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云帆,Square男团为数不多的男粉之一。
追星追的偷感十分强烈。
演唱会座位专挑后排买,专辑不去线下找代购,出道九周年应援咖啡厅也穿的一身黑带着帽子口罩,和要来偷东西的贼一样。
对上门口粉丝们警惕的眼神,他从容不迫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前段时间定闹铃才好不容易抢到的预约码。
“我帮我妹妹来拿的。”他一脸正气凛然地撒着谎。
虽然我根本就没有妹妹来着。他有些心虚地想。
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先找个借口应付应付了。
刚刚下完一场暴雨,咖啡厅门口的遮阳蓬上落下点点水珠,打在原云帆的帽檐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
“你对你妹妹真好!”在门口接引的女孩子赶忙把他带了进来,边清点着一会要给他的无料。
原云帆随口应了声,压了压帽檐,保持着自己的好哥哥人设,心思早已飞到旁边那一堆堆制作精美的饭制周边上。
周年应援就是好,能领这么多无料。
“嗯……应该就是这些了。”那女孩再次清点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拿错,笑着将东西交给他。
他一向喜欢收集这些小玩意,看着袋子里满满的周边心下一片满足,就像小鸟看到了搭巢的树枝,情不自禁的在脑内幻想起回家该把它们放在哪个盒子里。
“你妹妹最喜欢谁啊。”另一个女孩子试图和他多聊聊,好奇地抬头问他。
“三个成员她都挺喜欢的。”原云帆干笑了两声,正想找借口溜走,便听到递给他东西的女孩笑着调侃他。
“我还以为这个咖啡厅又来了一个男粉丝。”
又?
原云帆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他也是去过无数次线下活动和演唱会的人了,虽然不是坐后排就是领个东西就跑路,可这么些年来,确实一个男人都没见过。
在这个咖啡厅里除了我之外难道还有活的男粉吗?
女孩们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扑哧一下都笑了出来,指了指咖啡厅角落,“那里就有一个。”
原云帆好奇地伸过头,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一个拿着三把应援扇的男生,好巧不巧的,那男生正好转过头,和他对上了眼。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皮肤较白,头发被染成了浅栗色,微微卷曲,阳光正好从窗边倾泻而下打上他的发顶,看上去暖呼呼毛茸茸的。
那男生看着他,原本笑着的脸直接僵住,杏仁一样大的眼睛眨了眨,缓缓睁大,忽然就把座位上的包一把拿起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他冲了过来。
什么情况!
原云帆吓了一激灵,拿着东西就冲了出去,留下门口的粉丝们一脸凌乱。
他跑了两条街,那哥们就追了他两条街,刚下过雨的街道上都是水,打湿了他的牛仔裤裤脚。
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原云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跑着跑着停了下来。
不对啊,我什么都没干我怕什么?
“好好的你追我干什么?”他转身没好气地看着那人,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着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对面那男人看着也累的不轻,喘着气飞速翻动着自己的包,缓缓掏出一面土黄色的旗帜。
那旗帜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但被保护得很好,那人缓缓展开,旗帜上面是Square刚出道时设计的LOGO,下面则印着硕大的两个字。
【云帆】
原本以为死去的回忆逐渐复苏,原云帆沉默地看着那土黄色的旗子,拧了拧眉心。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自己忍不住去支持曾经的队友时,就该想到会有被认出的这一天。
“你是云帆队长吗?”那人看着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眼眶微微泛红。
是的,原云帆还有另外一层身份,Square出道时的成员兼队长。
不过在出道一周年的时候,因为那个不成器的进监狱的爸,自己已经自愿退团了。
团队也因为他的离开由四人变成三人,队名从Square4变成了Square。
公司也在尽力抹杀他曾经的存在,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毕竟父亲进监狱并不光彩,从前还害怕被认出会给队友带来麻烦,现在不做伪装也能轻轻松松上街。
粉丝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转眼间,他已经离开团队八年了。
他有些复杂地看着对面快哭出来的男粉丝,叹了口气,内心百感交集。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再也没有人会认出自己。
“我要是说我不是你会信吗?”原云帆鬼神使差的接了一句。
没想到对面的人嗷的一下蹲在地上哭了出来,边抽噎着边说:“没事,没事,我不给你添麻烦。
“呜呜呜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今天见到你的,但我好想你啊。”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鼻尖红红的,微卷的褐发微微颤抖着。
原云帆有些无措,他一慌张就喜欢胡思乱想,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
看着还有点可爱……不对别人都哭成这样了我在想什么?
