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的身体有他自己的想法 第22章 神明×2

“hagi的情况我清楚，没有恶化，请放心。”

松田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

班长面对松田这面铜墙铁壁也是无可奈何，叹气声循环播放了不知多少次。

“希望如此……”

很显然，班长没有相信。

松田有点儿焦头烂额，他的编故事能力实在是低下，奇奇妙妙的理由说了一堆，故事的轨迹已经逐渐向神明瞥视的真相靠近，他不得不临时打住，但又没有其他想法……

“你们这里刚刚来了别的客人吧，应该是一名女性，是萩原的家人吗？”

——既然松田不想告诉自己的话，那就自己推理出来吧，班长想。

“猜对了。”

松田并不惊讶班长能够看出来，毕竟特意转移过大部分物件的房间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从松田你刚才的表述说明萩原出现这种情况的时间是极短的……单论声音，不包括自残。”

松田的眼角抽了抽，点头。

“那位女性是不是和萩原长得很像？”

即使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松田依旧点头了。

“萩原恐惧他的亲人被带走，希望他自己能代替她，对吧？”

是很正确的结果，松田给被驱逐到房间里的萩原暗道了声歉，坚定地点头了。

“这样啊……”

班长语气沉重了，像是有块石头压住了他的喉咙。

班长回忆起萩原那温柔的女声，明明像是第一线春光般美好，却是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诞生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威胁做到极致的犯人，控制受害者的思维，让受害者在威胁中被塑造成想要的模样。

这样一想，那女声吟唱的歌曲仿佛就在他耳边盘旋，轻快而悠扬，温暖得随时要将人溺亡。

松田的神色突然冷淡下来，春风般的歌曲也化不开他眼中的寒意，班长也发现，这首歌不是他脑海的想象……它真实存在，透过萩原房间的门板，飘扬在空气中，悄悄踏过被阳光照亮的每一粒灰尘，向他们走来。

班长脑海中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笼中鸟总要学会歌唱吧。

这念头一闪而过，激起班长一身鸡皮疙瘩，那个折磨过萩原的男人，居然留下了这种歌吗？萩原现在开始歌唱，是又陷入到暗无天日的记忆中吗……

“班长。”

松田看了过来，班长身上的突然涌现的强烈悲悯使他不安。

他的思维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偏移正常轨道，他视线中好似出现一只被枪击紫眼白鸽，注定此生再无法飞翔。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松田衷心希望萩原还保持着神智，不然身体状态几乎恢复的萩原的全力挣扎，估计他和班长两人制服都有点困难。

然而先一步开门的，是萩原。

萩原一副为难的表情，轻轻哼唱着，即使他已经走到他们跟前，歌声也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

“hagi。”

松田的呼唤很简短，这简单的音节却轻易破坏了歌曲的节奏，歌曲停顿了几秒，又微弱地响起，好似一个偷干坏事被发现的孩子。

“小阵平。”

而松田却没有立即回应。

层层叠叠的紫罗兰花海就在松田的眼前，那是萩原的眼睛，但看过来的不是萩原——他在花海中感知到万千生灵的悲鸣，唯一的杂音来自于瞳孔内熟悉的身影，真正的萩原在他自己的瞳孔里。

“其实感觉还挺不错的……”

松田没有等萩原悠扬尾音落地的耐心，他一大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抵上萩原的额头，鼻尖就要挨在一起。

他张开嘴跟着萩原眼中的悲鸣，发出第一个清晰的音节。

花海即刻上前簇拥他，抚摸他，直到松田彻底与他们同频。

这一次松田想抓住一枚属于他们自己的筹码。

在意识溺于花海的前一秒，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握得用力，坚定，松田明白，这是萩原理解了他的意图，正给予他回应。

松田的脑袋逐渐低垂，黑色的卷发柔和的落在萩原肩上，他的气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软化下来，仅仅是他的背影就让人觉得极为无害，简直是毛骨悚然。

不过一次眨眼，萩原就重归成那副虽有阴沉感却依然随性的模样。

“松田怎么了？”

