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雅 第71章 071

二娘捶他，“你现在当我叔绰绰有余，赵叔叔？”

赵怀释眼睛瞪大，“你嫌我老了？”

二娘道，“注意点形象吧赵叔叔，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赵怀释将人捉住手脚紧缚抱在怀里，手拂过二娘胸口那道箭伤结成的痂，“二娘也要保重身体啊，没听见大夫说嘛，底子亏得很厉害，要慢慢将养。”

两人开始互相监督对方的养生事宜，塞给府中侍从一堆狗粮。

直到裴戟传信来询问赵怀释，那假扮戴胜的关外王室已经投降，他要与赵怀释和谈，并且希望能见到二娘。

赵怀释本想回他，二娘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心念一转，去问二娘，“那个假戴胜想要见你，启程去阳泉关吗？”

二娘声音闷闷的，“要见，我们带着周启一起回阳泉关。”

赵怀释抱紧她，“好。”

冰棺载着周启的尸身前往阳泉关。

*

阳泉关内，假戴胜真蚩王盘腿坐在牢里，神情丝毫不慌张。他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来了。”

裴戟让人打开牢门，蚩王见到他对身后之人态度恭敬，知晓自己等的人来了。

他也不拿乔，直接单膝跪地，“赤部可汗长子蚩王拜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赵怀释走进略显逼仄的牢房，上下打量一眼，感慨道，“没想到孤与草原上的鹰隼第一次见面会在这里。”

蚩王恭顺道，“殿下，臣对大俞朝的文字礼仪非常向往，自学成材，连臣的部下都在学习大俞朝的文字，臣的忠心日月可鉴。”

赵怀释思考这蚩王所为，难道只是他的投名状，为了见到他？

裴戟适时开口道，“两位不如到衙门前厅去聊，牢房局促，不适合诸君谈论两朝大事。”

赵怀释颔首，抬腿先去前厅，有人引导着蚩王先去梳洗，形容整洁后再去见赵怀释，脚铐手链叮当作响，赵怀释道，“给他解了。”

裴戟有些忐忑，这太子殿下的安危全系在他身上，他担待不起啊。

赵怀释眼风一扫，旁边小吏手颤抖着将蚩王的桎梏解开。

蚩王豪爽笑道，“有胆识，不愧是大俞朝储君。”

赵怀释端起茶抿上一口，有些嫌弃，他道，“别恭维来恭维去，你千方百计见孤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蚩王也牛饮一口茶，笑道，“太子殿下的眼线四通八达，定知道我们主帐可汗已死，如今争这可汗之位的除臣外还有臣的一个弟弟。”

“臣已将大帐的粮草尽数带出，部族又遭雪灾，他们竟然开始吃人肉，还骚扰到大俞朝的边线，臣希望殿下能助臣一臂之力，让臣重回主帐。”

以大俞朝多年积威，很难相信邻国会突然犯境，除了陈华年去的东南沿海，那里隔海相望的倭寇年年登陆骚扰百姓。

仗着大俞海船多用贸易，没腾出手给他来一巴掌。

赵怀释不置可否，“凡是交易皆有来有往，帮助你能给孤带来什么好处呢？”

蚩王单膝跪下，“臣会带领部族向大俞朝效忠，学习大俞的文字，与大俞通商，开放贸易、国境，成为大俞朝的一部分。”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惊讶万分。

关外虽然不经打，但也没这么迫切的想融入大俞朝啊。

他们上上下下打量这蚩王，有些怀疑他其实是汉人埋伏多年的奸细，如今想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了。

赵怀释皱眉，“蚩王，孤需要理由，据孤所知，关外的部族可没有向大俞称臣的意思。”

蚩王道，“殿下，臣对大俞心驰神往，神曾预示，天下终会大统，我们会成为同族的兄弟姐妹。”

二娘端着茶点走进主厅，问他，“你的神还曾预示什么？”

蚩王见到二娘，笑道，“二娘子，你来见我了。”

赵怀释眼神一寒，二娘面无表情的重复自己的问题，“你的神还曾预示什么？”

蚩王虔诚道，“神女降世，拯救苍生。”

二娘与赵怀释对视一眼，蚩王所说不足为虑，该担忧的是关外邻国王位的争夺是否会影响到大俞朝。

蚩王和他弟弟争夺皇位，目前来看是他弟弟占据主帐，蚩王带着兵马和粮草游走边线，向大俞求援。

按照兵法，此时该扶持蚩王，让他与他的弟弟长长久久的战斗下去才对。

但大俞朝就像这个世界的作弊代码，若是对面的人知道蚩王有大俞军队支持，怕是会直接投降。

而成势的蚩王还会不会如现在一般听话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第一个向大俞朝五体投诚的邻国，大俞的态度很重要。

