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雅 第34章 034

两位宝林的教学任务完成的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艰难。

二娘将墨梅青菊送到慈恩堂，丢下一句“新来的夫子”便走了。慈恩堂的人当然是欢天喜地的将人迎进去，好似看到唐僧肉。

听到她们说是宫里面出来的，更是两眼放光。

将两个启蒙班的课程安排出来，让她们去试讲，看到台下女孩们亮晶晶求知的眼睛，心下都松快几分。

然后她们就发现，女学的女孩们与外面完全不一样，她们性子活泼，且对新来的老师有敬意更多的却是挑战。

墨梅看到她们跃跃欲试的眼神，确认自己没看错，她顿时有些恍惚，在宫内许久，京城的变化如此之大吗？

一节启蒙课毕，有女孩站起身问墨梅，“老师，听闻你是从宫中出来的，可以与我们说说宫内的生活吗？”

墨梅便道，“我不过是御书房研墨的宫女，陛下勤勉，寅时便起床准备上朝，我就要在此之前备好笔墨，陛下睡去，我才能去休息。”

慈恩堂的女孩们闪过一丝同情，“日日如此？”

墨梅颔首，“日日如此。”

“可有工钱？”

“月俸二两，不时有各宫赏赐。”

“可能出宫行走？”

墨梅摇摇头，“不得随意外出。”

女孩们嘀嘀咕咕的，不时闪烁着同情的光芒，看的墨梅有些迷糊，她们这是何意？

那女孩失望道，“老师，你在我们这做老师，虽然月俸一两半，但能随意行走，还不用陪皇帝睡觉，也不用怕被贵人赐死。”

墨梅想解释她不用陪皇帝睡觉，却想到被看上的宫女们，整个后宫都是皇帝的女人。

那女孩又道，“还不用被送来送去，听说你是被徐姑姑送来的，你是从皇宫被送到东宫吗？”

墨梅觉得她们太过大胆了，不敢说话只点点头。

有女孩问她，“他们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墨梅很想告诉她，奴婢之身，本就随风飘零，主家送人不必经过奴婢同意，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沉默的摇摇头。

女孩们顿时哗然，“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几个包子脸都气得红彤彤的。

也有人郁郁道，“外面多是不把人当人的，是夫子教导我们要自强自立，学的一门本事傍身，长大去立女户，但好多有父有母的女娘过得还不如我们。”

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间或过来问墨梅，“真的会把出生的女孩放到床下以示她的卑微吗？”

墨梅点点头。

她们愤然转身继续讨论。

墨梅全程就是答疑作用，帮助她们理解外面社会对女性的剥削，最后还是接引她的人推开门，“今日的课程到此结束啦，让老师回去歇息吧。”

墨梅才得以回到马车。

相比于墨梅，青菊要较为轻松一些，她上完课，几个孩子来问她，“老师，这些启蒙书我们都自学完了，可以上更高级别的课程吗？”

“比如四书五经。”

青菊很想说你们又不科考，需要学那么多吗？看到她们晶莹的眼神，青菊含泪应下，“我去申请一下，若是管教同意，便能将班级升级。”

管教说会在近期做好测试，若是通过，该班就要开始教四书五经了，可是青菊还不会啊，她压力很大。

两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然后太子妃就发现两位宝林蜡烛和笔墨纸砚用的也太勤快了些，让内库多拨些过去。

*

泰嘉十八年，两江道遇洪灾，太子雅挺身而出，救黎民百姓于危难，帝大喜，赞吾儿贤明，储君尔！

慈恩堂与文渊书坊顺利参与两江道的灾后重建工作，慈恩堂本就在民间颇有好评，不少慈善之家会去帮忙，稍减纪时恩的忙碌。

短短一年时间，通过徐记卤味的牌子疯狂挣取财富，又通过慈恩堂花出去，每日经过纪时恩手上的流水都能吓死人。

文渊书坊的报纸总算有些进展，郭简印了一份《文渊书坊印制洪水灾后预防宣传册》的头版文章在京城内流传。

虽然已经不是新闻时事，仍是引起了广泛关注。

一看后面还附有宣传册全文，作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尔雅公子，众人都起了兴趣。连皇上都拿到这份小报，招来太子，“尔雅可是你的幕僚？”

赵怀释恭敬道，“正是，她醉心编书，儿臣前去赈灾时她将这些嘱咐抄写成小册，儿臣在两江道寻识字之人传播。”

皇帝捋捋须，“可愿让父皇一见？”

毕竟是儿子的幕僚，不好越过他去召见尔雅。

赵怀释本想推托，又想应该问问二娘的意思，便回道，“儿臣要去问问尔雅公子的意思，她性格孤僻，不常见人。”

