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呢!”楚烬纳闷了,按理来说楚元煜搬出皇后寝宫,二人相处的时间应该更多些,怎么经常见不到面。
楚元煜面露欠意,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在宫中和宫外连轴转,因公务缠身压根没时间入睡,更别说跟亲近的弟弟见面了。
楚烬谅她刚当上太子,事务繁忙,便也不多说了,他左右望着这个宫殿,又看楚元煜深埋在案桌上处理公务的模样,心里艳羡又庆幸。
这么累。
“旁的不说,就是这殿里的人,也怪少的。”显得空荡荡的,坐久了好像有股阴气,凉飕飕往衣袖里吹去。
楚烬说完,音量降低了些,“那四个太监,我猜是父皇给的,两个侍女,应该是皇后赐的,如何?”
楚元煜无奈抬头,“准。”
“依我看,皇兄应当要选几个贴己的,人哪能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监视下?这样长久压抑,心里会出问题的。”
楚元煜摇了摇头,“你莫要再说了,孤是为了你好。”
楚烬也不会再多说,毕竟这里全是耳线。
“时辰到了,孤去凤鸾殿请安,你要一起么?”
楚烬立马告辞。
殿内只余楚元煜一人,候着的大侍女浅幽发觉殿下要出门,立马帮忙给楚元煜披了件狐皮鼇。
时候已逐渐入冬,近几天忽然就会下点小雪,铺在地上黑白相间,楚元煜踩着雪路去往皇宫寝宫。其实她内心隐隐排斥去见自己的母妃,深知这是错误的思想,但难以消除。
去的时机不巧了,皇后今日还未睡醒,楚元煜不便进去,便坐在一处凉亭歇脚,望着静寂的水流发起了呆。
忽而听到不远处园子里有声响,楚元煜干脆抬脚过去,意外看到了顶替楚修成的孩童。
那孩童原本提着把木剑练着砍劈植物,乍然见到楚元煜吓得身体一顿,紧接着迅速逃离此地,木剑也被丢到了地上。
楚元煜站在原地怅惘,悲伤的心绪淹没了自己的心,这些日子每见到一次这幼童,就会想到已经不在了的楚修成,她悔恨不已,入睡前经常会想,母后罚自己罚的不够重,不然为什么楚修成从来没有来梦里见她。
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楚元煜拿起那把木剑,隐约觉得眼熟,目光顺着剑身往剑柄看去,剑柄上赫然楚修成三个字。
他想起来了!这是今年楚修成刚过年时父皇赐的小木剑,做工十分精致,用的是上好的檀木,而且还是御赐之物。
那是属于楚修成的东西!
楚元煜第一个感觉是愤怒,她鲜少有生气的时候,楚修成的东西是由皇后代为收管的,无论是皇后给这个替代品用,还是那个幼童自己拿的,她都不允许!
那是她幼弟的东西!
楚元煜提着小木剑气势汹汹回到寝宫,长筱见到她这副冰霜的模样心头一跳,什么惹得这位菩萨如此发火?又看到那把小剑,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长筱恭敬道:“皇后娘娘知道您到了,说殿下可以直接进去。”
楚元煜颔首踏步进去,在里屋看到皇后将那幼童抱在怀中,任由那幼童亲昵蹭着她的胸膛,顿时心里一寒。
皇后见她愣在那里,勉强分出一丝精力斥道,“来势汹汹,你幼弟惹你了?”
楚元煜双手握拳,眸中含怒,“谁是他的兄长!我的幼弟只有楚修成一个人!”
长筱顿时跪下。
皇后怒斥,“放肆!过来掌嘴!”
楚元煜当即扇了自己一巴掌,继而说道,“这样您可满意?满意了,就把楚修成的东西给我!究竟谁才是您的亲生孩子!”
“长筱,收拾寝宫!”楚元煜喊她。
“慢!”皇后听到怀中幼童害怕得哭泣的声音,一双手捂住他的耳朵,这才慢慢看向楚元煜。
“在本宫心里,你们都是本宫的孩子。”
楚元煜闭了闭眼,“您不能把修成的东西给他,那是修成的。”
“罢,你要带去,本宫也没辙。”皇后似是妥协了一步,但又补充道,“本宫有一个要求,你须要做到。”
“说罢。”
“你须得将他当做真正的修成,你是他的兄长,要将他当做真正的修成一样,来疼爱,呵护。”
皇后示意长筱,长筱端来了一碗药,哄着幼童慢慢饮下。
楚元煜看得浑身不适,“好端端的,喂什么药?”
皇后这才解释,但也是推责,“五岁的幼童啊,记忆不是那么清楚,时时会忘掉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太深刻了,还是得喂上几回,才能干净些。”
“啪嗒——”楚元煜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
怎么能、怎么能!
楚元煜踉跄走到床边,看到喝了药的孩童已然不知所畏地沉睡了过去,被皇后贴心盖好被子。
她近乎恳求看向皇后,“母后,我求您、能不能不要再造冤孽了……”
“会有报应的。”楚元煜喃喃自语,几乎要崩溃。
“你才知道多少?”
