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晚 第32章 第 32 章

跨过一个转角，就到了最热闹的区域，湖边人流密集。

穿着时尚的年轻人，牵狗遛弯的老人，柳树下下棋的棋友，各种群体的人交织在一起。

围绕着湖边构成一幅独特的风景。

这不是陈佳时第一次来阳湖，但是是第一次和何旭单独来。

这个点是阳湖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陈佳时和何旭行走在人群中时不得不靠近，才能避免被举着手机直播的人撞开。

客观因素，两人无法走的很快，所以陈佳时转换心态，更仔细研究周边的商铺构成和客流量情况。

她时不时举起手机拍照记录，低头检查时，何旭就会伸手护在她身后，以免被人流撞到。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离开密集区域，人逐渐少了，但两人没有谁特意去分开距离，仍旧保持着缓慢的速度。

东奔西跑一天，在服务区吃得东西早就消耗殆尽，陈佳时感到饿。

今天的工作到这里也可以算结束，只剩最后两个位置明天早起去看就可以。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小区街道口，陈佳时停住脚步，看向何旭，“你饿吗，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何旭拿出手机，准备看他们距离停车的位置有多远。

“就在这儿吃吧，”陈佳时手指向巷道里挂着的红色招牌。

红色招牌有几块，但颜色都不鲜艳，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甚至有些斑驳掉漆。

何旭收起手机，“那就这里吧。”

两人抬脚走进巷道，虽然拥挤，但路面很干净。

或许是这里没有游客来的原因，只是开在居民楼下的小馆子并没有很好的装修。

每家店都只摆放了几套木质桌椅，桌上放着几瓶调料和纸巾。

风格出奇的一致。

刚过饭点，店里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陈佳时随即挑选了一家门口放了好几盆多肉的店，朴素的招牌上只写着兄妹小吃店。

店里只在靠右边墙坐了一桌两个老人，桌上两三道家常菜，摆盘也没有很精致，但隔得远也能闻到散发出来的香味。

没有人出来接待，陈佳时看向挂着帘子的后厨，里面传出来炒菜声。

旁边的老人拿着筷子问他们：“来吃饭啊。”

得到肯定回答后老人喊了朝后厨喊了一嗓子，“麻子，有人来吃饭。”

喊完后又告诉他们：“先找个地方坐，老板一哈就出来。”

陈佳时和老人点头道谢，在左边选了一个位置，跟何旭坐下。

没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性穿着围裙走出来，径直来到他们旁边。

“吃点什么？”老板一开口，和刚才的老人一样，西南口音。

跟何旭对视一眼，陈佳时有些茫然抬头看向老板：“那个，有菜单吗？”

老板正用围裙擦手，听到她的话，脸上笑起来，“第一次来啊。”

“嗯，第一次来，”陈佳时回答道。

“看你们不是住在这附近，来旅游的吧，”老板说道，“我这小店没有菜单，顾客都是看着点，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我给你们来个随机菜色。”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餐厅，陈佳时脸上有一瞬间呆滞，她向何旭投去询问的目光。

何旭想了想，对老板说道：“少辣少盐，不要蒜，”停顿一下，他看了一眼陈佳时，又继续补充道：“不要内脏。”

“好嘞，等好吧。”老板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后厨。

旁边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看向他们，“门口桌子上有热水，免费的自己倒就好。”

或许是习惯了老板的风格，两人给老板做补充。

陈佳时看向门口，桌上确实摆了一个小型的饮水机，型号很老了，旁边还放着一袋一次性纸杯。

“要喝水吗？”何旭问陈佳时。

刚才不觉得，现在坐下来一看，她确实感觉有些渴。

看到她点头后，陈佳时何旭起身去了门口，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纸杯，接了两杯冷水。

袋子旁边还有散装的茶叶，何旭看了一眼，然后挪开视线，等杯子满了之后拿起走回桌边。

接过杯子，陈佳时喝了一口，饮水机没有制冷功能，水是常温的，但在缓解口渴上，二者没有区别。

厨房里开火的声音加大，能听到锅铲挥舞的声音，香味隔着帘子冒出来。

老人吃好没有离开，慢悠悠喝着纸杯里泡着的茶，时不时和他们说句话。

从老人的话里，他们得知了老板有个妹妹，妹妹负责采购食材，哥哥做厨师。

二十年前十几岁的两个人离开家来了江市，从手推车卖早餐到开了这件店。

在这里买了房子，成了家，也把父母接来身边。

老板已经开了两家分店，为了小孩上学去别的地方买了房子。

这里因为街坊四邻的原因就还开着，老板也偶尔会来，其他时候都是老板徒弟在。

他们今天运气好，一来就遇到老板亲自掌厨。

老顾客对菜品都烂熟于心，也很少会有新顾客来，所以没有菜单，如果遇到像陈佳时何旭这样偶然走进来的，老板就是随机烧几道特色菜。

没想到随机挑选还开到了隐藏款。

说话间，第一道菜上了桌，冒着香味的干煸豆角。

“先来道素的，打个底哈，”老板笑着说，“要米饭吗？”

