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加速 第4章 第 4 章

“上个租户是个女孩，一周前才搬走。”

中介带看房子来都是差不多的套路，贺扬跟在中介后面：“两居室的loft，平时来个人也方便住，采光我真不骗你，瞧瞧这落地窗，电动窗帘。”

“微波炉，咖啡机房东都配好了。”中介从厨房绕到到卫生间，“干湿分离，暖风设备，浴缸……”

“洗衣机……”中介拍了拍它上面的烘干机，“诺，这个天适合用它。”

“但是我刚看他房间的那个床板不太结实啊……还有卫生间的橱柜，坏了一扇，”贺扬走出卫生间，绕道客厅中间指着已经明显有凹陷痕迹的沙发，“不是，兄弟，这沙发你我两个都坐不下。”

“这片房间的床都这一个样，”中介说，“这些后期都可以和房东谈，沙发你自己搁网上买个换也行嘛。”

“价格再再谈吧。”贺扬检查着餐厅的桌子，感觉也不是太稳。

“这么好的装修和地段……”中介感叹，“哎，你要是真心觉得可以，我帮你和房东谈谈。”

“行。”贺扬说，“帮我问问，麻烦。”

中介跑门口去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最低两千六，”中介说，“沙发你如果不要，房东可以拉走，然后给你换个床垫。”

“两千五。”贺扬说，“您看，我也是真心的，跑一晚上了，你也累，我也累。真不是挑毛病，我单位的宿舍是能住，就是环境，人太多了。”

贺扬从兜里掏出烟盒：“两千五，预算上限。”

“我知道，哥。”中介接过火，“您一看也是领……”

“没有没有。”贺扬连忙打断，“确实对住的地方挑点儿。”

“这样吧，我再打电话问问。”中介说。

一番交涉后，中介摇着头回来了。

“行吧。那谢谢了，”贺扬说，“我考虑考虑。”

回到宿舍已经不早了，就在他准备洗个澡上床的时候，坐在下铺收拾行李的黄老师喊住了他。

“贺老师，水管被施工队挖爆了，”黄老师说，“在抢修。”

贺扬叹了口气，穿着毛衫爬回了上铺。

“房看得咋样？”黄老师问。

“没碰上合适的。”贺扬说。

“要不这几天上我家凑合几晚？”黄老师说，“房子的事，我让我老婆帮你问问。” “那太麻烦你们了，”贺扬扒着上铺的栏杆，“我记得之前听你说，你家住西峰区吧。”

“对，”黄老师按着拉锁，合上行李箱，“离咱这有点远。”

“那你上下班儿通勤得多久啊？”贺扬问。

“算上早晚高峰……”黄老师把行李箱推到下铺桌子的正前方，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堵车的话……开车一个半小时起步。”

“地铁呢？”贺扬问。

“还没开通呢，”对面被子里响起李老师的声音，“官方消息，八号线开通时间明年三月。”

“小林没睡啊？”贺扬问。

只见李林把头漏了出来：“没睡着。”

“是没睡着还是故意没睡？”黄老师笑着从椅子上起来了，走到李林床边拍着床沿，“对八号线运营时间这么清楚？和那小丫头有新进展啦？”

李林是他们宿舍的老幺，硕士毕业后今年才进的启明，据说还是个母胎solo，同宿舍已婚的黄飞翔和正在外地出差的贾南风经常调侃他。

“好事将近吧。”李林说，“明天下班我准备去她学校找……”

话音未落——

宿舍猛然陷入一片黑暗，在大家深手不见五指的时刻，李林拿着手机，还顶着张发亮的脸。

“哎？”黄飞翔抬头，“又来？”

“停电了吗……”门外走廊有人喊着，“怎么又停电了！”

“我们也停了。”李林冲着门的方向喊。

“看群消息，”贺扬盯着手机，“又挖着东苑线路了。”

“靠！真服了！”李林扭过头，隔空看着贺扬，“这施工队怎么光怼着线路挖。”

“小林你别扭头，”贺扬差点儿没忍住，“你现在样子搞笑得很。”

“贺老师，你也别笑话小林了，现在你俩都像鬼。”黄飞翔打开手机电筒，“这次指不定停多久呢，天太冷，没水没电，走吧，都上我家凑合一晚。”

“不是，”李林问，“你不等明天回去了啊？”

“走吧！”黄飞翔举着手机，“再不走冻死了。”

贺扬这会儿有点郁闷。

他有点儿后悔自己跟着过来了。

“你俩今晚就挤挤吧，”黄飞翔手搭在房间的门把手上，“床是……不太大，不过……”

“够的够的，”李林一屁股坐到床边空着的床头柜上，“这床……怎么也有一米五吧，还不够我和贺老师睡的。”