皇后摇了摇头,对她有点失望,“身在宫中,没点手段,如何存活?你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你。”点到为止。
楚元煜艰难咽了咽口水,面容复杂看着熟睡的幼童,内心悲痛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些,又为什么让她无能为力。
“不要再给他喝药了,我认就是了。”终究是退了一步,楚元煜将楚修成的剑放在了床边。
罪孽是因她而起的,如果她能够看好楚修成,楚修成没有死,也就不会有这幼童。
“我会把他当做我的弟弟,但不会是楚修成。”楚元煜很清楚,无论怎么喂药,怎么相似,他们都不会是同一个人。
若有能力,她想把这个孩子送走,远离这权力涡流。
“母后,他是从哪里来的?姓甚名甚?”
“既然已经是我慕容蝉的儿子了,就没有什么过往。”
“莫要打探,你也累了,回去罢。”
楚元煜临走前又喝了毁损女子根基的药,从来不觉得苦涩的药,今天却分外的苦。
她是心甘情愿的,将这碗苦到发涩的药喝了下去。一个幼童怎么能喝药。她不同意。
既然从母后这里得不到消息,那她就只能从别处去寻了,若是被卖的,楚元煜就替他寻一个好人家,送离京城,若是被慕容府强迫带来的,家人还在寻,就把他们全家都送走。
若是还有更多的幼童……楚元煜心头紧了紧,那她也必须去解决,妖魔鬼怪之事,迟早会毁掉慕容府。
这厢楚元煜作下了决定,殊不知皇后寝宫内,同样在商议她的去处。
“长筱,你说,本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慈悲为怀的孩子呢?”
长筱谨慎道:“因为殿下被教育得太好,少了些波折。”
皇后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修成太小了,前些年有几个都胎死腹中,好不容易有了修成,也葬身水海,如若修成长大了,元煜也该……”
“她不适合当慕容族的掌权人。”
长筱劝慰她,“毕竟不是天下的女子都如皇后娘娘您一般才华。”
皇后的脸色冷了下来。
-
楚元煜魂不守舍地回到太子殿。
所有心事压在心头,楚元煜痛苦闭眼,觉得自己似乎不太应该对一个孩童这么苛待。
“殿下,谷丰公公请见。”浅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元煜起身走出门,看到院子里头站着黑压压一群侍卫。
谷丰公公甩着拂尘走到楚元煜身前行礼,“殿下,这些是皇上派来供您挑选的侍卫,个个是武官训练出来的能手,实力不相上下,您可择十之二十作为您出行的侍卫。”
楚元煜礼貌颔首,“多谢父皇体恤,劳公公费心了,替孤向父皇道声谢。孤这便来挑选。”
“殿下请。”
四个侍女和两个太监在阶下好奇看着,不作交谈。
楚元煜踱步一圈,目光有神审视每个侍卫,其实选谁都一样,但还是要走个过场,毕竟皇帝让来挑选,也算是皇恩浩荡。
直到走到最后一排时,楚元煜的脚步停顿,她看到熟悉的面孔站在这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混杂在人群中那张脸也十分出众。
这顿步实乃异常,让那个说自己名叫萧随的男人不由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那一刻,楚元煜感叹这是孽债,不想被发现什么,偏被发现。
萧随面上震惊,但很快收敛,装作畏惧的样子,心内却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恶念。
还是被我找到你了,太子殿下。
“殿下,发生了何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监谷丰很快发现了她的异状,过来询问,目光巡视最后一排的人,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目光看向楚元煜。
楚元煜摇头含笑,“无碍,只是有些困乏,刚好在此处歇了脚。”
谷丰笑着,“原是如此,殿下且莫累了身子。”
楚元煜大手一挥,“孤挑不出什么好歹,个个都是好男儿,今日七号,那便一,三,七排的侍卫来侍奉孤罢。”
最后一排恰巧是第七排。
楚元煜目光随意滑过底下的人,与萧随不经意对上,对方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盯着自己,一眨眼又恢复成平静的模样,心想是自己看错了罢。
其他人遗憾离开了太子殿。
余下的人仍站在院中,谷丰先请辞楚元煜,离开了东宫。
楚元煜站上台阶,比院中的人高两个头,她目光含笑,觉着人多了属实有趣。
“二十一个人,孤需要一位正统领,一位副统领,二位统领会日常伴随孤左右,其余人留守殿内,或分派任务办事。现在孤要让你们决出二位统领。”
“规则一、莫要见血,比划即可。”
“二、莫要出人命。”
“三、并不只有武力可比。”
“开始吧,诸位。”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如养蛊争赢互相比划起来,楚元煜正认真看着每个人的表现,忽然发觉身后有人靠近,她只略一思考便知是谁。
任由那人提着刀架在自己脖颈上挟持。
楚元煜眸中含笑,萧随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头悸动,“殿下,不怕我杀了你吗?”
比拼的侍卫逐渐发现这边的情形,纷纷停下了动作狠厉地盯着萧随。
“不怕。”楚元煜淡笑,“你我皆对彼此有恩,为何要痛下杀手?”
萧随惊叹此人的单纯,越发觉得有意思极了,“那殿下可知,这天下之事,并非非黑即白?人若要取殿下的命,只需要略、微、一、动。”
楚元煜摇了摇头,“孤不认为你在此之列。”
萧随拿着刀的手松了又紧,不知为何,掌心痒得吓人,女人洁白的颈部线条优美,叫他想毁灭欲直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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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接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