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腹部那条贯穿至脖颈的伤,是齐灼第一次执行任务来的。
说是执行任务,不过是在□□里面给人家打工,那老大看他身板不错,人长的壮实,就是冷了些,让他去杀一个人。
那老大的死对头。
另外一个□□老大。
没别的,就是一场黑吃黑。
齐灼没钱,他考上了高中,没读。
齐灼没爸没妈,说是这样说,爸妈早死不是别的,进局子,被饿死的。
至于为什么进局子,很简单。
小民众没钱没势,想把他们诬陷进去,随随便便给个罪名,这不就解决了嘛。
多简单。
人命都是草芥,被抓在手上把玩着,不想要了就捏死一个,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齐灼有时在想这个世界的正误性。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妈的,这个世界就是个神他妈的智障。
旁边有小弟给他点了烟,递到他嘴边,脏的。
齐灼指尖点上烟蒂的头,任凭火给他手指点出一个泡来。
小弟恭维道:“哥,好勇气!”
“只是不抽。”齐灼懒散道。
他好像明白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道理,很快成为了这个□□老大的新宠。
不少人嫉妒他。
刚才递来的那支烟,鬼知道加了些什么东西。
“哥,抽点呗,反正图个清醒,说不定一会就上黄泉了。”
那小弟嘻嘻笑着,点燃一根,凑到自己嘴边,醉生梦死起来。
齐灼踩上了他的头颅,歪过头,“刚刚说什么?”
“上黄泉。”小弟早已经不清醒,迷迷糊糊的说着,越说越兴奋。
齐灼的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笑意。
“那我先送你上黄泉呗。”
咔嚓。
像是随便按下的相机,头颅被一拧就断了,很脆弱。
齐灼内心一点波澜都没起,转着蝴蝶刀,悠悠哉哉就去了另外一个□□老大的当铺。
以一敌百。
他身手不错,从小就在泥潭里面摸爬滚打长大,路子野,或许是见惯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他打起架来不要命。
是出了名的狠。
没什么人敢惹他,也就招点嫉妒,被举荐着让他去杀对方老大。
对方老大当然不是什么好惹的料子,见他打的差不多,身上也挂了彩,找了个时机,把齐灼绊倒,对于他就是狠狠的一刀,从锁骨边缘划到肚脐,划的很深。
齐灼一点痛色都没露出来。
笑得很惊悚。
地上有□□小弟喝完的酒瓶,还有玻璃渣。
齐灼摸了满手,玻璃渣刺进了手心。
“砰。”
对方□□老大的脑袋开了花,脑浆爆出来,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齐灼甚至连医院都没进。
恍恍惚惚的烧了几天,奇迹般的好了。
疤除不掉,随便留着,只是不让别人看见。
好像从此这便是他的弱点,是他被打败过的耻辱。
他让夏渊看见了。
吻很深,从嘴角一路蔓延下锁骨,随着少年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要溺死的鱼。
齐灼松开了脖颈的束缚,退开半步。
他听见夏渊骂他,我去你妈的,神经病。
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倒让人很想亲他,然后彻底占有,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但是齐灼不想让夏渊是一具尸体。
他要夏渊像现在这样,有温度,会骂人,他怕骂的像**,一点也不难听。
“去写作业,现在。”齐灼难得面无表情说,“不然我就掐死你。”
夏渊:......
你要不还是掐死我吧。
十五。
那天晚上的语文作业尤其多。
但夏渊选物化生,懒得管语文。
第二天语文作业没写,第一节仍旧就是语文课。
他在桌子上多放了一张情书,这次换了个蓝色,笔记也不一样,换了个人写。
不过这对夏渊来说没什么所谓,丢到垃圾桶就是。
这节早课夏渊没睡觉,在刷题。
昨晚被齐灼折腾,欺负他回家一定要写作业,不许再跟他闹那种危险的游戏。
夏渊喘息着,在黑夜里声音被放大了很多倍,夏渊习惯性仰着脖颈,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空气里,然后被齐灼狠狠咬住。
齐灼手上的伤口不知道蹦裂了几次,两人都没管。
于是夏渊的理科作业没写完。
胡闹有点过,再加上被抱着实在是太暖,好像这个冬日也有了能够渡过得去的理由,夏渊没做噩梦,难得的睡了次好觉。
桌上的练习本被抽走,又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教导主任。
垃圾桶就在他后面,那封蓝色的情书躺在最底下,被那教导主任捡出来,拍了拍灰。
“夏渊,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不,放学。你不是走读吗,恰巧没什么事。”
教导主任掂了掂他的练习册,心情很好的走上了讲台,引了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夏渊当然不去什么办公室,谁要理他。