班长艰难的开口，方才还平静的松田现在死死的抱住了萩原，简直就像是一根寄生藤一样绞在萩原身上，更别提还气质大变，甚至有种……菟丝子的感觉……

回应班长的只有几滴眼泪，他们从带笑的萩原脸上流下来，毫不留情的一个接着一个跳出眼眶，萩原想擦，却腾不出手。

班长慌忙上前，没有注意到耳边的轻轻的歌声突兀的停了。

萩原的眼泪就在那歌声消失时落下，仿佛被至亲抛弃的儿童，眼中满是不舍。

班长掰开松田的手，将那张原本被卷毛挡的严严实实的脸暴露出来，松田的脸红得不正常，泪水已经悄悄铺出了一条小径，眼睛还死死闭着，有种诡异的安详。

班长感觉自己就差原地爆炸了，他干脆利落地背起松田，打算立刻把这个不知道多久没休息的人紧急送往医院。

班长回头，刚想告诉萩原自己好好呆在家里，就察觉衣角被人拉住。

一转头，就看见萩原极为惊恐的掉眼泪，身体抖得不行，本就不正常的脸色又被上了一层白漆……萩原意图开口，却只有筋疲力尽般的喘气声泄出，正常的音节一个都发不出来。

“那就跟上来吧……”

班长温和的擦擦萩原的眼泪，拿出玄关的帽子和口罩，给萩原好好的戴上，意外的是，萩原完全没有反抗，只是盯着某只卷毛，眼泪沾湿了口罩。

萩原原来这么依赖松田……

班长实在是放心不下，边往楼下走，边拨打了金医生的电话，萩原则失魂落魄的跟在他后头。

但此失魂落魄，非班长所想的失魂落魄，按萩原自己的说法，他现在是戒断反应。

温柔的歌曲一离开自己的身体，灵魂上熟悉的压迫随即恢复，但那般美好与和谐却让他的身躯忍不住追随，就如弃婴固执而又悲哀的追寻母亲的身影。

现在，歌声只在松田体内能感知一二，他自然只能跟上去——换而言之，他又被自己的身体给胁迫了。

不过只是从楼上到楼下的路程，萩原就感觉到松田体内的歌声渐渐微弱，随之而来的是体内越发夸张的哀鸣，舌根发苦，多走几步路就要吐出来一般。

萩原不得不在到达第一层后，找了个最近的花坛坐下。

“萩原……”

班长回过头，发现萩原的状态又下了一个梯度，他走过去帮萩原压了压帽子，安抚的再次开口，

“金医生很快就来，我马上就送松田去医院，很快就没事了。”

然而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身后飘出来了一个长发男人，男人绿色的眼睛看过来，锁定在松田身上。

是上次俱乐部遇到的那位？

赤井多看了几眼，很快确定。

还真是巧，要不是车子在这附近恰好抛锚，工作日小区没什么游荡的活人，他也不至于深入到这地方，还遇见这位。

赤井查过这位的资料，名叫松田阵平，他的人生履历很干净，没有伪造痕迹，和萩原研二的关系不似作伪，很可能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收到萩原研二，并好生照顾。

或许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没有其他办法。

赤井的步伐很随意，在他走到花坛那个坐着的人前头时，松田已经被背走了，此时一声极为微弱的呜咽传到了赤井耳朵里。

赤井低下头，确认了这个人是萩原研二。

“先生，你还好吗？”

萩原看上去十分痛苦，但他依旧挣扎的抬头，恐惧几乎要从他的身上溢出来，赤井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

看来防御意识已经恢复了……只是未免反应过激，因为照顾自己的人不在身边就如此吗？

萩原的视角一片模糊，但是男人的声音意外清晰，再加上一头醒目的长发，猜出面前的人是谁并不难，是俱乐部时遇到的男人。

看来他就是接替小阵平在“剧目”中的位置的人，估计也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事……”

萩原强行压下呕吐的**开口，他没有掩饰自己糟糕的状态，静待面前人的反应。

赤井很平静的注视萩原，没有做出靠近的举动，他明显发现萩原放松了一点……

赤井还想多观察出点什么，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松田！回来！怎么了！”

速度极快的身影在赤井旁边勉强刹车，苍白的脸刚好撞在赤井的视线里，青色的眼睛因为弯腰仰视着赤井，形象纯良的差点让赤井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认错了人。

——没认错，有人叫了他松田。

可面前的男人依旧让赤井怀疑自己。

男人的神色格外温柔，望向萩原的目光如同安抚自己的子嗣，黑色的卷发仿若轻轻捧起其主人的脸颊，男人眼角锋利的弧度都绵软无害。

无论怎么看，面前人的气质都不像松田，长辈样的眼神令人头皮发麻，不过不可否认，即便诡异，赤井确实放松了下来。

“松田！”

班长也追来了，鬼知道他就开个门插个钥匙的功夫，后座的人就悄无声息的没了，本来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结果跑走的时候就是一白衣厉鬼——飘荡无影。

