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 第10章 悸动

再次醒来，入眼是洁白无暇的天花板，空调在轻声运转着，米白色的窗帘随风飘曳，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纱幔变得柔和，在纯白的单人床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阑珊慢慢撑起身体，眼神茫然地环视了一圈，房间内还有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两顶军训帽还有一杯水，床边有一根长长的输液架，床尾放着一个柜子，透明的柜门里，依稀可见是药盒，密密麻麻地摆了很多，柜子旁边是蓝色的门帘，把房间与外间阻隔开来。

这里应该是医务室。

我为什么在这里？

阑珊回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军训中晕倒了。

只是我为什么会晕倒？

又是谁送我过来的？

那时候好像隐约听到了郑宇的声音，应该是郑宇送我过来的吧。

“诶，你醒啦？”

一位年轻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感觉身体怎么样？头还晕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阑珊温声回道：“好多了，没有其他不舒服，谢谢老师。”

“我叫傅燕，是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傅燕轻声说道：“你啊，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本来就低血糖，再加上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个小时，所以才晕了过去。”

一个小时前，傅燕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资料，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医务室，傅燕顿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男生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那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得人心下一惊。

傅燕忙不迭让男生把人放到病床上，进行了急救措施，处理完后傅燕拿来湿毛巾打算给阑珊擦拭身体降温，一直沉默着的男生这时主动开口说：“我来吧。”

傅燕把湿毛巾递给男生，而后才有空打量眼前的男生，男生面容冷峻，看起来冷漠疏离，此刻却不厌其烦地给阑珊反复擦拭着身体，一直到阑珊的体温降下来。

病床上的人阖眸安静地躺着，呼吸轻柔平和，光亮从窗帘透射进来，把整间屋子照得暖洋洋的。

男生坐在床边，眉眼静静地望着阑珊，像是在守着什么珍宝一样。

他们应该关系很好吧。

傅燕想。

傅燕跟男生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男生听完后果断起身走了，傅燕懵了一瞬，猜想男生应该是去买吃的了。

“背你过来的那个同学去给你买吃的了，过一会应该就回来了。”

阑珊正要询问带自己来的人去哪了，傅燕就先一步解释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傅燕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间传来傅燕的声音，“哎你回来得正好，他刚醒没多久，你快去看看吧。”

一截白皙的手腕掀起门帘，走了进来，阑珊从窗边移开目光，望了过来。

顾泓？

他怎么在这里？

视线相撞，狭小的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阑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噗通噗通”地跳着。

顾泓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一盒纯牛奶，掰下吸管，撕开包装纸，把吸管插好，然后递给阑珊。

阑珊双目微瞪，眼神愣怔地看着递过来的纯牛奶，好半晌没有反应，顾泓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喝。”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阑珊回过神，伸出手接过牛奶，轻声道：“谢谢。”

醇厚的奶味流入口腔，很甜。

顾泓坐在空床上，低头玩着手机，看起来没打算说什么。

阑珊迟疑地开口：“是你送我来的医务室吗？”

“嗯。”

“那你....不用继续训练吗？”

“不用。”

为什么不用？

阑珊想问，但还是止住了话头。

想来，应该是为了照顾自己吧。仔细想了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麻烦顾泓了。

墨色的短发慵懒地垂着，没有被帽子压出痕迹，几缕碎发落在额角，那双锐利的眸子半垂着，太阳通过窗帘过滤成暖色，打在顾泓的身上，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气息减弱了几分，显得亲近了一些。

“抱歉。”

顾泓拿着手机滑动的手为之一顿，不知所以抬头看过来，迎上阑珊愧疚的眼神。

“总是麻烦你照顾我，上次也是，不过还是谢谢你。”

阑珊把喝完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掀开被子，“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下床穿鞋的时候阑珊感觉身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但也没多想。

穿好鞋，阑珊拿过床头柜上的帽子和袋子，看见袋子里面装了很多面包牛奶还有一堆零食，伸手摸了摸兜，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于是尴尬地转头解释说：“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这些我一会儿转给你吧。”

顾泓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用。”

阑珊只当顾泓是在客气，把另一顶帽子递给顾泓：“走吧。”

顾泓接过帽子戴上，见阑珊打算就这样出去，出声说道：“等等。”

阑珊转过头：“怎么了？”

顾泓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阑珊轻微地皱了下眉头，良久，抬步走了过来。

阑珊茫然地看着顾泓，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才后知后觉往后退了一步，谁知，他退一步顾泓便往前一步，于是只能一直后退，直到大腿碰到床架，退无可退。

“你...干什么...”