陈佳时抬头看着老板，说道：“要的老板，谢谢。”

老板嘴上说着谢什么，很快用小木桶装了米饭过来，差不多就是两个成年人的量。

何旭给陈佳时的碗里盛上饭递给她。

米饭应该是刚刚从锅里舀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她尝了一口，松软香甜。

这不是用电饭煲或者机器蒸出来的，陈佳时在陈父的酒店后厨见过，米饭想要获得这样的口感必须用最传统的做法。

把米在大锅里煮一会儿然后放在蒸笼里蒸，如果用多年的新竹制成的蒸笼，甚至能吃到竹香。

这家虽然没有竹香，但一定是用这个方法做的。

“来喽，”老板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孜然牛肉，薄荷炸排骨。”

菜放在桌上一瞬间，孜然味和薄荷味冒上来。

虽然味道有些冲人，但在品尝后，两人都被味道折服。

“三个菜够了哈，你们两个人吃嘛，”老板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喝了口水。

老式餐馆菜量一般都不会少，桌上的三个菜到最后也没被吃完。

剩的不多，老板在他们吃饭时告诉他们，这附近有几条流浪狗，每天剩下的食物附近旁边几家商户都会放在门口给狗吃。

确定食物不会浪费后，陈佳时和何旭准备离开。

何旭问坐在门外抽烟的老板：“多少钱，老板。”

看到他们走出来，老板把手里的烟往身后放，“一百二，门口扫码就行。”

门框的位置确实贴着一个收款码，何旭拿出手机扫码付款，两人和老板说了声谢谢离开。

没有走来时的路，刚才的交流中，老人和老板给他们规划了一条去找车更近的路，还不会经过热闹的阳湖畔。

这条路在居民楼间，怕他们迷路，所以路线没有什么拐弯。

老房子隔音不是很好，甚至能听到居民楼里传来的电视声音。

炎热的夏季过去，太阳落山后，温度下降，吹来的风带来凉意。

中文出门时温度正处于最高时，所以陈佳时穿的轻薄，此刻在风吹过时，有些冷。

何旭也只穿了一件衬衫，在察觉到后，走到风吹来的方向。

陈佳时看着换了个位置来到自己身侧的何旭，感觉到风被挡住一些，她对他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何旭没有问她谢什么，就像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给她挡风一样。

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看到了停在树下的车。

上车后何旭启动车第一时间开了空调，伸手从后座拉来一块披巾，“给，是我妈的。”

陈佳时接过，围在身上，“谢谢。”

低头时她看到披巾角落里的logo，这个系列陈母也有一块。

天色彻底黑下来，但城市里没有黑暗，各种灯光照亮大地，也落在渺小的车里。

来时车速缓慢，回去时没有顾及，何旭在合法的速度里很快把车开到酒店。

下车时陈佳时想把披巾放下，何旭停下解安全带的手，看着她说道：“拿着吧，停车场也挺冷的。”

闻言，她把披巾又拢紧一点，打开车门下车。

“明天几点出发，”何旭走在陈佳时身边，说道：“明天路上顺路得去加油。”

“早餐吃了吧，”陈佳时想了想，“十点怎么样。”

“我不想吃酒店早餐，叫外卖吧，到时候你来我房间一起吃。”她继续说道。

“可以，”何旭回答。

电梯到达楼层，两人走到房间门前，何旭看着拿着饭卡准备开门的陈佳时，“你泡个脚又睡觉，今天走的路太多，不然你明天脚会疼。”

叮一声，门打开，陈佳时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转头看向何旭：“你也是，早点睡，晚安。”

何旭嘴角向上，微笑着回答：“晚安。”

两边门同时关上，因为铺着地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酒店隔音做的好，虽然在市中心，旁边一刻不停的驶过车辆，但在房间里，什么都听不见。

陈佳时从行李架上把行李箱拿下来，拖到会客室中间的空旷处，打开。

从里面找出睡衣和护肤品，换上拖鞋，走到洗手间。

卫生间镜子是暖光，从顶上打下来，陈佳时看着走了一天有些疲态的脸，拿出卸妆棉卸掉化妆品。

弯腰捧水洒在脸上，陈佳时屏住呼吸，在掌心的水窝里停顿许久。

双手散开，水落下流进管道，陈佳时扶着洗手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