松田很抱歉的回过头，他不是有意逃跑的，只是想起自己还有被“抛下”的亲人，身体就自作主张的动了起来。

这一回头给班长吓得不轻，他从没见过松田这幅模样，柔弱的像朵花，一时间诡异比安心来得更甚。

“松田……”

班长连下一句话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萩原的反应最为激烈，他握住了松田的手臂，依赖的靠在松田手上，眼泪的也一并抹了上去，松田的长袖被萩原的脑袋成功蹭上去一截。

天光之下，刀刻的六芒星狰狞地爬在松田的手臂上，即使很快被萩原挡住，赤井和班长仍然发现了那个图案。

那是毫无疑问的自残痕迹

接着松田从口袋里拿出了墨镜，青色的眼睛很快被墨色遮盖，怪异的温和也随之消退。

萩原逐渐站了起来，他站得很稳，眼泪已经干了，突兀的冷静了下来。

班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在萩原好转的同时，松田却走向了极端……松田一个人在无望的道路上寻求解法，不抱怨，不悲哀，更不放弃，他的人格却因此扭曲……

不，不对，班长把那感性又怪异的想法甩到脑后。

松田不是会由于那种原因而……

班长的眼前蔓延出一片花海，那花海有万千种色泽，它们饰演着人世不存的和谐统一，它们荡漾出整齐一致的动人浪涛，在班长眼中留下幻影般的起伏波纹。

班长的理性在其中奔逃，在想象掀起的波澜里抓住最接近真相的结果，等到意识上浮，他莫名其妙觉得毛骨悚然。

是的，他有个猜测，他猜松田知晓伤害了萩原的幕后黑手是谁，他猜松田明白萩原为什么变成这样，他猜松田……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最后，班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那个六芒星的形状，没理会身体泛起的一阵阵恶心，只是思量着金医生来了后要不要把松田也赶过去看看。

“班长？”

萩原的正常的声音响起，意外的状态很好，没有一点嘶哑，松田紧接着发出声音。

“班长，我没什么事了，只是确实有点累过头了……”

松田用一只手捂住了那枚六芒星，那里正在发烫，血管像是有生命似的哀鸣，激烈的颤抖都能透过皮肤和衣服传到他的掌心。

金医生也在这个时间点好巧不巧地赶了过来，她小跑着来到公寓楼下，迎面没有看见自己状态不好的患者，反而是“报案人”一脸严肃的像是在和面前两位对峙。

“怎么了？情况很不好吗？出现攻击倾向了？”

金医生来了……看来这次的“剧目”快结束了。

萩原把自己湿哒哒的口罩拽下来，即使声音恢复，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僵硬，更别提泪痕还没有干透，显然刚刚崩溃一轮。

可赤井发现这个苍白无力的家伙主动看向了他，紫色眼睛第一次清晰的暴露在他面前，里面没有恐惧，干净透亮却冰冷。

萩原扯出一个笑容，他似乎感觉出了赤井与周围人的不同，比起自暴自弃，他更多是讽刺地微微张开嘴，

“今后，认识一下吧。”

萩原的声音小到传不过来，但他的唇形很清楚。

赤井明白是自己的气质让萩原察觉出了不对劲……同时这句话让他意识到萩原其实上次就发现了。

这意味着萩原在主动认识一名组织成员，企图用自身交换些什么，可是，为什么？

被班长带到的医生跟前的松田转过了头，墨镜遮掩了所有，赤井只能看见他抿紧的嘴唇。

赤井想起了松田形象在几个瞬间内的翻天覆地……也想起了组织里波本和苏格兰买下一些照片的传闻。

他们是纠葛在一起的藤蔓，在走头无路的日子里一同绝望，一同疯狂，只为抓住几丝可能。

赤井还是选择了点头。

他看见藤蔓上紫色的花摇曳着展露更夸张的笑，青色的藤条默默背过了身。

赤井的直觉告诉他入了个很麻烦的局，但是他并不后悔。

天边的云彩卷成模糊不清的眼睛，上天的视线就要洒落到人间，奇怪的是，一枚冲天的烟花恰好在此刻炸开，溅落的火光在白日并不显眼，只是扰乱了云的轨迹。

“我们的观测不小心冲突，抵消了，抱歉。”

仿佛在哼唱的声音自天边而来，只有松田一人能够听见。

班长，一个靠坚固的世界观抗住了神明剩余污染，还无限接近真相的狠人。

松田手上的东西是改版旧印【】纯粹借了个图案样式，设定和旧印完全不一样

顺便提一嘴：松田今后只有戴墨镜才可以维持人设了，一摘就是ooc，具体原因下章会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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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