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 第3章 奔逃

布梦遗憾地看着晚熙：“你回答得很好。作为初一的学生，把初二初三的知识都掌握了，还接触了大学的内容，以后一定有很多好学校争着要你。”

“我们从东边过来，看了13所中学，你是最让我满意的。如果不是奥美星的那个孩子已经取得四级黑客证书，我会把你放在候补人选的第一位。”

“你还要上课吧？就不打扰你了……”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晚熙浑浑噩噩地往教室的方向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见到了精英，还和精英说了话，精英说她不适合做陪读，有其他孩子比她优秀……

机会就在她面前，可她抓不住它。

晚熙的心很痛，痛到明媚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她走进教室，坐在了椅子上。身边的同学在交头接耳，可她一个字也听不到。

她想，她要把小梦找回来，药剂还剩一半，她要再拿点东西跟少年交换。

“唉！有些人总是痴心妄想，以为能攀上枝头当凤凰。这回好了，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总该死了这条心吧？”一个男生带着群人来到晚熙桌前，话里话外都是讥讽，“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和那些发达星球能比吗？考第一有什么用？还不是留在这吃沙子？你们说对不对？”

“就是！还整天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看得都想吐，呕——”

“哼！你们瞧瞧她那样，好像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真矫情！”

“蓝哥，你上次说喝了能变聪明的药，不会是假的吧？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偷偷去找那人买药，然后偷家里的东西去换？”

男生得意的神气退了几分，拉下脸瞪了眼那个女生：“瞎说什么！哪有什么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喝药了？”

女生本想膈应晚熙，无端被拂了面子，脸色也不好看：“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你从那个捡破烂的手里骗来了一支试管，喝了里面的东西就拿了第一。难道你那第一是假的？是作弊得来的？”

“什么作弊？谁作弊了？那是我自己考的！”

“你什么时候考过第一？什么时候分数上过95？那次难度提了不少，其他人都退步了，就你考得好。傻子才相信你没有喝药！”

“曲萝缤！你别血口喷人！”

“我才没血口喷人！要不你问问他们，你那天有没有说你喝药？！”

两个人大声嚷嚷，越吵越凶，惊动了班主任。金老师刚在精英面前夸赞完汪蓝，转眼就有人通知他汪蓝和女生吵架，金老师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听完两人吵架的缘由，她觉得只是学生间的日常冲突，不是什么大事，正想转移精英的注意力，两位精英却都表示对这名学生感兴趣。

“汪蓝他还不到12岁，叔叔在沿海的领地工作，性子难免有些骄横。但他本性不坏，对大部分同学都很好，只不过把晚熙当竞争对手，才偶尔挤兑她，实际上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金老师领着精英往教室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班里有两个学生被精英抽选，即使最终一个也没选上，也够她一年的谈资了。

布梦和韦西塔礼貌地倾听。几名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投来热切的目光，但他们没有回应。

金老师说了一路，到了教室门口才收起销售员的姿态，一脸肃正地把汪蓝和曲萝缤叫出来。

“谁先开的口？”

曲萝缤低着头，像只红了眼的小兔子：“老师，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和汪蓝吵架。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

“嗯，说得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曲萝缤咬了咬嘴唇：“没了。”

金老师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给她留了点面子：“嗯。那汪蓝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该和曲萝缤吵架。”

“还有呢？”

汪蓝不回答。

“你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怎么能带头欺负其他同学？就算晚熙和你闹过不愉快，你也不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数落她，有什么事可以私下解决。”

“我没数落她。”汪蓝闷闷地说。

金老师见他拒不认错，恨铁不成钢地调高了音调：“还说没有？！你带着几个同学到她桌前取笑她，这难道不是落井下石？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是小人得志的行为！真正优秀的人不屑于做这种小动作！晚熙呢？我要让你在全班同学面前给她道歉。”

“晚熙走了。”一名和晚熙要好的女生说道。

“走了？”金老师紧紧皱起了眉头，“她有没有说她要去哪？”

