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呢?”花涟漪故意把人晾了半个多时辰才表现出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赶过来,一赶过来就说自己来迟了还真是失礼抱歉,她虽至,但却不见槐荫身影,想来花涟漪此时此刻并不着急让白槐荫现身。
任凭风吹日晒可这张五官精致的肌肤上仍旧不见岁月稍纵的痕迹,她本身也不白,但却和白槐荫同样天生的一副好皮囊“一年前你怎样称呼现在还怎样称呼就是,我没变”一句我没变,正巧还是对过往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林海生既端了花涟漪的茶碗,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花涟漪有几分刮目相看,原本今天这一局是她设下的鸿门宴,此时此刻白槐荫正在这梨春堂外头由人勒着嘴,按着身子在外头细细听着呢。
而花涟漪是目的就是要看林海生和白槐荫这俩人出丑,她倒是要看看,这二人之间能为彼此牺牲到什么地步,想从我这里带走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林小姐…呵”花涟漪是见人一脸固执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得不开口先打击她三分,这人真是异想天开,自己的事情尚且糊里糊涂却还有胆量跑到其它国界来撒野“据我所知您现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别人家的事情尽量还是少插手为妙,要是在这你有了什么闪失那可是分分秒秒牵扯到国界与国界之间的大事,您也不想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再上一次光荣榜吧”
面对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二人谁也没有胃口,毕竟是来抢东西的,况且两人都不是正主儿。
两个人对立坐着,身边的侍女取下了茶碗就为她们斟酒,一壶烫好的女儿红就这样倒进酒杯里恰巧又洒了那么几分在桌台上。
光荣榜…
这三个字眼让林海生心里有几分不适,可她依旧面不改色,现下这气氛谁若是退让一步谁便就输了,林海生此番来是打算坚持到底了,虽然现在的她没有以往些年说话的中气十足但性格仍旧未变,对一件已经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挪移,缓缓开口“我现下不过一介布衣,正如阁下所言,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要是咬死了死不承认你认为越国那位女帝陛下会为了一个蝼蚁而大动干戈吗?”
林海生从不觉得,那人会为了自己和其他国家谈条件,早些年便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如今销声匿迹除非是不放心她会有朝一日再敢“谋逆”,可对于眼前人,她对自己的底子了解深厚,多半是想对自己软处拿捏胸有成竹。
撕破脸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花涟漪看似娇纵蛮横实则心思缜密,当年她出手救助白槐荫的时候她便就知道,这样一个手段毒辣性格古怪的女子若是身居高位,那她和白槐荫与她为敌几乎没有胜算。
一个酷爱做生意的江湖人手掌握各大朝堂和江湖多条秘闻,所以注定她绝对不会做平白无故让自己亏本的买卖。
花涟漪正在纳闷,与她打过交道,这人这一年多是又经历了什么怎么菱角被磨平的这样干净…于是不得不直接抛出橄榄枝“萧锦沅,亏你也是皇帝的女儿,就这么妄自菲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到处混不下去,我也知道你是受了冤屈百口莫辩,我可以帮你拿到平冤昭雪的证据扳倒你的仇人,只要你不和我争抢小樾樾怎么样?”
原本以为人会有所震惊,可花涟漪却失算了,林海生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面对花阁主抛出橄榄枝时她不过是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顺着嗓子入喉的是一股辛辣之味…许是一瞬间想到这几年她所遭受到的磨难,只是事到如今她早便已经忘了她曾经是那人的女儿,清白二字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
良久,花涟漪见这人对自己抛出来的诱惑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不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让她如此无动于衷,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自己身有冤屈,哪里有人受了冤屈却不想洗刷污名的。
没成想陈海生只是说了句“花阁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让我所遭受的苦与难再让别人受一遍,况且,毫无意义。
林海生自顾自地倒着酒,两杯酒下肚她就面红耳赤,往事前尘对她来说早已碾落成泥,可若不是遇到白槐荫她也不会打开她多年来的心结,只是,人终究是“自私”的,她知道她这样做很对不起白槐荫,她现在必须救白槐荫出来,否则…就换不回已经落在那白瀛手里的程长清。
“少说闲话!人我是不会放的,纵使你们再怎么藏,也不可能逃过那人的法眼,她在我这最为安全”
“可是你让她不安全”陈海生一眼瞪过去,嘴角露出冷冷笑意。
两人剑拔弩张,欲要动起手来。
若说真动起手来,萧锦沅出身军武,是领兵打仗的皇女自然不会占了下风,可她忘了,她面前的这个女魔头是个出其不意,不太正经的人。
就在此时,花涟漪突然癫狂发笑起来“我原以为,慕容琅樾喜欢上本该是她的宿敌的大麟三公主殿下就已经够可笑的了,但真没想到,你这北越的四殿下也喜欢这么个玩意,为了她是不是可以连脸也不要了??”后面的话特意拉了长音。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现在一无所有,又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呢?既然在你心里举足轻重的是那个家伙而不是随你出生入死却被诬陷随你造反遭到发配的六万将士那就证明你是不会答应我的条件了”
“你说得对,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人,我要带走”
“猖狂!”花涟漪一脸怒相,就算她不与朝廷为敌,又休知手中胜算有几分“既然你不打算平反,那我有更好的方式送你去死,听闻越国皇帝已经下旨立了皇五女为皇太女,那么颖国公府作为萧锦懿的亲叔家的那位”说到此,花涟漪放长了语调“巴不得你这逃走的逆犯早点销声匿迹,你说,我要是把你给杀了,再把你的脑袋送到越国颖国公府上,就不知你的人头价值几何!”
“颖国公…他吗…”陈海生轻蔑地笑了一声,对这个人自己也曾算是恨之入骨,可越帝却对这号功勋极仰仗,毕竟是诛灭叛军的首号功臣,陈海生声音放弱,此时被挑拨而起的心境非常人能理解,而她也只是淡淡道着“杀了我也只不过是泄了你心头之恨而已,与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好处,相反…就算我真的死了,如果有朝一日越帝知道真凶难保不会影响你在越国开的那些客栈的生意,这并不划算”
提起她的仇人,这人竟然没有丝毫的震怒。
也是奇怪,她和慕容琅樾经历竟有相似,难怪会抱团取暖,可这两人都是武人出身,居然都被折磨的没了骨气,真是让人感叹。
“你把她带走又能带去哪里?不如你也留下来,我们三个一起玩怎么样?”
…
听此不正经的话陈海生冷哼一声,这女人就是和旁人女人不一样,于是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我必须带走她”
“好啊,我知道你是破釜沉舟的打算,你知道我不敢杀了你,大不了你一出门就跑到白瀛的狗手底下告诉她我把她们郡主藏了起来让我倒大霉,与其如此,咱们三个还是有些情义的,毕竟咱们一同做过事,可是你就这样把她带走了我也会很难受,既然你如此如此地喜欢她,为她连耻辱尚且都可不洗刷,那殿下,不如这样,你当着我的面让我知道你有多重情义与她接颔为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