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在一条隐蔽的小道路上,两人都不太敢靠对方太近,好似在偷摸约会的小情侣般生怕被人看见。
她羞涩的垂下脑袋,盯着这磕磕绊绊的小道,周边是寂静的树和沙沙的叶声。她心跳的很快,反观彭飞哲他四处瞅环境,感觉身边没有卫茉一样。
都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他…怎么还不跟我说…些话呢?难倒是太害羞了?
她抬眸偷偷的看了眼旁边的人,他正在沉思中,她以为他是考虑要跟自己说什么话而思考。
“义…”她刚想开口打破平静,话却被打断。
“卫姑娘,如果有天寨子突然被攻陷,你和寨中人要怎么办?”
“?”她懵了一下,缓顿了一会,面带微笑对他。
“当然是要一起走啦!有多远跑多远。”
“怎么跑?”他追问。
她心里一顿懵,谁家好人约会问这种问题,但还真有。
但她还是耐心跟他解释了,“自然是走暗道,义凛哥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寨中的人基本都懂,那李杏萧更是次次带新入寨的人去识,他没有带你吗?”她小脑袋朝他一歪,有些呆萌。
他却是双眉紧皱在一块。
“不过没事,我带你去。就在后寨的军财区,西北道口右拐,不算太隐蔽。”她开心的拉起彭飞哲的一只手,却又被迅速抽了回去。
“卫姑娘,男女有别,更何况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他赶忙道。
她才反应过来,她主动的拉起了人家的手,但人家也拒绝了她。
她伤心的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小孩:“抱歉,义凛哥哥,我不过是想快点带你去那里。然后我们就可以…有好多时间去玩了,抱歉,是你我太心急了。”
“无妨,卫姑娘肯定也是一时心急罢了,我还劳烦姑娘带我去寨子熟悉。”他声音温和,淡笑很温柔:“这样你也挺累的,该道歉的该是我才对,我在……”
她赶忙制止他道歉的行为,小唇抿笑:“不用不用,助人为乐嘛!”
“果然卫姑娘如传闻中温柔可爱呢。”这句是李杏萧教他的,生怕他自己不会说好听的话,把人家姑娘整无语。
另一边,沐阳照进大当家的院子中,一茂青嫩叶的大树下,摆着一桌子好酒好菜。
四个汉子坐在凳上,谈笑言欢甚是快乐,四个汉子中还夹杂着一个瘦小的人。
“你小子,使了什么招?”有些醉醺的卫锦河指着李杏萧道。他又喝了口桌上的美酒,甚是满足的抹了抹嘴,“竟然让我家丫头一早起来梳洗打扮,难得这丫头这么漂亮一回,哈哈哈哈。”爽快的笑了。
另一个棕衣汉子道:“大哥啊,你怎敢小瞧这小子,虽个小长的一般。却满肚计谋,满脑新鬼谋,人才啊哈哈哈。”
她谦虚的陪笑:“哪有,还得这丫头开窍了。”喝了口酒陪他们兴,“来,大当家,二当家,李叔,何兄。今日定要痛快饮酒,不知哪日突然要打仗,小弟可能就见不了如此美酒和仗义的大哥们。”
“好啊,好啊。就你小子最会说话。”大当家慈祥的看着她。
呯──
五个清脆瓷碗碰在一块,碗中的酒水微撒出来,清风拂来带去酒香。
众乐饮,独她愁。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高阳已不再高悬于空,金橘色渲染林间,染了洁云。
四个人皆痛快喝醉,独她不醉。
并不是她酒量好,而是在他们喝的尽兴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酒水偷换成水了。这一聚,她得了不少的消息。
她起身离开,并吩咐了其他人,将喝醉的他们都送走。
她回去的路上,刚好不巧的碰见了刚约完会的彭飞哲和卫茉。
卫茉这小姑娘满面春色,甚是开心。有乐就有烦,彭飞哲倒是装的刻意不舍感,实则想快点离开这个人。
她紧握手掌抵在唇上,轻咳了几声,“咳咳,两位玩的好不?”
卫茉像个开心果一样,彭飞哲看向李杏萧的时候满脸怨气,好似怨鬼附体。那这一程必少不了两人的故事,是好是坏完全可以从两人身上看的出来。
一个乐,一个烦。
她完全不想理会李杏萧,高高兴兴的跟心上人告别后:“义凛哥哥,你就送到这吧。我该走了。”随后心情愉悦的蹦蹦跳跳回自己的屋子。
等人走了,她感到危险气息弥漫开来。
“你!给我滚屋来。”深邃的丹凤眼中充满怨气。
她只好强颜欢笑,怎么一见面就没好事呢,上次问砍,上上次是审问,上上上次杀人。
进屋后,少年浑身疲劳的靠坐在椅子上。
“过来给我按肩膀!”语气不耐烦,好似忍了好久才发泄出来。
她灿笑相应:“将军,今日当真辛苦了。”
“为何骗我?”他闭目想小憩一会。
她语气示弱,“将军,我哪敢骗你啊?”