“一米三……”黄飞翔挠着额头，“你俩都瘦，只要挤挤可以……”

黄飞翔说完看了眼贺扬。

“要不你俩住我房间，我和我老……”

“不用不用，”贺扬急忙拦住，“能睡，能睡。”

嗯。

能睡下的。

就是有点儿奇怪。

一是他和李林认识才不到仨星期。

二比较关键——黄老师只给他俩铺了一床被子。

贺扬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连毛衣都没脱，四肢被驯服得非常平整，两条腿直直绷紧，胳膊紧贴在身体两侧，扭头朝着右边的窗户。

“贺老师你可以睡过来点儿，”李林往床边挪了挪，“我空间多着呢。”

“不用，”贺扬说，“我这样，挺舒服。”

“我咋觉得你这么不自然呢……”李林问，“真舒服吗？”

“舒服。”

……

很诡异的对话。

李林你可闭嘴吧。

贺扬索性闭上眼睛。

“贺老师，你穿着毛衫热吗？”李林问。

话音甚至还在空气中没有完全散去。毫无防备，李林的手突然伸过来，在贺扬的背上摸了一把。

“欸！”贺扬被这个毫无心理建设的接触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把头扭了过来，“你干嘛？”

微弱的光线下，他就和李林那么四目相对着。

“贺老师？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李林问。

李林你特么都哪儿和哪儿？！！

“我就是觉得，你真挺暖和的。”李林把手又抬了起来。

“手！”贺扬盯着他的手，“……”

“哦，你别误会，我就想说，”李林把手放在离他毛衣大概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感觉你好像在往外散热。”

“……贺老师，你要是真热，”李林说，“把毛衫脱了吧！都大老爷们儿，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真不热。”

“真不热？”李林再次确认。

“真的。”

“那我把空调遥控放你枕头上面了啊！”李林边说边动作着，“你要是热……”

“现在，真不热！”贺扬的语气非常坚定，“咱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的贺老师，”李林翻了个身，“晚安。”

第二天贺扬眼睛周围泛着一圈乌青。

黄飞翔开着车，李林坐在副驾和黄飞翔聊了一路，起初，贺扬还和他们搭话，但后来眼皮实在沉得不行，一觉睡到黄飞翔喊他“到学校了”他才清醒。

中午的时候，黄飞翔他老婆给贺扬推了微信明信片过来，说是朋友圈里几年前加的一个水果店老板娘，手里应该有几套房子，可以咨询咨询。

“只剩最后两杯了，”贺扬从食堂水吧带了两杯奶茶过来，“一杯原味，一杯蓝莓味的，你俩自己选。”

“谢谢贺老师。”李林看着黄飞翔，“飞哥，挑一杯。”

“蓝莓吧。”黄飞翔拿了一杯，“谢谢贺老师。”

“咱们也别一口一个老师了，”贺扬笑笑，“喊名字就行。”

“其实我就等你这句话了，”黄飞翔调侃，“成天老师老师的，搞得跟不熟似的。”

“你们晚上有空吗？”贺扬说，“请你俩吃个饭。”

“有空，”黄飞翔笑笑，“到时候把聚会图片往群里一发，南风该羡慕了。”

“那个……”李林笑笑，“我那个……”

“哦，对，”贺扬一拍脑袋，“约女朋友了。”

“还不是，还不是。”李林笑着嘬了口奶茶。

“抓紧啊，”黄飞翔拍着李林肩膀，“大学的女孩儿单纯，上社会了，你上哪儿找那么好的。”

“她在哪个学校？”贺扬咬了口西蓝花。

“明艺，”李林说，“贺扬哥应该不知道吧？就飞哥家那小区，往南走十分钟，就到明艺了。”

“那一片全是学校，”黄飞翔说，“明艺，农大，还有中医药大学，幼儿学院……本科，专科，职高大大小小十几个呢。”

“飞哥以前那儿毕业的，”李林说，“嫂子也是，对吧？”

“是，”黄飞翔点头，“我上学那会儿就中医药和幼儿学院两个学校，门口出了马路就是荒地，哪像现在啊，一到周五大学城就特别热闹。”

“那刚好，咱一块儿去大学城呗，我刚好去溜溜，”贺扬说，“飞翔你带上你媳妇儿，小林你带上你女朋友。”

“哎呀！”黄飞翔皱眉，“这就你不对了！咱俩……不是过去打扰。”

“是是是，”贺扬笑，“那就我，你，你媳妇。”

“等我追到她了，”李林说，“我请宿舍哥哥们吃饭。”

