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第2章 第 2 章

“子卬……”一个颤抖着的稚嫩声音说到。

俞倾轩闻声望去，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人用力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他语气染着浓烈的哭腔。

俞倾轩用力地想要偏过头去，却还是动不了，那人像是哭丧一样越哭越厉害。这让病弱的他感到些许晦气，转而又觉得自己生与死都无甚意义。

过了一会那人冷静了一下，似是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抽噎着，把头抵在俞倾轩手上，半响后他又哭了起来“……哥……”他越哭越厉害，眼泪顺着俞倾轩的手止不住的流。

伴着他的抽泣声俞倾轩猛地惊起，他感觉心底一阵刺痛，呼吸急促，这无厘头的梦境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已经是午时了，俞倾轩心烦意乱准备出门走走，谁料一开门就“偶遇”了穆昭“王爷，真是巧啊。”他靠在门边，语气上挑，很是悠闲。俞倾轩本就难受的很，又遇上这讨人厌的家伙，更是心烦“你怎么还没走？”他有些不耐烦的道。

穆昭转着手中的扇子，装作失望的样子道“王爷，不是说好了赏我住处吗？”俞倾轩啧的一声偏过头，不想理他，向大门走去。

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穆昭，见他不理自己，立马灰溜溜的跟了过去“王爷去哪啊，带我一个。”

俞倾轩觉得这人真是聒噪，还不如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讨人喜欢。

他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今早那个晦气的梦，是他忘了什么吗？说来这几年身体是每况愈下，记忆也随着身体越来越差，几年前的事情别人不提更是记不起，每日都好似重复着一天。

这么说来，他有多久没出王府了，沉浸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忘了出门，也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俞倾轩看着身边兴奋的小麻雀一样的人，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却不知如何开口。

穆昭注意到他的视线，自己不请自来的行为过于无耻，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王爷……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走……”

俞倾轩被他说愣了“我没想赶你走”也得到了个和他说话的机会“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穆昭见他没有赶自己走，立马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和他讲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刚离开王府的穆昭怀揣着满腔热血，梦想自己不当个武林高手，也要做个江湖大侠。

俞倾轩看着手舞足蹈的人“那你梦想成真了吗？”

穆昭那些三脚猫功夫做什么侠客，自保倒是够用，他不想再提什么被蛇咬，被土匪追的狼狈事“咳咳，当然成真了！”

俞倾轩当然看穿了他，低笑了一声，在心里想到“幼稚”

今日街上人出奇得多，熙熙攘攘间三两成群，天已经有些黑了，街道上酒楼亮起的灯火点亮了天边的黑暗，还似天明。

俞倾轩沉沉的叹了口气，两人也融入了这扰人的氛围。

穆昭拉着俞倾轩的袖角，指向远处的一家酒楼“王爷，听说今天有表演！”穆昭也不管俞倾轩怎么说拉着他就向酒楼跑去。

今日正赶上乞巧节，来往人群无数，这酒楼也是人满为患，穆昭好不容易才上到二楼，找了一处视野宽旷的地方围观。

音乐响起，喧闹的人群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台上，期待着今夜的表演。

台上的舞者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一身并不华丽的灰衣，伴着长发在她的舞动下随风飘散着，最是平常的装扮才衬出她舞艺高超，是个千古难得的美人。她身姿轻盈，这一舞飘飘欲仙，可她的表情却是从未变过的冷脸。

穆昭回头看向俞倾轩，他并没有像大家一样看向那舞者，只是自顾的低着头，默默的喝茶，他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穆昭坐在他身边“王爷，不感兴趣吗？”俞倾轩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不感兴趣。”穆昭感觉被泼了盆冷水，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题，这人也根本不愿意理他，不如看美人跳舞好，他抛下这无趣的家伙又走回了栏杆处。

一曲舞闭，台下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景里，还未回神，这时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站了起来，有些兴奋地鼓着掌，在她的带领下一时间掌声雷动，就连俞倾轩也跟随人群鼓着掌，穆昭很是奇怪，靠近俞倾轩耳边道“王爷，你看都没看，鼓什么掌？”俞倾轩偏了下头躲开他，依旧不紧不慢，看都不看穆昭一眼“尊重。”

穆昭感觉自己真是和他合不来，寻着人群看去，那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拉着舞者攀谈着什么。穆昭打眼一瞧，冉宁蕊？！真是太巧了，他思索了一番，赶忙拉着俞倾轩向楼下跑去，俞倾轩带着有些无奈又无力的语气问“你又干什么？”穆昭只是兴冲冲的并没有回复他，俞倾轩觉得自己怕不是要习惯他这种“一惊一乍”的性格了。