皇帝很尊重有东西的人才，便颔首，同意赵怀释去询问。

赵怀释去问二娘，“父皇要见尔雅。”

二娘立刻换上男装走出门，“带路。”

赵怀释：？？？

两人在马车上沉默不语，赵怀释问她，“你不怕被治欺君之罪？”

二娘问他，“皇帝可是因为报纸传召的我？”

赵怀释点点头，顿时有些了然。

皇帝也能看出此物的作用，二娘当然要去投诚，为文渊书坊和尔雅寻个超级大靠山。

皇帝可能会提出插手建立新的报社，让他派人直接管理，文渊书坊和尔雅沦为辅助，这样就是最差的结果，二娘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投诚有效，皇帝让他们放手办。

中等的结果就是有所监管，但仍是支持他们为主继续开展。

皇帝当然认识二娘，他自小便记忆超群，见过一面的良娣当然不会忘，他难得的沉默了，看看赵怀释，心道儿子大了也是真能藏事啊。

他开口问道，“公子尔雅，可否为朕解释这报纸何意？”

二娘便开始说他们办报的初衷，“水灾时常有人饮用不洁之水害病而死，太子要去赈灾时我就想要与民众宣传这些保命医理，便托文渊书坊抄写成小册，配合太子赈灾。”

“又想这些医理不只适用于两江道，其余地方民众也能受益，便印成小报宣传。”

皇帝端坐其上，给一边的大监使眼色，周围人连忙都退下。

殿内只剩三人，皇帝开口道，“怀释，解释一下你的良娣为何会是公子尔雅？莫不是在诓骗朕？”

赵怀释躬身作答，“父皇，儿臣与二娘隐姓埋名上京时身无分文，二娘便抄书为生，结识文渊书坊东家郭简，两人又一拍即合为学子编书，哪知为尔雅公子打响了名号。”

“二娘无心之举，并未隐瞒儿臣，也不是刻意隐瞒陛下。”

皇帝大笑出声，“吾儿，运气不错，落难之时也能收获人中龙凤相助。”

赵怀释连忙回应哪里哪里，都是沾父皇的光云云，将此事揭过。

皇帝说到正事上，“这小报对民心影响颇大，朕要派人监查，不过尔雅放心，此人不会影响你的行事。”

有赵怀释从中说和，达成了一个中等偏上的结果。

二娘便表示应该的应该的，欢迎陛下监管，我们很需要云云。

三人一通合计，将此事定了下来。皇帝属意余敏去管理此事，他博闻强识又交友广泛，既能帮助到二娘又能有效监管的不利于皇帝的报道。

二娘心想这不是老熟人，便点头接受。

两人出宫时发现对方都出了满头汗，赵怀释是担心二娘被问罪，二娘是担心小报引起皇帝不满，中途夭折。

二娘一进府，桃红就说，“郭东家派人来问您回府没。”

二娘点头，拿起纸笔写回信，告诉桃红，“你跑一趟文渊书坊，告诉他诸事皆宜。”

桃红拿着信就走。

有了皇帝做靠山，文渊书坊的小报迅速发展起来，报道京城和各地的新鲜事，又通过文渊书坊的运输线往各地传播。

报上又有时间，一周一发布，大家看到都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即使有延迟，也看得津津有味。

在边线，哪怕迟上一月的小报也能在说书处赢得喝彩。

余敏见状一撩衣角，亲自去东宫见公子尔雅。

喝上三盅茶，二娘慢悠悠的从内院出来，她道，“天气太冷，路面湿滑，走路就慢了些，还请余大人恕罪。

余敏见到她也不惊讶，反倒打量起她的肚子，“二娘可是有孕在身？”

二娘瞪眼，差点将一口茶水喷出来，她不解回道，“当然没有。”

余敏捋捋须，“没有便好。”

现在赵怀释对二娘的监管就是，寸步有人守着，看得到她没离开，但不会听她说什么，算是保证她产业机密。

二娘一眼便能看到院外的施行，他盯着二娘眼睛一动未动。

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麻绳，总之不能让二娘再从他手里跑一次。

二娘便道，“难道余大人能帮我？”

余敏摇摇头，“二娘，不如听听我的故事？若是不与你讲，这辈子都无人知晓我的来历，这些事也会随我逝去。”

二娘心有戚戚，便道，“余大人请讲。”

余敏便道，“二娘可知纪瑾玉皇后。”

二娘点头，“瑾玉皇后应该是前辈，她改良农桑之法很是先进。”

“她是我爱人。”

二娘：！！！

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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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