阑珊没来由的心慌。

顾泓垂着眼皮看着阑珊半敞的衣襟下，锁骨深陷，雪白的肌肤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阑珊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一双手就伸了过来。

阑珊呼吸一滞，心跳漏掉了一拍。

顾泓动作轻缓地把敞开的衣襟扣上，阑珊缓缓低下头，顾泓的手十指修长，腕骨突出，手背能看见些许青筋。

衣领....什么时候开的？

我怎么没发现？

阑珊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扣完扣子，顾泓后退了几步，眼角余光瞥到枕边的一抹黑色。

阑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要结束了。

下一秒，距离再度被拉近，两人之间近在咫尺。

一双手从腰间穿过，环向身后，清香扑面而来，眼前的人骤然放大，阑珊瞳孔剧缩，炽热的呼吸拍打在耳廓，瞬间红了一片，激起一阵氧意，一个硬质的物件缠在了腰上，身体瞬时紧绷，浑身僵硬成木偶，一动不敢动。

他...干什么...

空气中的微末尘埃四处漂浮，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顾泓收紧腰带，细瘦的腰肢显露出来。

好细。

顾泓蓦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顾泓伸进一根手指在腰带中抵着，掀起眼皮问：“紧吗？”

阑珊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呆滞：“...什...什么？”

由于两人身高差的缘故，阑珊半仰着头，双瞳剪水，淡粉的嘴唇微张着，看得顾泓心尖一颤，同时又觉得很傻，就像等候主人发号施令的萨摩耶，坐在地上仰着头张着嘴，眼神呆呆地望着主人，痴呆懵懂，傻里傻气的。

但...很可爱。

一股电流从腰部飞速涌向四肢百骸，又痒又麻，阑珊忍不住身体后仰想要躲开。

好痒...

顾泓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紧吗？”

“...不...不紧。”阑珊磕磕巴巴说道。尽管他不知道顾泓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否认。

束好腰带，顾泓退开身解释：“给你擦身体，降温的时候解开的，弄好了，走吧。”说完掀开门帘走了，留下阑珊一人呆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至下课铃声响起，才拉回了阑珊失散的思绪。

阑珊伸手摸了摸腰带。

顾泓给我...擦身体...

擦的部分？还是....全身...

他为什么...要自己给我戴...

房间内的空调还在呼呼往外吹着风，阑珊却莫名觉得有点热。

医务室门口，郑宇眉头紧皱，气喘吁吁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阑珊：“怎么来了趟医务室反倒更严重了！你这脸怎么还这么红？”

阑珊慌张地伸手挡住脸，瞟了一眼顾泓，正巧顾泓也看了过来，心跳倏地加快。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郑宇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帮你跟段老师请假。”

“不用了！”阑珊伸手一把盖住郑宇的手机，“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脸红是因为....”

阑珊心虚地垂下眼：“因为这会出来太热了。”

郑宇抬头看了看，医务室门口没有什么树木遮挡，正午的阳光犹为毒辣，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像是不把人烤化誓不罢休，他就抬眼看了那么一会儿，晃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郑宇眨了眨眼：“那赶紧走吧！我们先去食堂吃饭。”

阑珊偏头看向顾泓，迟疑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不用，我回家。”

说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放学后的食堂，人头攒动，餐桌上坐满了人，每个窗口前都排了很长的队，两人随便找了个队伍排着，郑宇看了看阑珊手里的袋子：“你这买的什么？”

阑珊才想起来还没有把钱转给顾泓，“顾泓买的吃的，我刚都忘记给他转钱了，我手机你拿了吗？”

郑宇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阑珊的手机递过来：“顾泓买的？”

“说起来，你晕倒的时候还多亏顾泓把你接住了，你当时都给我吓死了！”郑宇说：“我本来是要陪你来的，结果人教官刚说完话，顾泓二话不说背着你就走了，完全不给我机会！”

当时听到后排有人高声大喊“有人晕倒了”，郑宇还在想谁这么娇弱，结果扭头一看，阑珊闭着眼，满脸通红地躺在顾泓怀里，吓得郑宇赶紧冲了过去，教官看阑珊情况不对，就让人赶紧送去医务室，郑宇那句“我去”还没说出口，顾泓直接弯腰背起阑珊，步履如飞地走了。

“你们两现在关系这么好吗？”

听郑宇说完，阑珊也觉得惊讶。

他跟顾泓的关系，应该...也就是同桌关系吧。

“同桌而已。”

郑宇根本不信，“你是没看到顾泓当时的样子，那可不像同桌而已。”

“至少得是跟我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