放学了当然是直接回去,中午得留在学校,没什么东西可以吃,当然是回去吃齐灼做的饭。
好歹是热乎的,最近还多了些菜,炒的还不错。
夏渊背上书包就往外走。
“夏渊,其他主任叫你下午放学去办公室,不去啊。”一个同学问他。
“不去。”
夏渊头也不回迈出校园,又走过了那个狭窄的巷道。
没有人再来找他麻烦。
只是最近这片血腥味有点重,夏渊捂着鼻子走过。
要下雨了。
十六。
夏渊被强硬的塞进了办公室。
那是一张独立的空间,引他进去的同学把他带到地方就走了,很急,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教导主任就坐在椅子的正中央,不急不缓的喝着茶。
“坐。”
窗帘是拉上的,小部分的光透进来,现在整个房子都逼仄又压抑。
夏渊站着,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地中海。
问,什么事。
教导主任话说的和蔼,像个长者,不,更像个老者。
“你坐啊,夏同学。”
夏渊拉开椅子坐下,眉眼里已经有种不耐烦,他好像就是这种精致的脸配上这种嫌恶表情,就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魅惑。
然后产生无限的征服和占有欲。
教导主任的手紧了紧,拉近了椅子,挨夏渊挨得很近。
“你有没有检讨过?为什么老有人给你送情书?”教导主任眼睛盯着夏渊,很粘腻。
“不关我的事。”夏渊说。
“有人喜欢你啊,夏渊同学。”
“然后呢。”夏渊冷冷地回。
夏渊的眼睛很好看,像是浮了一层冰,谁都不敢想这层冰被破开之后是会有多柔情,在染上些薄红,沾点泪花。
想想就兴奋啊,不是吗。
夏渊被盯的不舒服,说,“练习册不还给我吗?不还给我,我走了。”
说罢,夏渊走到门前,按下门锁。
打不开。
门被锁上了。
从外面。
是刚刚那个学生。
夏渊脸色一沉,转过身。
“你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摩梭着下巴,说,“我在想,该从哪个地方开始。”
“什么从哪个地方开始。让我出去。”夏渊冷冷道,他好看的眉已经簇起,眼睛里闪着火,这是生气。
连生气都是生动的。
“只要那份蓝色的情书是谁写给你的吗?”
“不知道!”
“是我哦。看来昨天夏渊同学并没有认真上课呢。”教导主任上手握住夏渊的手,被夏渊甩开。
没甩动。
男人力气很大,拽着夏渊的手腕不松手。
夏渊一拳又挥过去。
打歪了教导主任的眼镜。
疯子。
大家都是疯子。
这个世界没有人不是疯子。
门开了。
光亮潮水一般涌过来。
亮了一整片屋子。
夏渊整个人身上上下青青紫紫,挂了彩。
被光照照的眯了一下眼睛。
门口站着一个学生,哆哆嗦嗦的,是带他来的那个。
另外一个已经闯了进来,揪着教导主任的衣襟,把头猛猛的撞在了地上,好像骨头都能碎掉。
一群人冲了进来。
带走了他,教导主任,还有关朔。
年级主任站在办公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怎么回事!”他指着夏渊,“你说。”
夏渊抬头,丝毫不惧,抹了把嘴角还残存的青紫。
“他要□□我。”
年级主任要气疯了,这是怎么个事?
他转头看教导主任,问,“有这事吗?”
教导主任推了推歪掉的眼镜,说,“我只是想帮夏渊补习而已,上我的语文课做其他科,还有人给他写了情书,总不能让青春白白浪费在这些上面,是不是。”
他笑得和蔼,好像一个真正的老师一样,端着端着的。
“他,要□□我。”夏渊看着年级主任的眼睛,慢吞吞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的,周老师才刚来没几天,人家可是市里面的领导,给你们过来专门指导,品德兼优,哪里会干这种事?”年级主任有点生气。
“倒是你。”
夏渊眨了眨眼,很平静。
“还有你。”年级主任看了看关朔。
关朔说,教导主任就是个□□犯。
夏渊掐着关朔的手,听到这话又扭了他一下,不让他再开口。
关朔闭了嘴。
教导主任言笑晏晏,又推了推那个被打歪的眼镜,说,小孩子嘛,不懂事,正常。
年级主任很生气,要办夏渊的休学。
教导主任拦住他,说没多大事,孩子学还是要上的,不能耽误了。
耽误?耽误什么?耽误继续恶心猥亵他吗。
关朔看起来有点又想一拳挥上去了,被夏渊挡在身后,关朔沉默的盯着那一圈被捏红了的手腕。
两个主任拉拉扯扯,最终年级主任松了口。指着夏渊的鼻子,说,”无论你有没有家长,都给我叫过去,哪怕是保洁阿姨,我明天就要见到,听见了吗?不然就别来上学!”
末了,又恶狠狠的盯着关朔,
“你掺和个什么劲?一个高一的,写2000字检讨交上来,两个人给教导主任赔个不是,你们这么诬陷他,还把人打伤了,医药费还没找你们赔。”
夏渊说,我知道了。
再耗下去没有意义。
夏渊来到厕所,水龙头哗哗的冲着脸。
关朔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夏渊差点把他也打了。
关朔委委屈屈地说,学长。
两人相顾无言,关朔慢慢碰了碰夏渊脸上的一片青紫,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