他头疼抬手捏了捏鼻根,有些气:“你明知道那暗道在哪,你为何跟我说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那丫头有多折腾人。”
“哎哟,将军我记不得位子,怎能说是明知呢?那位子乱的要死。更何况我又被大当家连夜虐待做账,明明二五的年纪却活的像五二,记性不好就记不得啦!”
她笑嘻嘻的替他揉肩:“你再瞧瞧这卫茉,她比我知道的多了去了,还亲自带你去看了,多有面子啊。况且年轻人活泼好动,折腾也正常嘛,不知将军都和卫姑娘干了什么?”
“与你有何关系。”他不想说。
不说也没事,明天直接去问那丫头。
“将军,我今日与大哥们喝酒。听到了一些话,他们说寨中混了卧底,不知是不是查到了你。”
“他们都还说了什么?”他扭头看向她。
“大致讲的是逃跑路线,反攻,烧粮仓……”
他眸子半垂,随后起身,走到木桌前。
“过来磨墨。”他命令道。
“喏。”她就像个卑微的奴仆般,随意被使唤。
她先是点起桌前的烛芯,让房间亮了起来,开始磨墨。
只见少年纤细的指骨分明的手指,提笔点字,纸张上便多了几个漂亮的字。
势清,堵道。杀抗者,饶降者。东行八里……
她这么一看,便大致明白了他正在写什么东西了。地势明白的差不多了,堵逃生的道路,杀反抗者饶投降者,后面只是大概的讲述了一下方位。
他写完轻轻的将纸张折叠起来,丹凤眼中闪烁着烛火,他似乎在思考。烛火忽映少年的侧脸的轮廓,有几分勾人。
薄唇上映现烛火的橙红,他冷声道:“进来。”
突然有一个素衣青年走进屋内,他神情严肃走到他面前,单跪行完礼道:“属下见过主子,主子唤我何事?”
他夹起那被自己叠成一小块的信纸,“将此信交给何倡,叫他安排好人手接应。”
青年双手接过信纸,“是。”谨慎的离开了。
“将军,这寨子有多少人是你的人?”那个刚叫彭飞哲主子的青年,她见过。还依稀记得,在寨子里跟他借过东西。
“没多少。”他不想说。
“行吧。”她不过多问。
“将军,你不打算考察一下寨周的环境吗?若从高处看寨,可能有更好的方法破寨,此处位山腰地形偏高些。”
“在哪看?”他抬眸看她。
“偏北的几里,有座高山可以在上面看。我去过那,高处更易览势行,如诺没记错的话。有几条较平的小道可以攻,少费力费时,只不过布了些陷阱。”
听她讲完后,他眸子动了动似考虑般:“明日带我去看吧。”
第二日,二人各一木杖登上了那座山。
李杏萧体力不好,刚爬没多久就要死的感觉充满全身。对彭飞哲来说不算太累,但拖着一个跟死了一样的李杏萧,那确实有点累了。
怎么登上的?当然是彭飞哲一腰带上去的,两人腰间系上了麻绳,原因是李杏萧爬不动了。彭飞哲无奈只好将绳子系腰间,一步一爬,山路陡峭有几次李杏萧差点摔下去了,最后都被腰间的绳子救了。
李杏萧拄着木杖,半死不活的一步一走在坡路上,彭飞哲也有些累了,找了一会儿找到了适合观察的地方。
她气喘吁吁,她心里忏悔。
真不该说从高处看这句话,要不然还可以多睡一会。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彭飞哲嫌她有些麻烦,却又不好抛下。
云儿埋没骄阳,碧空中翱飞白鸟,风声轻扑林,挲挲的绿叶飘落,一场美景入目。两人踏着狭隘又被绿丛遮遮掩掩小道,终于看见了所有。
寨子有三条道,分别连通三处地方。
如此看下去,寨子如此小,隐隐约约还看见寨子里的人走动,感觉跟一只只蚂蚁一样。
她双手紧握着木仗,弯躬喘气。现在这个木仗是她唯一的重心,她的双腿开始莫名的发软:“将军,……这…就是…我说的…地方了。”
“不错。”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开始考察地势,又从衣服中拿出一张纸和笔,开始描画。
“将军……我…”
“将军?”一声熟悉的声音闯入,让正在认真绘图的彭飞哲回过神,警惕的看向身后。
李杏萧怎么听不出这声音,这不是她那位大当家吗?她费了些力气看过去。
只见较高的灌木丛走出二十几个人,李杏萧预感不详,这是什么意思?