“冉宁蕊！”穆昭挥着手大声喊到，冉宁蕊顺着声音看去，穆昭已经拉着俞倾轩来到她身边了，冉宁蕊有些反感，他打断了自己和舞者的交流，又听那人的称呼，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穆昭嘿嘿几声，挠了挠头。

冉宁蕊把翟月藏在身后，看向一脸冷漠的俞倾轩尴尬的笑了笑“王爷。”

俞倾轩向两个人点了点头，问过好。

没人理的穆昭咳嗽了几声，冉宁蕊这才看向了穆昭“穆昭，你这几年去哪了，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回来？”她把问题一连串的吐出来，穆昭一时间不知道回复哪个是好。

他早就不计较当年那档子事了，神情苦涩露出了个牵强的笑容“都很好。”

冉宁蕊拉翟月，四个人对着干瞪眼，两个哑巴，加上自己有愧于穆昭想说什么也都不敢言了。

见此场景，冉宁蕊匆忙的留下一句“我们还有事，改日再聚！”就拉着翟月跑向了远处，她跑的太快，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几年未见，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穆昭满是疑惑，不经意间已经牵着俞倾轩的手走到了街上。穆昭倒是没感觉到什么，而俞倾轩却有触电般的感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飞快甩开了穆昭的手。

穆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赶忙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俞倾轩啧了一声，回他“没什么。”摆了摆手，故作淡定的走在了前面。穆昭手上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他冷吗？穆昭想着，几步跟上了俞倾轩。

他站在俞倾轩身侧，想说什么又有些尴尬，俞倾轩不去管他。想着回王府，却跟着人群越走越偏，来到一处河边，河面上飘满了各种各样的河灯，堪比银河那般闪耀。

俞倾轩转头要走，就看见穆昭拿着两盏精美的河灯，向他走来，他摆弄着向俞倾轩递过去一盏“王爷，写个愿望？”这人真是幼稚的没边了，俞倾轩无奈道“不……”还未等他说完穆昭就塞给了他一盏，他下意识的写下了个“？”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了一圈只能写下这个。

穆昭伏在岸边，满是虔诚的放下了自己河灯，灯顺着水流，拖着柔光飘向了远处，融入灯群。随后他期待的看着俞倾轩，俞倾轩也跟着他把河灯放了下去。不知道是没放稳还是怎的，一下水，还未走多远，河灯就翻了过去。灌满了水，迅速就沉了底。

俞倾轩攥着另一半纸，沉默了许久。穆昭转悠到他身旁，扒着他的肩好奇的道“王爷……”那种触电般钻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一下子甩开了穆昭的手。穆昭啧一声，接受了他的行为，继续说完了刚才的话“王爷写了什么愿望，这神都不接受呢？”

俞倾轩收起纸，向王府的方向走去，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东西。”穆昭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这么多年不见俞倾轩看起来虚弱了不少，落得有点远了，穆昭三两步追上了他，有些无奈“那王爷不还是写了。”俞倾轩不理他继续向前走去。

天晚了，夜很深，街上的人也少了。穆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俞倾轩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一一讲述三年的大好光景，比画本还要精彩。

穆昭很开心，俞倾轩不注意的带着温柔的笑，像那年一样。他还是笑着好看，穆昭想着。

快到王府前，人也少了很多。小贩拉着马车，不知道怎的，那马突然失控，冲向了个拿着泥偶的小女孩。

俞倾轩瞬间就严肃了起来，几步跑了过去，奈何实在是太远了，就算是他跑的再怎么快，也赶不上。

眼看着那马就要撞上小姑娘了，突然间一白衣人不知从何处飞落，一把抱起了她，随后停在了他俩身边，小姑娘年纪上小，对刚刚的危险满不在乎，只是笑笑对白衣人道了声谢谢，随后继续在街道奔跑。

这人一身素衣，带了个有些瑕疵的银色面具，穆昭很是欣赏这样的人，对他拱拱手“在下穆昭，敢问阁下大名。”那人微微一笑“不敢，叫我彦就好。”

彦别有用意的打量着俞倾轩“小生不才，会些算命之术，这位兄台，见你有缘，小生给你看看可好？”他微笑着，俞倾轩心情不错，又觉得世上不会有比穆昭更奇葩的人了，刚想说什么就被穆昭抢着答应了。

彦微笑着向他俩一拱手“天色不早了，二位早些休息，明日再见。”说罢他便一摆手走向黑暗处。

俞倾轩想真是个奇怪的人，穆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呢喃了句“好熟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