“没有。但她可能会去北区。”

“去北区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靠近那里吗？”

女生不说话。她们违反家长和老师的意愿去北区“探险”，被知道了肯定免不了挨罚。她爸妈本来就更宠弟弟，她可不想再给他们克扣她零花钱的理由。

“金老师，我来和他们聊聊吧。晚熙一个人跑出学校，遇到坏人就不好了。你们还是尽快把她找回来吧。”布梦上前一步，虚虚挡在金老师和学生之间。

从他们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刻起，超过一半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这两人真好看啊，比二次元的虚拟人物还好看，这就是大人们赞不绝口的精英吗？

金老师尴尬地搓了搓手：“那，那我去找人，请两位暂时留在这里。如果学生们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您尽管指教，我回来再教育他们。”

“嗯。辛苦您了。”

金老师风风火火地走了。

布梦对那个女生说：“金老师有一点说的很对——你们还未成年，北区对你们来说太危险。就算一两次没出事，那也是你们运气好，你们能保证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你叫汪蓝？”韦西塔走到汪蓝面前。他比汪蓝高两个头，身形清秀挺拔，是白天鹅和丑小鸭的区别。

汪蓝点了点头。

“是你最先进入北区的吗？”韦西塔温和地问。

汪蓝又点了点头。

“下面的问题，如果你答得好，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汪蓝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韦西塔直视他的双眼：“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进北区？”

“我有个住在东区的朋友，他家的猫跑进了北区，他进北区找猫，发现一个小卖部。他当时恰好饿了，问小卖部的主人有没有什么吃的，那人说没有吃的，但有能让人身体强壮的药。”

“我那朋友体质不好，每学期都要生一场大病，花一大笔钱。他以为那人是骗子，结果那人告诉他去哪里找猫，还真找到了，他就想报答这个人。他把药买回来装进瓶子里，结果他妹妹以为是饮料，喝下去之后在体能测试上打破了全市记录，他才意识到那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然后他又去小卖部买了药，特意去做了体检，各项指标都是优秀，这事就在学生里传开了。”

“他家教严，父母不许他进北区，所以他没告诉父母。我是他朋友，他有好消息都会分享给我。我也去了一趟，买的是能变聪明的药，结果在一周前的数学测试里得了第一。”

韦西塔点点头：“你喝了药后，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没有，没什么不适。精神还比以前好了，体育课跑步都不喘气。”

韦西塔与布梦对视一眼。布梦说：“你的运气很好哦！有的精英会伪装成平民，把新研制的强化剂低价出售。你可能就遇到了一个精英，我们也许还认识呢！”

汪蓝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可他不像精英。”

“哪里不像？”

“他很瘦，而且住在又黑又潮的石头屋里，只有一个地下室。”汪蓝灵光一现，“他可能不住在那里！地下室可能通往别的地方……”

韦西塔朝门外走去：“我先走了。”

“我，我真没撒谎……”

布梦摸了摸汪蓝的头：“你答得很好，他相信你了。等他回来就帮你实现愿望。”

汪蓝忽然有种错觉，布梦看他的眼神就像赌石人看原石，想剖开他看里面有没有宝物。

晚熙数不清是第几次回头了，依然看不到狡猾的跟踪者。

她离开学校就发现了古怪。先是有辆失控的运输车冲向她，然后是能源系统爆炸，再然后是高空的花瓶跌落下来……她从家里出来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多亏有人及时出现，她才屡次躲过一劫。

有人要杀她。

可她想不起得罪过什么人。

晚熙跑了起来，及腰的马尾时不时甩到眼前。她头一次觉得这马尾真碍事，保命的时候只会帮倒忙。

北区……不能去北区。北区只会方便他行凶。

那要不去东区和南区吧。那里的监控完备，安保力量最强，歹徒总会忌惮一些。

晚熙抓紧背包背带，唯恐里面的药剂泼洒出来。

这是换回小梦的希望，不能掉了。晚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