彭飞哲眉头紧锁,迅速将画纸藏起来,尽量放松神情。
李杏萧缓缓提起腰板子,身子微颤手不离仗脸上陪笑道:“大当家,你怎么在这呢?”
他步步走近两人,双手扣后神情严肃,心情很是不悦:“萧子,我还想问你呢,将军是什么意思?”
她嘴角抽了抽,心虚的扯谎:“呃…当家的,你听错了吧,我没说什么将军啊。”
他身后的人大多都带着刀器,李杏萧见此心更谎了,苦笑:“哈哈…当家,这么多弟兄带刀…这是干什么呢?”
“除内鬼。”他郑重的说出了三个字。
“?”她怎么不懂,除内鬼不就是在说他们吗?
“当家的,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哪……”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子被一只手往右一拐,她撞上了一个人的怀里。
随后一只箭矢飞过她刚在的位子,她吓大了眼喘着粗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位相处一段时间的当家。
“死到临头了还与他废什么话。”他对怀中的李杏萧道。
他的注意力不在李杏萧身上打转了,看向彭飞哲:“呵,想不到哇义凛,你竟是位将军。”
“卫锦河,你废什么话。”他今日未完全料到他们会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带称手的武器,更何况对方还如此多人。再加上爬山还带着李杏萧,体力本就耗的差不多了,后边又是悬崖。
他冷静对上对方的双眼,“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昨日有一人向我告密,寨中李杏萧与朝廷重臣有着紧密联系,还告之破寨之法。”
“谁?”他微蹙眉质问。
他看见彭飞哲露出不安的神情,他脸上洋溢着笑,“哈哈,将军若想知道,还是到地府问个清楚吧。”
“将军,下面有条河。”她靠近彭飞哲耳朵轻轻说道。
他轻嗤出声,有些不屑:“怕是问不了,可能令你有些失望。”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快准狠的扔向卫锦河。
血液飞溅,撒落在丛叶上。匕首扎进卫锦河的右眼,令他痛苦不已,他也没料到这家伙会有一把匕首。
他痛苦的捂着流血的眼,痛苦的叫喊:“还愣着干什么!杀。”
众人听到指令,立马蜂拥而上。
彭飞哲见势转身带着李杏萧跳下山崖,李杏萧恐高吓的吱哇乱叫。紧紧的锁着彭飞哲的腰,生怕他把自己踹开。
“松开!”他怒道。
“啊──”高空中都是李杏萧的高音惨叫。
两人极速下坠,众人看着两人快速的消失在山林中,关键是那么高存活率很小。众人也放下心,转头去看卫锦河。
“当家的,他们跳下去了。”
“当家的,没事吧。”
有人扯下衣服给他包扎了一下,卫锦河还是痛苦的闭上双目。
咬牙切齿,怒气满满吼道:“赶紧下山!我要他们死!”
“可他们跳下去了,这么高肯定会死。”
其他人也附和。
“他总不能是神人吧,上次寨中有人来此采药,摔下去。发现时,早已腐臭。”
他生气道:“那能一样?死了你们也给我下去补刀!”
众人无奈,只好一部分下山补刀,一部分人送大当家回去。
另一边,李杏萧被彭飞哲重重的压在身下,身下是一道小河。水不深,只是浸湿了她大半个侧身。
他们两个还存活着,还得多靠彭飞哲落下时抓紧了粗糙的树枝,让下落过程得以缓冲。他总共抓了二次,一次抓住了树梢得到第一次缓冲,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心都快要因为落下来死了。
随后树梢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断了,她又抓紧了另一边的树梢,万万没料到这树梢太容易断了。第二次将近落地之处,彭飞哲费劲所有力气抓住了一个较粗的分枝。
最后他因为手臂疼痛和体力不支松开了,最后垫背的人是李杏萧,他也就没受到太多摔伤。倒是垫背的李杏萧受了些苦头,还被压在身下,背后湿漉漉一片难受死了。
她将压着她的人推开,难受的拍了拍疼痛的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她扭头看向被推开的彭飞哲,他本来不湿的,但因为被自己推开到小河里,身子大部分都湿了。
她咳了咳嗽,“将军…将军……”她摇了摇他,没有反应又用手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有气,看来死不了。
她吃痛起身,费尽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扶起彭飞哲上岸,小河周边都是嫩草还有平坦的地方。
她发现他的裤腿有一些血流了出来,她掀开一看,发现小腿上有一条长长的皮肉绽开的伤口。
她瞳孔一缩,触目惊心的吃惊。