二娘将茶点放在自己桌前，缓缓坐下。

赵怀释道，“是否派兵，孤和裴将军会继续详谈，你就在这州府小住几日，好好感受一下大俞朝的生活。”

蚩王点头道，“多谢殿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二娘能带着臣感受大俞朝的生活，二娘烧烤的手艺让臣念念不忘。”

赵怀释：我都没吃过二娘的烧烤！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娘点点头，“这事问我就行，我可以带你逛阳泉关。”

赵怀释面色有些沉郁，但还是说道，“那就拜托二娘了。”

裴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第一次摸不着头脑。

赵怀释将蚩王释放，又派人护在二娘身边，确保这蚩王一旦有异心就会被击杀。

还反反复复叮嘱二娘，“不准离他太近，不准与他单独共处一室，袖箭要记得上膛，凡是以自身为重。”

二娘满脸无奈，“我是去暂代鸿胪寺卿的，不是去赴死的。”

赵怀释亲亲她的额头，“辛苦二娘了，为大俞朝鞠躬尽瘁。”

二娘面露欣喜之色，“等着看我的表现吧！”扬起下巴走马上任。

*

阳泉关与二娘离开时并无不同，可见这蚩王没有胡作非为烧杀抢掠。二娘见到小草和洪悦时她们也未受伤，只说假戴胜发现二娘不在后，裴戟就打过来了。

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两人逃过一劫。

蚩王说他的汉名是教他汉语的老师所取，叫孟焱，姓取自祖先之名的谐音，名与“赤”部相符。

二娘带着孟焱先去自己的店铺，“烧烤店你见过的，我这次带你去后厨看看。”

孟焱好奇的打量厨房的设施，二娘道，“与其他店家不同，我们这里直接绕了一周烧烤炉，下面放置炭火，上面直接烤制。忙的时候师傅会占满整条道。”

“香料你吃过，说明我们的商队走到过你的部落，这调味料是我亲自配置的，配肉一绝。为了解腻，我还推出多款饮品。”

“如果不是这战争，关外牧民新鲜现挤的奶每日清晨都会排队等着城门打开，第一批送到店铺后厨呢。”

如今勉强找到少量供应，二娘给孟焱煮上一杯奶茶。

孟焱同样牛饮一杯，两眼放光，“好喝！”

二娘又带他去自己的面包店，给他来一块奶油蛋糕，“尝尝。”

这面包店关闭许久，孟焱哪里闻过这种香味，顿时目光炯炯，迫不及待接过蛋糕吃下，根本不怕二娘下毒。

他惊讶道，“这是何物？松软如云彩，还有蛋和奶香。”

二娘道，“这是蛋糕，用鸡蛋、面粉、牛奶做的，这上面一层就是你们说得奶皮子打发后的奶油。”

孟焱一怔，“我们也能做吗？”

“工序麻烦一点，但是能做。”

孟焱不由得称赞道，“二娘真乃奇女子，何不将生意做到关外去，我赤部必将扫塌相迎。”

“当然愿意去。”二娘将手中的夹子放下，“但我分身乏术，更愿意教导商人怎么做生意，如果有人愿意听听我的经验，我会很高兴。”

孟焱上钩了，他问二娘，“可是要开私塾教学？束脩如何收？我们能来吗？”

一连三问，明显急了，二娘挑眉，“赤部要派人来学习吗？”

孟焱希冀问道，“可以吗？”

二娘反问他，“孟焱，可以与我说说你为什么来阳泉关吗？”

孟焱听到自己的汉名一怔，然后笑道，“二娘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二娘紧盯着他一语不发。

孟焱坦言道，“二娘，阳泉关这些年在你的经营下欣欣向荣，在关外没听过阳泉关的只有那些偏远的没有商人愿意光顾的部落。”

是因为贩卖调味料的商队吗？二娘有些恍惚，自己兢兢业业求发展正是阳泉关被攻击的原因吗？

孟焱接着说道，“赤部遭受雪灾，南下最想洗劫的城市就是阳泉关，我顶多是见死不救，绝无挑衅大俞朝的意思。”

“那你为何拿下阳泉关？”

“投诚的小礼物，若是贸然求见太子殿下，必然会让他不喜，就像汉人的交际，登门拜访时要带礼品。”

“你的礼仪学得好极了。”真是学到精髓了，快换个老师吧，直接拿下阳泉关送还给大俞，赵怀释现在只想敲打死你。

他拱拱手，“谬赞了，谬赞了。”

二娘：……

二娘带人在面包店坐下，给他端上一堆奶油小甜品，然后说道，“现在是我的私人问题，给你吃的都是我的报答。”

孟焱认真听二娘的话。

二娘问他，“你见到周启，他……最后怎么样？”

二娘：鸿胪寺卿走马上任。

赵怀释：二娘还未给我吃过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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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