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寒江 第13章 杀鸡儆猴

筠天成接过供词，刚想请示李金琪，李弘张开手臂挡住他的视线，“不许看他！”

打开纸张，筠天成粗略浏览，看到了李芸二字，心下咯噔一下。

“少主，幕后之人是黛西夫人。”

“哪两个字，指给我看。”

筠天成指着黛西的名字，李弘顺着那处在附近打量，看到了一个李字。

指着那个李，李弘询问道，“下边这个读什么？是芸？还是渐？”

筠天成不敢回话，朝着李弘半跪着。

“爹爹！”

见李金琪不说话，李弘将供词撕碎，“不说拉倒！我现在还不想死，这皇宫我高攀不起，告辞！”

拦住李弘，李金琪将他打横抱起，施展轻功离开，李刚将余下的事交给筠天成，返回皇宫。

“放开我！”

“别闹。”

“我在房间里睡觉，睡醒了想吃口热饭都没有，我闹什么了！做杂事的侍卫侍女都有大鱼大肉，我连喝口粥都要看人脸色！”

“那些人爹爹已经处置了。”

“幕后凶手还在，这次只是不让我吃东西，下次就是要我的命！”

“爹爹不会让他们动你。”

“你说不动他们就不动，你有那么大本事当初为什么没救我！那么维护那些人，你才是幕后黑手，我要告诉娘亲，让她收拾你！”

“你这孩子，说句话能把人伤心死。”

“再不放手我咬人了！”

“回去再说，爹爹不会包庇她。”

“你先说是谁，是李芸还是李渐离，还是他们两个合谋。”

“是芸儿。”

“她害我险些丧命，你怎么处置她，还有她当年骗我出宫的事。”

“这次的事爹爹按家规处置，当年她少不更事，也没有谁能证明是她骗你出宫，这件事你只能忍下。”

“我不！”

“你现在什么不是，就算爹爹恢复你的少主之位，朝臣短时间内也不会接受你，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你师父他们忍下这一切，若芸儿真要杀你，你离开宁远的那日，就是你绝命之时，你死了，你的恩人也活不下去！”

“你威胁我！”

“爹爹哪有威胁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放我走，我死在外边那是我的命！”

“你娘最是在乎芸儿，她在朝中声名也好，冠上罪名不仅影响皇室声誉，你娘也会对你有看法。”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师父！”

“门都没有。”

进入皇宫，浓烈的血腥气和臭气弥漫，李弘伸手捂住口鼻，不敢再说话。

“到了。”

放下李弘，李金琪牵住他的手，向宣化门走去。

“这些人排队做什么？”

“观刑。”

临近宣化门，杂乱的惨叫声冲刺耳膜，臭气更加浓郁，李弘隐隐有些反胃。

穿过宣化门，李弘被眼前一幕惊住。

成百上千的人被凌迟碎骨，被血覆盖的地面全是肉片和碎骨，从他身侧路过的宫人排成一列，逐一从那些被处刑的人身侧经过，不少人呕吐，少数人昏厥，部分人吓得失禁。

哇的一声，李弘捂着胃部狂吐。

“弘儿！”

“爹…停止吧。”

“所有人走完才能停，不仅是宫人，学院的学子和在京官员全都得看这些人的下场，爹爹不允许再有人对你不敬。”

“爹，这些人也是受人威胁，他们不仅遭遇酷刑，连家人都被株连，何其无辜，您该想想，怎样处置背后的人，若天兰贵皇室随意虐杀百姓，那和魔界中人有何区别。”

“弘儿。”

“爹爹此举只会让弘儿更加受人诟病，他们不会怪罪所谓的幕后之人，只会觉得这一切因我而起，因为我的任性，害这群人惨死酷刑之下。”

“不要这样想，你没有错，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罪责。”

推开李金琪，李弘捂着门狂吐一阵，随后快步跑向前方。

“住手！”

李弘夺过一个行刑之人的刀扔到地上，又去往下一个人身边，“全部住手！”

“不许再用刑，观刑的人全部散掉！”

国君没发话，蚩少梓没敢停，除却被李弘夺下刀子的人，其他刽子手依旧在行刑。

人群之中，被强行召集而来的官员看着那血腥的场面，看着不停夺刀子的李弘，有种难言的滋味。

“三哥，伯伯这次太狠了，好多人都吓傻了。”玉兰汐用香帕蒙住脸，同麟恪小声说着。

“伯伯闹这么大动静，姐姐这次怕是不好收场？”

“娘亲又要难过了。”

“小汐，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大哥。”

“不去不去，我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学院。”

“你们都不担心姐姐吗？”

“娘亲那么喜欢姐姐，她就算杀了大哥娘亲也不会动她分毫。”

“大哥还怪可怜的。”

“大哥晕倒了！”

麟恪正想上前帮忙，李金琪就稳稳接住了李弘，对方向蚩少梓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李弘离开。

“伯伯对大哥蛮不错的，爹爹要是对我这么好，我睡觉都会笑醒。”

“哪里好了，伯伯用鞭子打大哥，害他吐了那么多血。”

“要不是姐姐，大哥不会出宫买毒药，伯伯也不会打他，都怪姐姐。”

“怪大哥，他乱吃毒药，该打。”