“从贺扬没来咱宿舍你就说了，”黄飞翔笑，“你赶紧的啊，争取下星期请我们吃。”

大学城是个充满着蓬勃生命力的地方。

因为到了周五，来往的人很多，街区两边各式各样的店铺灯火辉煌。周日就是今年的圣诞平安夜，店门口和小摊上都摆上了圣诞元素的道具。

贺扬边走边看，还拍了不少照片。

特别是这会儿，他们要上桥。桥边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边儿还挂了很多许愿的卡片。

“这地方叫水街，”黄飞翔指着街区中间的河，“国庆，元旦，春节，都会有喷泉表演，喷得有几米高，特壮观。”

“元旦也没多久了，”黄飞翔媳妇黄善学在一旁，拉着自己老公的胳膊，“到时候元旦放假，你们要没安排也可以过来，大家一块跨年，顺便看看喷泉。”

“对啊，”黄飞翔说，“去年只有南风，今年再加一个你。”

“小林呢？”黄善学问。

“他哪有空，”黄飞翔说，“他小子肯定和他对象一块儿过。”

“谈上了？”黄善学满脸八卦。

“没呢，”贺扬笑着，“今晚陪那个女孩子去了。”

“难怪，”黄善学看着眼前的贺扬，“贺老师，方不方便问一嘴，你成家了吗？”

“他没呢，”黄飞翔指着他，“他单身，南风也不谈，整个宿舍，就我是已婚人士。”

“可以找女朋友了，”黄善学捂着嘴笑，“贺老师一看就是招女孩子喜欢。”

“给他安排！”黄飞翔一脸得意，“善学身边漂亮女孩子可多。”

贺扬笑笑摆手：“感情这事儿，随缘吧。”

“这些孩子就是好，”黄善学托着脸，隔着玻璃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不像咱们啊，一身的班味儿。”

“你哪儿有班味啊～”黄飞翔大概是喝了点儿酒，有些飘了，也不顾贺扬在场，扭过上半身把头靠在黄善学锁骨上，“老婆，你是最美的。”

“行了行了，”黄善学横着一根指头把黄飞翔的脑袋推开，“少喝点儿吧，你快醉了。”

“没醉！”黄飞翔迅速把头转过来，指着贺扬，“你怎么不喝啊？！”

“人家等会儿还要开车呢！”黄善学说。

“开什么开了！”黄飞翔抄起起酒瓶就想往贺扬杯里倒，“反正明天不上班，上我家睡。”

“飞翔，”贺扬挡着杯口，“真不喝，我要开车的。”

“贺老师，你们昨晚床铺我都没收，”黄善学说，“上我家也是可以的。”

“谢谢你和飞翔的好意，今晚就不打扰了，明天上午我还得早起往市里去。”贺扬往杯子里倒了点儿可乐，举起杯，“来。”

“你作弊啊！”黄飞翔喊着，“一滴酒水都不沾！”

“飞翔啊，”贺扬一只手搭着他，“下回陪你喝，成吗？我明天上午还要去看房子。”

话到这儿，黄善学开口：“那个老板娘加你了吗？”

贺扬点头：“我加她了，还没同意。”

黄善学说：“哦，那可能在忙，她人挺好的，泼辣了点儿，但是人很好。”

饭局结束，黄飞翔和黄善学步行回了家。

贺扬并没有急着去停车场，他打算一个人再接着逛一会儿。

再次路过那棵圣诞树的时候，贺扬翻开上边儿的卡片看了看。

都是些许愿的。

“考研上岸。”

“祝我的cp永远在一起！”

“信女愿用二十斤肥肉换期末不挂科…”

贺扬笑了笑，又拍了几张照片。

他打开微信对话框。

-等你放假，我带你来玩儿

他又继续看了几张。

“FC你可以永远爱我吗？”

贺扬读着，听这语气，感觉这个FC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有一个秘密，其实我喜欢和我一样的人。”

贺扬看着这张，字迹和上面FC的那张一样。

贺扬正在看这句“喜欢和我一样的人”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俩姑娘，一人手上拿着一张贺卡。

“请问，你们这个贺卡是在哪里拿的呀？”贺扬问。

“那边，”其中一个姑娘指着后面闪烁着一排星星灯的巷子，“直接从这个灯里穿过去，右边第一家奶茶店。”

另一个姑娘把贺卡翻到背面：“这里有logo，叫咔哇咔哇的这家奶茶店。”

“谢谢啊。”贺扬穿过那片闪烁着温馨氛围的光晕，然后再次回到圣诞树前。

一张崭新的贺卡，一行新鲜的文字。

贺扬把自己的贺卡叠好，挂在了那张贺卡的正下方。

差不多了，可以安排俩人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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