他脑内疯狂的回忆起自己还是艺人时公司的各种培训,大脑空空,半天也想不出一个饭撒。
“别哭。”
最终,他憋出这样一句话,在包里疯狂的翻着,终于在底部找到一包纸巾,笨拙地递给了滴着眼泪的人。
没想到那粉丝看到自己给他纸,原本快停止的眼泪就如滔滔江水般飚了出来。
“我从你们出道开始就喜欢你们了。”他侧过脸,抽出纸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鼻涕。
“我想你想了八年。”
八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人生又有几个八年呢?
“要不我请你喝个咖啡吧。”原云帆心下被触动,一时间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该把手放哪,挠了挠头向他提议。
“这位……呃……”
怎么称呼好呢?
叫粉丝朋友好像也不对,毕竟自己已经是素人一个。
按理来说,他们其实也算同担来着。
“我叫楚乐。”楚乐抿着嘴冲他笑了笑,“是快乐的乐。”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包没用完的纸收了起来,就好像在对待什么昂贵的珠宝。
自不在娱乐圈工作后,他也辗转换了不少工作和城市,这几年逐渐有了些积蓄,便在这个生活节奏较慢的城市稳定了下来,开了间小小的咖啡店。
店里的装横偏简约为主,木质的店门和桌椅给小店内带来温暖闲适的气息,门口的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天为了去参加活动,原云帆提前闭店了,现在店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楚乐局促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原云帆在吧台调配着他的饮品。
他的动作看上去优雅而又干脆利落,很快,一杯饮品便完成了,楚乐紧紧地盯着原云帆端上来的拿铁,将珍藏了快十年的土黄色旗子拿出来虔诚地摆在咖啡杯旁,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我感觉我的人生圆满了。”楚乐双手合十,一脸超脱之相,“有生之年居然能喝到我推给我做的咖啡。”
“你不觉得那个旗子的颜色很丑吗?”原云帆情不自禁地发问。
“怎么会!”楚乐瞪大眼睛看他,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这是大地的颜色,多踏实啊!”
听到‘大地的颜色’五个字,原云帆想起某些羞耻的回忆,缓缓捂住了脸。
Square,一个神奇的男团,初始成员的选择不是因为唱歌跳舞,而是因为性格。
没有人设就是最好的人设!
那时候立方娱乐公司才刚起步,老板灵机一动想到这个看起来荒谬的点子,拍着胸脯雄心壮志,向他们夸下海口说要把他们打造成最强男团。
于是就有了热情如火的陈飞、温柔如水的许怀,还有性格跳脱就像风一样的沈翊。
剩下一个大地又是谁呢?
老板摸着下巴沉思。
然后平时话不多,唱歌一般,除了跳舞没啥好的原云帆就被他从练习生堆里拉了出来。
“卧槽老板说我是火,老板疯了。”陈飞出门就摇着许怀的肩膀,一脸我们团要完了的表情。
“老板说我是水。”许怀任由他摇着,推了推差点被摇下来的眼镜,“其实我觉得还不错。”
“为什么说我是风啊?”沈翊费解,而后便把设定抛在脑后,掏出镜子欣赏起自己的脸,边欣赏边说,“因为我平时看着像疯子吗?”
那我呢?最后一个出来的原云帆看着自己地属性的土黄色一脸无语。
老板还是对我太不了解了,毕竟我只是平时看起来话少。
内心里的各种小九九和吐槽的话要是能被大家听到,可能不仅老板,队友都要被我的活泼吓死。
他正在脑子里回忆着当年的事,半天没说话,楚乐看了他半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他沉重地收起旗子,“我知道现在看到这对你来说有点痛苦……我也一样。”
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是真的一直都觉得那个土黄色很丑啊!
还没等他开口,楚乐好像想赶紧跳过话题,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追星史:“我一开始最喜欢的成员就是你!”
“我当时就在感慨哇怎么会有跳舞跳的这么好的人,再加上你又长的超帅,马上就入坑了。”他看向原云帆,眼里闪烁着点点光芒,“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走上跳舞这条路。”
“……你还会回来吗?”楚乐突然收起了笑容,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着。
啊,要让他失望了。
原云帆避开他的眼睛,眼神微暗。
“我不会再做艺人了。”他淡淡的回答着,就像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我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