三个小孩争论起来，薛如风和薛如沐将小孩分开，抱着去往天医司。

李金琪发话，蚩少梓立刻停止用刑，无尘和薛长宁奉命清理现场，赵霆疏散官员，本地官家子由至亲领回家中。

天医司内，状态不佳的玉兰婷坐在床上，听闻李芸负荆请罪，脸上也没有多少变化。

“唐冰，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不能伤心，让李金琪处理吧，都是他的孩子，不会偏袒谁。”

“那个侍女大庭广众之下招供出芸儿，这次不能替她瞒了。”

“婷儿，照我说少君就是被惯的，她从小就自私，为了独占昭阳殿害了弘儿，平日里奢华无度，最近几年还总是骗麟儿的东西，学院的孩子都不怎么喜欢她。”

“芸儿没有灵力，她总是多愁善感，我就多宠了些，她的衣服首饰都是最好的，汐儿早些年都穿她剩下的。”

“这次的事原本不算大，可李金琪闹成这样，现在想收场不容易，按照国法律例，少君最少都要判五十杖。”

“她在外边请罪，是想让我救她。”

“婷儿，弘儿也是你的孩子，你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该纵容少君害他性命。”

“连你也觉得我不喜欢他？”

“至少在少君和弘儿之间，你一次都没选过他。”

“那这次我选弘儿，让芸儿回去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让她思过一个月，若是她还想对弘儿下手，将她终生监禁。”

“那你休息，孩子们应该快回来了。”

房门打开，原本跪坐的李芸立刻直起身板，只看到唐冰，有些失落。

“唐姨，娘亲不愿见我吗？”

“她最不想看到手足相残，这次的事，她不会插手，回去吧，君上处理这件事。”

“唐姨，我没有想过杀他，我只是想逼他离开。”

“少君，别在执迷不悟了，你娘她什么都知道，再继续下去，她只能将你囚禁起来。”

李芸一步三回头，期待着她的母亲出现，直到她走出天医司，背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瞬间，李芸脸色沉下，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姐姐！”

听到麟恪的声音，李芸脸色浮出笑容，“麟儿，小汐，你们去哪了？”

“伯伯让宫里的人都去宣化门了，姐姐没去吗？”

“姐姐刚醒。”

“那姐姐可要小心了，宫里有奸细污蔑你迫害大哥，伯伯好像当真了。”

“那些奸细巴不得皇宫大乱，他们的话不可信。”

“他们还说姐姐是宫里最美的。”

“好你个麟儿，调侃姐姐。”

“姐姐，我困了，我要睡觉。”

“去吧，小汐和言儿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院。”

“姐姐晚安。”

李芸离开，玉兰初言立刻扯住麟恪的衣服，“三哥，姐姐刚才的样子好可怕，那些人肯定没说错，就是她害了大哥。”

“嘘！这里不能说话，我们去找娘亲。”

玉兰初言立刻捂住嘴，点了点头。

“娘亲！我们回来了！”

跑进屋子，看到面色稍稍缓和的玉兰婷，玉兰汐跑到她身边将她抱住，“娘亲，汐儿怕。”

“汐儿胆大包天，还有怕的？”

“怕娘亲出事。”

“汐儿不怕，娘亲不会有事。”

“姐姐的事，娘亲不要伤心。”

“去洗洗睡吧，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娘亲，大哥又晕倒了。”

“他很善良，等他醒了可能会有负罪感，你们明早不去学院，到昭阳殿去开导他，你姐姐…暂时离她远些。”

“娘亲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三个小孩被人领走，玉兰婷化作光点飞离。

宣化门的血腥气让玉兰婷驻足，看到一地狼藉，玉兰婷蹙眉，李金琪最近半月似乎不太正常。

昭阳殿，浴房

将李弘扔进池子里，李金琪反复替他洗着那鲜红的手，嘴里的抱怨一直没停。

玉兰婷来时，李弘虚睁着眼，李金琪正在替他擦头发。

“娘。”

李金琪闻言，转过了身，看到盯着自己的玉兰婷，将后背留给了他。

“李金琪，你怎知道绿荞这个人？还有弘儿，我不相信你和他心有灵犀。”

“和你说过多少次，我能预知未来！”

“那你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岚昕阁会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向映月为了压住岚昕阁，将科考提前至四月。”

“姑且信你一次。”

“玉兰婷，向嗣倡死了，他不是人，他是魔帝的儿子，筠天成已经将他送往无间道。”

“这件事办的很好。”

“芸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既然能预知未来，芸儿就交给你处置。”

“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得让她记个教训。”

聊完李芸，玉兰婷又看向李弘，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谁让你去抢别人手中的刀！”

“那些人也是被逼的，爹爹想杀一刀砍下去就完事，凌迟太残忍了，我以前…”

话没说完，玉兰婷将李弘搂进怀里，李金琪看着离他如此之近的玉兰婷，心中狂热不已。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产生。

“玉兰婷，小奕和向映月之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

“没什么，你闲了留意一下。”

“没空。”

将发膏抹到李弘头上，玉兰婷驱赶着李金琪，“你可以走了，今夜弘儿和我睡，明日你去上朝，朝会前一刻我会送他到场。”

“玉兰婷…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滚吧，我没怀孕，那是为了掩人耳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