直如鬼魅环绕,轻而易举便将人拉进无间地狱。

酷吏踏着玉佩上前,展开他与所谓同党密谋行刺的往来书信,“咱们勘验过,这手字出自你无疑。”

睫毛被血黏着,他废好大劲才掀起来,视线一片血红,思绪被拉回久远的金陵,小姑娘摇着他的袖角撒娇,“疏则哥哥,夫子今日又罚我了,可是钟元常的字实在难练,你帮我嘛。”

眼前酷烈将那段回忆击得粉碎不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招!”

他再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疼痛,能抵过彼时蚀骨剜心的酷刑,他吐了一口血,听天由命地闭上眼,“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也谁都没有看见。”

……

挣扎声打破满室静寂,芳枝拼命摆脱侍女阻拦,冲到他脚边跪下,“王爷,求求您饶了姑娘,她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要是杀了她,和亲的事也不能交代呀,求求您!”

裴疏则回神,看到险些被他掐死的姜妤,猛地撤开手。

姜妤失去支撑,跌倒在墙角,空气涌入胸腔,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

她脸色苍白,微睁的双眸中了无生气,越发瘦骨支离,不似活人。

裴疏则神情软下去,蹲下身理她鬓边散开的发丝,感受到她本能的瑟缩,轻轻握住了她的肩,“妤儿,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越文州不可能娶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姜妤受惊般一抬眼睫,怔忡片刻,无话可说般闭上眼。

裴疏则被刺到,怒气凌然勃发,“好,好。”

他摔门而出,“褚未,知会司礼监,公主府准备停当了,明天就送她出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